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命相救
“杀了她!杀了她!”
台下人头攒动,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一睹貂蝉的盛世容颜的?
这么寒冬腊月的天,都没挡住这些群众的好是非心理。
我全身被汗浸透了,脸上一阵一阵发热,手微微有些发抖。我把青龙偃月刀倒提在身后,我怕吓着貂蝉。往台下看去,简直人山人海啊!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喊的最凶的是用绳子捆着双手拴在一起,站在最前面,在牢里和貂蝉一起共患难,一起住过的人。他们这是真情流露。
人心真险恶呀!貂蝉不死,他们就得死。
我站在刑台上,耳朵“嗡嗡”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有点迷糊。
自己被淹没在了台下的鼎沸人声中。
努力转头看向对面,几步远的地方,貂蝉如梨花带雨,眼泪汪汪的望着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白色的衣袂在寒风中飞舞。
得赶紧想办法脱身。
典狱长的大肥脸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摇头晃脑地让士兵们把看热闹的人往后推。
有了!
我快步向前,一扬手,刀起绳落。
貂蝉跌跌撞撞地揉着胳膊站了起来。
台子两边跟在我后面的刀斧手提着刀啊斧啊的围拢了过来。
我不想杀人。但此刻,此情此景由不得我。
风过处,两具无头尸体跌下了邢台。台下大呼小叫声一片。
我左手提着青龙偃月刀,一丝血迹沿着刀刃缓缓往下流。右手拦腰夹起貂蝉,一个扫螳腿,又有几名小卒应声倒地。
余下的人虎视眈眈的拿着刀,做足了架势,围成以我为圆心的圆圈,弓着腿慢慢往后退。
眼神里夹杂着恐惧,人有了恐惧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夹着貂蝉,慢慢向典狱长的方向移动。典狱长又转向我,指挥着手下,让他们杀了我。
貂蝉的那些难友,看我夹起貂蝉。开始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性命鬼哭狼嚎。
人最大的失望莫过于此,有了生的希望,又要被处死。
我甩手把貂蝉撩到背上,青龙偃月刀点地,拄着刀柄,飞身而起,越过众人,落在了典狱长的后面,一抬手,青龙偃月刀架在了他肥硕的脖子上。貂蝉顺势从我背上滑下来,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
“放了那群人。我保证你毫发无伤。”
“啊!啊!饶命啊!英雄饶命啊!那可由不得我啊。”典狱长杀猪般地嚎叫。
“不放是吧?!”我手腕略一使劲,一丝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
“放!放!放就是了!”典狱长用馒头手朝下一挥,兵娃子们松开了捆绑犯人的绳子。
“谢将军,谢将军。”众人马上做鸟兽状散了。
只有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过来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快走!现在不是讲客套的时候。”我大声喊。
那群犯人立马四散而逃,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看热闹的人也已悉数离开。
但还有好奇心很重的一些人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我手臂微微有些发麻,典狱长在瑟瑟发抖。
一股热气,从他两腿之间漫开,尿裤子了啊!
典狱长此时内心应该很崩溃。放了我,他无法向上头交代。不放,刀架在脖子上。两股战战的抱头慢慢蹲下,开始嚎啕大哭。
“妈呀!这可咋办呐?”
得赶紧离开,万一有人通风报信,要是援兵到了,我就又一次玩完了。
败走麦城的教训,是要搭上性命的。
活该老天不会让我再一次死的很难堪。
恰逢其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牵着一匹个子很高的瘦马,马背上搭着一个麻绳口袋,在稀稀落落的人群外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我大喝一声:
“闪开!”
那些兵娃子波开浪裂般后退。
我一甩手背起貂蝉,飞身而起,跳上马背,顺手把那麻绳口袋扔下来。
“老伯!得罪了。”
刀柄一拍马屁股,瘦马一生嘶鸣,撒开四踢,众人让开了一条缝,我们冲出人群。
身后传来老伯的哀嚎声。
“抓强盗啊,抓强盗啊!”
脸上刀割般的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瘦马驮着我们一路向南。
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太阳从东头慢慢移到了西头。
该过正午了吧?!
没有时钟,我对时间没了概念。
四周的空气不是那么冷酷了,有一丝温热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应该到蜀国了吧?
成都的天气温热,湿润。不是北方那么寒冷。但这里比成都冷。
唉!现在既不知道时间,又无法了解地点。
瘦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四腿在发抖。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我下了马,扶貂蝉下马。
貂蝉刚一着地,“扑通”一声,瘦马倒下了,用满含热泪的左眼看了我们一眼,头缓缓的平放在了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死了!挣死了!!驮着我们脱离虎口挣死了!!!
我由衷的跪在马头前,貂蝉也跟着跪下了。
我抱着马头热泪纵横,它的尸体慢慢变冷。
在我要不是这位马兄,我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我用青龙偃月刀在田埂边挖了一个坑,把马埋了。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
“将军,现在怎么办?”
“走!找个住处将就一宿。”
我肚子“咕咕”叫。貂蝉有气无力的靠在田埂上。
大半天光顾着逃命。现在命逃出来了,才感觉到了饿。
四面张望,远处光秃秃的几棵白杨树下,几间农舍若隐若现。
“起来!”我把手伸向貂蝉。
貂蝉冰凉的手放进了我掌心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感觉击中了我的心脏,又瞬时传遍我的全身。
心跳突然加快,呼吸有点紧张。
我努力平抚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深呼吸,拉起貂蝉。故作镇静的把绿色斗篷取下来,披在孱弱的貂蝉身上。
牢狱生活的直接影响就是让你瘦成一根棍。
硕大的斗篷把貂蝉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把领口的绸带系好。
貂蝉精致的小脸露在外面,虽然头发凌乱,但还是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美的不可方物。
怪不得往后的两千余年里,被称作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真是名不虚传了。
我握着貂蝉的手,向那几间农舍走去。一路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斜眼瞧了一下貂蝉。她大概觉察到了我的窘迫,抿着嘴在偷笑。
一里多路,对我来说是太短又太长。
好不容易到了农舍跟前。
有四五户人家。
我在所有的农舍里面找了一家看着最豪华的大门去敲。
貂蝉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砰砰”几下后,里面传来稀稀碎碎的脚步声,门开了。露出一张很年轻的女子的脸。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目光在貂蝉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轻声道:
“宾客!有事儿吗?”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
我指了指貂蝉,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她饿了。”
“娘!来宾客了。”女子转头朝里喊了一声。
“这兵荒马乱的,啥人啊?”有开门声。之后一阵脚步传来。一个矮矮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年轻女子的后面。破旧的粗布棉袍,目光在我和貂蝉身上几个来回。
怯怯地道:“进来吧!”
我把青龙偃月刀藏在了的身后,拉着貂蝉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