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21点50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彻寂静的校园，从教学楼到校门口，路灯高悬，碎金色的光洒落在地，欲与夏夜的繁星争光辉。
俞知夏低着头默默跟在徐晏舟身后，她的呼吸被他的校服外套所包裹着，清冽的柠檬香萦绕在她鼻尖，让她平静的心脏不自觉地躁动起来。
半个小时前，被大姨妈折磨的她在教室空调开的贼低的双重打压下，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冷空气触碰她的肌肤，她白皙的手臂被冻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那瞬间，俞知夏甚至都看不进去试卷上的题目，她坐立难安，时不时地拽拽裙摆，直到将挂在桌旁的书包抱在怀里，她才稍微得到点慰藉。
“冷？”她的动静谈不上小，徐晏舟很快就发现她的异常，他侧眸看过来，也不等她回复就已然断定了答案。
空调遥控器在教室后排体育委员那里，徐晏舟转过去和陈妄之说了两句，不多时，俞知夏便感受到对着她吹的风弱了很多。
她真的是被微微刺痛的小腹把智商给磨没了，居然忘记去调高空调温度。她水杯里的水早就见了底，这时候老干部徐晏舟的保温杯就派上了用场，俞知夏趴在桌子上，呆了好几秒，半晌，很是钦佩的开口：“你是懂养生的。”
徐晏舟没说话，也就在俞知夏眨眼间的那刻，他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件秋季的校服外套。
“？”俞知夏震惊了，她眼底闪着明晃晃的好奇，须臾，低声询问道：“所以不是养生是你身体虚是吧？”
徐晏舟额角跳了跳，差点被气笑，他掀起眼帘，语气波澜不惊，“哪有你虚。”
前桌刚刷完一套英语卷的窦仪琳不自觉地将椅子往后推了推，不是她爱听，实在是他们的对话不受控制地往她耳朵里钻呐。
“俞知夏，你可别冤枉我们班长啊。”后桌同样在看热闹的荆嘉棋笑吟吟地开口，“我们吧，嫌夏季校服丑，老不爱穿，但你也知道，祝康裕老爱抓没穿校服的人，抓到了还扣班级分，班长备着秋季校服，也是用心良苦，就怕我俩影响实验班的集体荣誉。”
这解释，很合理。
已经没那么冷的俞知夏眨眨眼，“你们穿过？”
“咳，我自己的问题，我有点洁癖的。”不等他们回答，俞知夏抱紧怀里的书包，不好意思地叹气。
话音刚落，那秋季校服便挂在了她身上，徐晏舟垂着眼，淡声道：“他们没穿过。”
俞知夏怔了下，几秒后，她慢吞吞地将外套抖落好，套上，拉链唰地拉到顶的那刻，她听到荆嘉棋阴阳怪气地啧啧了两声。
“哦，现在又没有洁癖了是吧。”
徐晏舟翻书的动作微顿，他侧垂下眸光，瞥了眼被揶揄到说不出话来的俞知夏，她低着眉，耳尖通红，那瞬间，他眼眸深处荡漾出别样的情绪。
妄念滋生，徐晏舟觉得自己像是被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藤曼，拖进了难以生还的沼泽地里。
轿车缓缓从嘉和国际高中的校门口驶离，温柔的夜风挽起俞知夏额前的碎发，她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脑海里闪过了在荆嘉棋调侃她后窦仪琳的蓦然回头，四目相对，她看到了窦仪琳激动的神情，她乌黑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她，就差把你俩是真的的话直接说出口了。
也怪她那会儿沉默，才造成了如此误会，她有点后悔，但不多，只因她发现，荆嘉棋都那样拿她和徐晏舟开涮了，徐晏舟都没出声制止，那说明，他大概率是不反感和她传绯闻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手里的手机忽地振动起来，傅渺渺发来了张截图，是她加的社团的群的聊天记录——
[好家伙，猜猜我刚刚在找我爸的车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陨石坠落？]
[肤浅了姐妹，我不卖关子了，我看到俞知夏是坐徐晏舟家的车回去的，北城徐家的车我还是认得几辆的。]
群里静默了几秒，随即，炸开了花。
[卧槽，他俩这是同居了？]
[牛逼。]
……
“？”字，俞知夏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凑出来的意思让她很迷惘，她鼓了鼓腮帮子，给傅渺渺回了个捂脸的表情，然后情真意切地让傅渺渺务必帮她解释清楚。
傅渺渺快笑死了。
无语凝噎了许久，俞知夏心虚地将手机藏进袖子里，她是想试探徐晏舟的态度的，但这截图内容明显是不适合。
开玩笑也是要把握尺度的，她可不想半路被赶下车。
风渐渐吹散了盘旋在她脸颊的热意，俞知夏眯了下眼，高楼投屏闪过则广告，海风吹起女孩的裙摆，她莞尔一笑，坐到男孩身边，须臾，将头靠在男孩肩膀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大海。
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俞知夏眼神动了动。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地坏心眼，就安静地低垂下脑袋，过了会儿，打起呵欠摆出昏昏欲睡的姿态。
俞知夏心跳如雷，压根不敢睁眼看前面，她怕会和后视镜里司机师傅的目光对上，在靠车窗还是靠徐晏舟肩上假寐的问题上，她摇摆不定了有两分钟，最终，秉着要干就干票大的的精神，她咬紧后槽牙，歪头。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她颇有些内疚地想。
“俞知夏？”毛茸茸的脑袋倏地贴到他肩上，徐晏舟猛地僵住，他摘掉耳机，里面播放着英文短文不经意间钻进俞知夏的耳朵里。
俞知夏心虚地要命，她屏住呼吸，紧闭双眼，须臾，又觉得这样不太自然，赶紧让自己从紧绷的状态里释放。
她不应声，将装睡进行到底。
俞知夏轻缓的呼吸袭击着他的脖颈，徐晏舟垂眸看了她会儿，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耳机，半晌，隐忍地落回视线。
“李叔。”少年掩藏掉眼底浮动着的晦暗情绪，他压低声音，“开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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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夏震惊地看着像是被狐狸精附身的徐晏舟，久久不能回神，沉默几秒，她伸出手，像是在确定这是不是在梦里般戳戳徐晏舟的脸，徐晏舟无声地看着她，还颇具闲情雅致地替她理了理卷到大腿根的睡裙裙摆。
“还继续吗？”他扯起嘴角，扬眉询问。
俞知夏如鲠在喉，沉寂数秒，几抹可疑的红晕攀爬到她细白的颈上，她恼羞，“继续个屁，不要脸。”
徐晏舟握拳抵唇，悄悄松了口气。他们没有那么大胆，再闹下去，对他俩来说只能落得个不好收场的局面。
也就是在这一刻，发现徐晏舟远没有表面那么潇洒的俞知夏恶劣的性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用像是能掐出水的声音：“哥——”
徐晏舟眉头一跳，眼疾手快，单手抱起她的同时另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他忍了又忍，无奈地低声告饶，“闭嘴吧，小祖宗。”
“……”
差点被灌了迷魂汤的俞知夏安静下来，她蛮乖地看着徐晏舟，眨巴眨巴眼，示意自己不会再作乱后，徐晏舟这才半信半疑的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小祖宗这个称呼会不会有点肉麻？”俞知夏晃着腿，忽然批判起他。
将人抱到床上，徐晏舟撩起眼，他哼笑，“回敬你喊的哥哥而已。”
言外之意，她那声矫揉造作的“哥”，在肉麻程度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俞知夏仔细想了想，尊重事实，没敢嘴硬。
翌日，再不见初夏的风雨急骤，明媚的阳光落入人间，挂在树上，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摄制组跟着徐晏舟还有俞知夏去了他们名下的另一处房产，俞知夏学游泳的计划提上日程，而那边的别墅，有私人泳池。
“壕无人性。”节目组导演羡慕嫉妒到眼红，他看向傅渺渺，眼神里泄露的信息全是：你有这么好的人脉不用来拉投资反而拉来做嘉宾干什么！
傅渺渺吹起口哨看向别处。
比起导演恨铁不成钢的质疑，她更好奇的是俞知夏跟徐晏舟在昨晚麦摘了之后又说了什么。也不是要窥探人家夫妻俩的生活，就是职业习惯，让她觉得后续未知的才是观众想看的。
彼时，被好友好奇着的俞知夏已经换好了泳衣，还蛮保守的，她照了照镜子，有点不满意。
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是离她的期待值稍微有那么点的距离。
俞知夏牢牢记着昨天撩徐晏舟不成反被他撩的仇，本来是想把场子找回来的，现在感觉，应该是有点困难。
她垂下眼，叹气。
感伤不过数秒，门外就传来了傅渺渺的声音。
俞知夏打开房门，探出个脑袋。傅渺渺见缝就钻，推开门进来还将门给反锁了。
“？”沉默了会儿，俞知夏神情严肃，特别中肯地评价道，“你这样像是来做坏事。”
这个房间没有装任何设备，谢渺渺的目光落在小美人鱼俞知夏的身上，刚憋到嗓子眼的惊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堵了回去，她深深地望了俞知夏两眼，“要不，我试试？”
俞知夏：“……”
傅渺渺当然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来的，综艺播了两期了，前期他俩面对镜头的生疏真的对他们来说很吃亏。
虽然现在他们已经渐入佳境，但就怕他俩到观众眼里的最甜状态时，节目都结束了。
“言归正传。”傅渺渺隐忍了下，还是选择添柴加火，“你俩等会儿能不能多点肢体接触，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的话，我这边建议是下水你就怕，扒着徐晏舟不要放。”
万籁俱寂。
俞知夏歪了歪头，她缓缓地无声地在心底打出个问号，半晌，惊奇地咦了声，“你们也不怕过不了审。”
“你想哪儿去了。”傅渺渺翻起白眼，“思想给我纯洁点。”
她将她的顾虑详细地讲述给俞知夏听，这么做，一是为了收视率，二也是为了他们俩在网上的风评。
哪怕是素人，只要在公众视野里露面，就会面临被网友评头论足的风险。
道理俞知夏都懂，只是，她苦恼地挠挠头，以她对徐晏舟的了解，一旦他进入教学状态，他的眼里就只有严师出高徒。
“我尽量吧。”俞知夏小声应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十分钟后，傅渺渺和俞知夏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出来，眼看着镜头扫过来，傅渺渺直接来个闪离，迅速消失在俞知夏的视野里。
俞知夏慢吞吞地往泳池走去，徐晏舟已经在那儿了，她撩起眼皮看过去，阳光下，他穿着沙滩裤，裸露的上半身披着白色浴巾，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流畅的肌肉线条，紧实的腹肌。
“。”她眯了眯眼，脚步微顿，随即没出息地想，人不好色好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