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完胥彦这句话,官岄的疼痛神经似乎才开始正常工作。
她小小地“哎呀”了声,想去查看自己的伤口,奈何伤口在脖子上,她没有办法看到。
而胥彦已经蹲在她身边,他熟练地从包里掏出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官岄很是沉默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要知道就连喻邑臣这个医生都不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可如果是胥彦来做这件事,她就会觉得很正常。
毕竟以前她就老把自己磕得满身都是小伤口。
胥彦就像是她的“玩偶医生”,每次见到她,都要先为她进行修修补补。
“唔疼……你。”在胥彦将药水涂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官岄下意识惊呼出声。
想了想又咬着牙忍下了后半句话,不理解地问道:“你……现在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啊?”
胥彦停顿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更轻更耐心地为她贴好了创可贴。
两人离得这么近,官岄很难不感受到他的味道,是香奈儿的蔚蓝香水味道,已经是焚香、雪松、檀香木和香根草的后调味,夹杂着几分说不上来的陌生。
是她以前选了说喜欢,硬要他喷的香水。他那时不反抗,竟然日日照做,如今竟也没有更换。
官岄想,胥彦原来是个不轻易改变的人。不会改掉随身携带创可贴的习惯,不会换已经习惯的香水,也不会丢已经是不知第几任前女友的她送的表。
官岄突然有一点难受,反正她从来也不了解他。即使是在过去日日亲密相处、情到浓时的状态下,她也从不了解他。
果然胥彦也真的那么回答了,他将药水收起来,低声开口:“习惯了。”
胥彦将齐欢扶起来后,又伸手拉她。官岄没有去抓他的手,而是抓住了他的手腕,隔着松软的衬衫布料,官岄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脉搏和如今已经二十五岁的他的男子气息和沉稳力量。
胥彦变了好多。这是当然,就像……就算如今他已经有妻子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怎么啦?”就在这时,喻邑臣拿着电脑从外面走进来,他看了看三人。
胥彦的目光好像在喻邑臣身上停了非常漫长的几秒,目光暗了几分,捡起自己的手机大步离去了。
喻邑臣也目光沉沉地盯着胥彦:“是他吗?”
“你的前男友?”
官岄“嗯”了一声。喻邑臣又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官岄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是回想起自己狼狈不堪的姿态,轻轻地叹了口气,有点伤心:“应该也是来参加活动吧。”
官岄:“你是不是要单独和齐欢聊聊,那我先出去随便逛一逛。”
喻邑臣点头,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
官岄点头说好,转身离开。如果胥彦没有出现就好了……如果胥彦没有出现,官岄就不会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更不会想到其实以前胥彦也经常对她说这句话。
官岄往外面走了几步,在公益活动处找了个位置坐下,台上有人正在科普心理健康知识。
官岄低头,输入密码解锁,滑开手机。
她愣住了。
官岄将手机反过来,确认了手机和白色透明手机壳,确实是自己的手机。只是这手机里的内容,却非常奇怪。
不是自己设置的壁纸,而是初始壁纸。
微信未登录。
无端多出一些未知软件。
是格式化还是什么?官岄又随手翻了翻,其实手机里还存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文件,以及照片里存了一大堆她的照片。
官岄愣了愣,有些照片连她自己都没见到过。
总不能是遇到黑客了吧?
官岄拿着手机,找到了附近的手机维修店,连找了好几家,对方都表示不会维修黑客业务。
直到她进到一家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生在的店,对方表示可以看一下。
结果对方给的答案是:“看起来不像是黑客啊。”
年轻男生盯着她:“你确定这真的是你的手机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真的不是你的手机。
官岄:“就是呀。就连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说完这句话,官岄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荒唐透顶的事情。
恰逢此时,有电话打进来,官岄滑动接听,接了电话:“你好。”
对方显然已经认出她的声音:“官岄。我是胥彦。”
官岄轻轻地疑惑了一声。
胥彦继续说:“我拿错手机了。”应该是在刚刚他为她处理伤口时。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拿。”
官岄也来不及问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自己在某某手机维修店。
官岄看着年轻男生:“原来这真的不是我的手机。”原来他们两个的手机一模一样。
年轻男生笑了笑。官岄终于开始思考那个问题,胥彦为什么还要用她的生日作为密码?
已经十二点了,官岄决定在附近的小吃街找一些东西吃,顺便给喻邑臣发消息问要不要给他带点吃的。
胥彦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小吃街的塑料桌子上吃酸辣粉。
他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官岄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递给他:“嗯……不好意思哈。我刚刚以为是我的手机遇到黑客了,全翻了一遍。”
胥彦点头:“嗯。没什么不能看的。”伸手也点了一份和她一样的酸辣粉。
官岄盯着他:“你……要吃这个吗?”
官岄以前曾经带他吃过两次,第一次是不知道,第二次是不信邪,但他是矜贵的豌豆公主,只要吃必生病。
胥彦点头:“现在……可以吃一点了。”
胥彦将衬衫袖口轻轻挽起一些,官岄可以看到他冷白色手腕上下的血管。官岄不自然地将目光别开。
胥彦看起来很平静:“怎么会觉得是黑客?”
官岄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笨?”
胥彦:“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还是很不会照顾自己。”就像过去一样。
隔壁桌上坐进来个阿姨和小女孩,官岄挪了挪,给她们让道。
阿姨似乎是因考试成绩在训小女儿,突然拿离得较近的官岄举例:“你要是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会像那个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一样被人包养咧。”
“……额。”
这话音量虽然有意降低了,但还是足够官岄听清,官岄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的结论,许是因为胥彦如此优雅得体,而她确实狼狈。但她还是有些生气:“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爱?”
胥彦:“什么?”
官岄气鼓鼓:“为什么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就不能是真爱?以貌取人呀。”
胥彦静静看了官岄一眼。
手机“嗡”地一声响起来,来自喻邑臣,他还真的发了菜单过来。
官岄吃得差不多了:“我要去给喻邑臣买饭,你在这儿继续吃吧。”
官岄想到他还没有还给自己手机,看了他好几眼。
没想到胥彦直接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买吧。”可他压根还没吃几口。
想到自己的手机,官岄还是点了点头。
要离开的时候,官岄还跑到隔壁桌说了几句话:“阿姨。”
“有句话你说错了噢。是我包养的他。”
“怎么可以这么教育孩子。成绩不理想,就认真找原因解决啊。”
胥彦听到,很轻很淡地笑了笑。
“喻邑臣真的很难伺候。”官岄看着手机里的菜单,小声抱怨道。
在官岄看不到的地方,胥彦刚刚本已缓和的眉眼突然又微微皱起。
有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两人离得较近,官岄可以听到模模糊糊的女性声音,然后胥彦回复:“抱歉,商小姐。我这周末没有时间。”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胥彦很快结束了通话。
看着官岄一动不动盯着她的样子,他有一些愣,突然出声解释:“只是一位谈合作的女同事。”
“嗯……。”官岄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
下一秒胥彦低头,看到了官岄不知何时松了的鞋带。
没等官岄反应过来,胥彦已经伸手制止了她继续走的脚步,蹲下欲帮她系鞋带。
官岄有些慌张:“不用啦!我自己……”
可胥彦已经很熟练地解开她的鞋带,官岄发觉他静止了两秒,从下面传来一声很轻的“抱歉”声音。
官岄为他找借口:“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也是习惯了。”
谁让她以前老是系不好鞋带,导致鞋带一天要开好几次,胥彦是真的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为她系鞋带的习惯。
等官岄给喻邑臣买完饭,胥彦:“我的车停在旁边,顺路送你回去。”
官岄其实有点想拒绝了,一是因为这路程不遥远,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胥彦这样的相处真的很不对劲。不对劲就会令她多想。三是因为她觉得他应该也没有这么闲吧。
但胥彦还没有还给她手机的意思,官岄又问不出口,她觉得自己面对现在的胥彦真的很奇怪。
无法,她最终还是坐上了胥彦的车,坐在前座的“司机”在她坐上车的那一刻看了她好长时间。
就像胥彦从来没有载过其他女性一样。
车辆平稳向前行驶,官岄在有些寂静的气氛里向他提问:“你最近……还好吗?”
胥彦点头说:“嗯。”
“听我爸说,你们最近生意不太顺利。”不太顺利甚至已经是官岄选得比较好的词了。
可胥彦却回:“嗯。不是多么大的问题。”
话题终结了。
直到官岄打算下车,两人才再次对话,是在胥彦将手机递给官岄时,官岄离他近了一些,一双好看的眼睛盯得胥彦明知不合适,还是不自知地向她靠近了几分,却听到她说:“你可不可以把你手机里我的照片删掉啊?”
官岄是真的觉得那些照片很不好看,看起来都是两人以前在一起时他趁她不注意拍的,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多,她语气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忘记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