第 21 章
俞知夏在听到徐晏舟低声应了句“好”后，简直想站起来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刚好台下的接力赛结束，胜利的队伍爆发出响彻体育馆的欢呼，她混入其中，弯起眉眼，借着替他们庆祝的理由海豹式拍手。
“真厉害。”她仗着将心事大隐隐于市的势，挺直腰杆自卖自夸。
徐晏舟撩起眼帘，俞知夏侧眸与他对视，四目相对，他漆黑平静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笑颜，俞知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顷刻间，她的意识从洋洋得意里剥离，紧随而来的是莫名的心虚。
台下又有比赛了，随着一声响亮的“预备”，哨声再次吹响。
俞知夏抿抿唇，强装镇定，几秒后，欲盖弥彰道：“等学校举办运动会，我也得报个4×100的接力赛，太热血了。”
很好，稳住，发挥的很自然，俞知夏绷紧下颌线，自我安慰。
徐晏舟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位将慌张写在脸上的女孩，他默了默，实在是看不懂她，半晌，颔首，收敛起不解，实事求是道：“你加油。”
“……”
体育废材俞知夏比较敏感，她眯了眯眼，觉得自己这是被鄙视了，但被鄙视，总好过心底的秘密被发现。
“不会让你丢脸的，徐教练。”十月底才会开运动会，到时候她就耍赖皮，当自己没说过要报名参赛的话就好了。
还好徐晏舟他不是体育委员，不然他要是来抓她做为班级荣誉奋斗的壮丁，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
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俞知夏陪着窦仪琳从六楼走到一楼才上到厕所，先结束的俞知夏站在走廊外，教学楼灯光明亮，她站在树荫下，抬头望向点缀着若隐若现的星辰的夜空。
雨停了，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现在竟然悄无声息停了。
她耷拉下眼皮，茫然了几秒，须臾，回眸瞥了眼窗户上她那透着忧郁气质的影子，她磨了磨牙，骂骂咧咧，“狗天气。”
风拂开月色，蝉鸣声附和着她的幽怨。
窦仪琳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仰望天空长吁短叹的俞知夏，她明显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变化，从兜里拿出纸巾将湿漉漉的手擦干，她走过去，目露关怀，“你怎么了？”
“不下雨了。”俞知夏毫无保留地将令她悲伤的因素说给窦仪琳听。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窦仪琳挑眉，惊奇道：“你喜欢下雨天啊。”
小雨怡情，暴雨要命，像今天，去食堂吃个鞋子都湿了，反正她是欣赏不来所谓的来自雨季的浪漫。
俞知夏诚实摇头。
窦仪琳噎住，须臾，她垂眸，瞥见俞知夏口袋里的粉色包装的姨妈巾，了悟。
回到教室，窦仪琳以她心细如发的观察力仔细端详了下徐晏舟和俞知夏，他俩的事儿，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近水楼台，她实在是好奇。
俞知夏刚到座位就直接趴下了，留了个我很难过的后脑勺对着徐晏舟，徐晏舟吧，从她们踏进班里，视线就若有似无地落在俞知夏的身上，窦仪琳眨眨眼，激动地在草稿纸上划了条直线。
上课铃打响，教室里归于安静。
得亏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竖起耳朵的窦仪琳听到了徐晏舟温柔克制的低声询问：“肚子疼？”
“没有。”俞知夏撑起脑袋，托腮，片刻后，有气无力地回答。
走廊外传来高跟鞋撞击瓷砖的哒哒声，近期被狗血剧里男女主接二连三的误会伤的不轻的窦仪琳急啊。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就算给这两人一整节课的时间沟通，也沟通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她撕下草稿纸，写下一段话，再将纸张揉成纸团，传给后桌的徐晏舟——
[班长，就特殊时期，我们女生的心情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的。]
徐晏舟垂眸看了眼纸条里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俞知夏的无精打采并不是因为这个缘由。
但俞知夏自己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办法。
黑板右侧是语文课代表摘抄的每日格言，俞知夏不经意间往那瞥了一眼，视线猛然顿住，带着凛冽笔锋的白色粉笔字，展现的是“事在人为”四个字。
“！”
静默数秒，俞知夏仿佛受到了指引般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她唇角不明显地勾了下，而后，偷偷摸摸地低下头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师傅发了条今晚不用来接她她蹭徐叔叔家的车回来的信息。
她很严谨，严防死守着徐晏舟，哪怕手机贴的是防窥膜，人为地给自己制造完机会后，刚刚情绪还跌在低谷的俞知夏这会儿已经心情愉悦地翻起测试卷订正起错题来。
“？”屹立在教室后排的空调呼呼地吹出冷气，徐晏舟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子睨向笑意盎然的俞知夏。
现在他相信窦仪琳的话了。
过了会儿，俞知夏放在抽屉里的手机亮了屏，她有所察觉，低头匆匆看了眼，是家里司机师傅的回复。
简洁明了的“好的”，让她悬着的心落了地。
徐晏舟抿着唇，拧眉，垂下视线看过去，也许，是她暗恋的人回了她消息，所以她才又高兴了起来。
长廊寂静，皎洁的月光落在窗台。
徐晏舟克制地收回目光，他看了眼桌上的练习册，少顷，无意识地捏紧手里的笔杆。
“徐晏舟。”细弱的声音带着忐忑和讨好从徐晏舟的身侧传来。
徐晏舟微皱起眉，他有点不想去应她，但最终，还是败得一塌涂地地侧眸看向了她，她湿润乌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半晌，俞知夏捂着因为撒谎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道：“刚刚我家司机发来短信说他今天有事接不了我了。”
英语老师巡视的目光向他们这边扫视过来，俞知夏立刻装安静，待警报解除，才又竖起课本，认真观察着徐晏舟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所以，放学后，我能跟着你坐个顺风车吗？”
沉默在微凉的空气里发酵了片刻。
徐晏舟眼神微动，他松开手里的笔，“张叔的信息？”
“嗯。”这不算说谎，没有心理负担的俞知夏眨眨眼，回答地格外坦荡。
后桌的荆嘉棋抖腿，桌子震动惹得他同桌臭骂了他一顿，俞知夏扭过头去看热闹，徐晏舟见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哂笑，“行，按出租车的起步标准算。”
“？”
俞知夏懵然转头，在触碰到徐晏舟眼底的笑意后，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耍就耍了吧，就算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已然断了后路，破釜沉舟，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颔首，“可以。”
苍穹万里，夜色柔和，徐晏舟望着俞知夏灿若星辰的眼眸，哑然。
俞知夏安静地耷拉下眼帘，她盯着被墨水染开的白纸，微不可察地叹气。谁都理解不了她内心的煎熬，徐晏舟的好说话，让她贪婪地想要对他再得寸进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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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挟着浓浓月色，安静的夜里，外面树影交错摇曳，同枝的树叶耳鬓厮磨，簌簌作响。
徐晏舟温暖的手掌按住俞知夏的后脑勺，修长的手指穿插进她的发间，他将他的那句荣幸化作最直观的情感表达，交织着的灼热呼吸像是能将周围的空气点爆，俞知夏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在听到徐晏舟愉悦的哼笑后，赧然脸红。
士可杀不可辱，她觉得自己这是被挑衅了，俞知夏瞪起眼，恼羞成怒的架势在撞进徐晏舟那双一眼望不见底的幽暗的黑眸后，偃旗息鼓。
“怎么就是你的荣幸了？”行动上处于下风，在嘴皮子上她可不能再败给他了。
徐晏舟微抿着唇，他敛着眼眸，喉结微微滚动，“你说呢？”
问题又抛了回来，俞知夏皱皱眉，不假思索，“这说明你惦记我很久了。”
她趾高气昂，拿书房里的那张照片加以佐证。
沉默蔓延。
徐晏舟讶然，半晌，他扬眉，抬手揉了揉俞知夏的脑袋，并没有否认，“嗯。”
俞知夏愣了愣，她甚至来不及欣喜若狂，“你就这么认了？”
“这有什么不敢认的。”徐晏舟撩起眼帘，说罢，他眯起眼看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以为我是你？
君子的坦荡荡，成功让俞知夏噎住，过了几秒，她不服，披盔戴甲，出其不意，猛然站起身抓住徐晏舟的衣领，随即带着他一个旋转，将他摁在了椅子上。
“？”
她的意图非常明显，刚才的“口舌之争”她得赢回来，她坐到徐晏舟的腿上，葱白的手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眼看着徐晏舟转过头要躲，她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捏住他的下巴，威胁着：“怎么？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徐晏舟抬眸，他的视线停顿在那个被包裹的严实的摄像机上，就这样谁也不让着谁地僵持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揽住俞知夏盈盈一握的细腰。
“没不许。”他轻抬下颌，往椅背上靠了靠，摆出任人采撷的姿态，黢黑的眼眸里流转着刻意蛊惑人的风情，俞知夏被盯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和他对视了几秒，她克制地挪开视线，哪知下一瞬，便听到徐晏舟用低懒散漫且能勾起她欲念的声音道：“让你点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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