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
进了大门,院子很小,但整洁干净。院子中间用木头围了一圈,里面满了雪。依稀可以看到底下有干菜叶子。还有几只鸡在“咯咯”叫。北面是矮小的三间土坯房,看着有些年头了,炕洞里冒着丝丝青烟,烟釉子从炕洞口延伸到了半墙上,黑乎乎的。两边是一些小杂房,更低更矮也更旧。一头驴在西南角上安静的吃草。这日子应该不太差。
几个人依次到了房门口,貂蝉礼让了一下。中年妇女又过来礼让我,大家互相客套了一番。让中年妇女先进了房门。
我最后了,门有点儿低。我需低头弯腰才能通过。
一步跨进去,里面有点儿黑。适应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陈设很简单,我先关注到的是屋子中间一个土炉子,做工很是精巧,温暖的火焰正外吐着舌头,这才看见炕上坐着一位五十开外,很瘦,但精神矍铄的老哥。朝他一拱手。
“老哥好。天黑了,借助一宿。”
老哥怔怔的看了我和貂蝉一会儿。脸色露出一丝恐惧,但好像赶我们出来又不合适 ,随即往里拉了拉被子。
“上来吧,天冷。”
好朴实的农民。
“ 让貂蝉暖暖吧。”我心里想。
她这段时间日子不好过,又经历了一天奔波,身子怎么受得了?
本打算让她先上炕去暖暖。但一想又觉得不妥。
脱掉靴子上了炕,一掀被子,把脚放了进去。
饥寒交迫的一天,突然钻进这温暖的被窝,感觉幸福来的有点儿太突然。
转头看看向貂蝉,不知啥时候,她已经找到了个小板凳,并拢着脚,坐在屋子中央的土炉子旁边,把白色衣裙卷起来放到膝盖上。伸出纤细的双手,手指一动不动在烤火。我的绿色斗篷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的一个矮矮的小桌上。
貂蝉脸蛋被火照的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老嫂子过来盯着貂蝉说:“姑娘先暖暖,我这就去和桃红做晚饭。”
貂蝉站起来一鞠躬。
“有劳大嫂,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晚饭时分,吃到了老嫂子做的猪肉炖白菜。
正是比山珍海味还香啊!
饭后貂蝉帮着桃红去刷碗洗锅。女孩子很容易打成一片,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我和老大哥,老嫂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拉家常。
得知老哥的两个儿子都上了战场,现在音讯全无。
小女排行老三,就是桃红,今年十九,还未出嫁。
和邻村的狗剩前天订了婚。
刚吃到的猪肉就是狗剩家在定亲是送来的猪大腿。
“今年呢,无论如何得养头猪,年底儿了丫头就得成亲”
“恭喜老哥。”我无话找话。
“狗剩呢!官兵来的时候藏起来了。两家,四个老人就指望他们两来养老了。”
“就是啊!各国纷争,苦了老百姓了。”
说话间,外面呼喊声一片。桃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爹,土匪又来了。快找地儿去躲躲吧。”
“什么?土匪?!”我大吃一惊。立马下了炕穿靴子。
貂蝉紧跟桃红进了门,手里还拿着一只碗。
“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官兵们忙着打仗。顾不上老百姓的死活。本来这里三十多户人家,一百多口人,还相互有个照应,土匪来了也不怕。现在死的死,逃的逃。就剩下五户人家了。老小总共就二十来口人。土匪还时不时来抢。你说这日子咋过呀?”老嫂子说着流下了几滴泪。
我转头看站在屋子中央的貂蝉,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人,波澜不惊,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
“不怕!”我提起门后立着的青龙偃月刀。披上斗篷出了门。
几家人东奔西跑。哭爹喊娘。
土匪有一百多号人,把屁大点村子四周都围了起来。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我大声喊。二十来口人听到我的喊声。都纷纷围拢过来,躲在我身后。
我把青龙偃月刀一横。右手指向对面。
“爷爷刀下不杀无名之鬼。对面的小子报上名来。”
话音刚落,有个骑白马很是英武的年轻人,放马过来了。
我大吼一声,大刀一甩。
人还未到我跟前,马的两条前腿已经飞出去了。
白马疼得一声怒吼。栽倒在地。年轻人一个狗吃屎摔得远远的,爬倒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把脚踩到他的背上。
狠狠地道:“大丈夫不立志报国,出来欺负老百姓。还有何脸面立于世间。”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都是被生活逼的。”
“生活逼上了,生活让你就来抢老百姓吗?看我不杀了你。”
我刚抡起青龙偃月刀,对面一个老者大喊。
“英雄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俺父子知道错了。”
我放下了刀。
老者到了我跟前。
仔细看了我一会儿。说:
“你是关将军吧?”
“是!”
“不是被吕蒙小儿设计害了吗?”
我无法向他解释穿越是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只好说道:“又活过来了。”
老者激动的大喊:“关将军活过来了。关将军活过来了。”
众人围拢过来。激动的欢呼雀跃。
“我们以后就跟着关将就了。”
清冷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大家伙儿生起了篝火。
老者父子拿来了酒肉。大家伙儿大块儿吃肉,大碗喝酒。
老者介绍自己:“我名叫李三顺。从小跟着师父学了些拳脚功夫,最近几年和儿子李虎一起占山为王。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打家劫舍度生。”
“李哥啊!老百姓也苦啊!咱们不能再逼他们,得给人条活路。”
“关将军,我们父子知道错了。以后你说啥就是啥。咱跟着你,靠双手发家致富。”
大家都很高兴。纷纷坐成一圈,表达自己的愿望,谁都不愿做土匪,但生活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干啥。
用一句两千年后的话说,就叫心中无理想,脚下不知道怎么行动。
老哥悄悄过来,坐在我身边。兴高采烈的说:
“关将军啊,有你在,咱以后就过上太平日子了。哥心里真是高兴,这些天过得可苦了”
“老哥,请放心,只要我关某在,就会保你们平安。——顺便问一句,老哥,这叫啥村呀?”
“将军!这村子哈,以后就叫平安村吧。”
“好!好!就叫平安村。愿大家伙儿啊,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大家闹腾到深夜。
李三顺父子来跟我道别。
“关将军,我们这就回去。把山上整顿好了。就下山到这里来。咱们一起盖屋修路。种庄稼,再不干这种打家劫舍,当土匪的日子了。”
“李大哥,咱男子汉说话得算数。”
“关将军,你就放心吧。李某以后一定靠双手发家致富。也让这些小伙子们娶上媳妇儿,成个家。哈哈哈!”
李三顺指了指身后的那群小伙子。大家咧着嘴讪讪的笑了。
李三顺带着他的人马回山里了。
貂蝉和老嫂子,桃红,还有几个邻居收拾锅碗瓢盆。
“姐姐真好看。”桃红眨巴着眼睛,定定的盯着貂蝉看。
“妹妹也漂亮啊!”貂蝉边笑着说,边把粗瓷碗用抹布吸干了水分。
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脸。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关将军,我们先进屋吧。”
“好的。”我跟着老哥进了屋。
“上炕!上炕。!”老哥边脱鞋边招呼我。
跟这些朴实的老百姓打交道就是简单。我也不用客套,脱了靴子上了炕。
“关将军啊,恕老奴多嘴问一句。”
“老哥你说。”
“那位是夫人吗?”
“哦!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否认。 “那将就喜欢那位女子啊?!”老哥边看着我边说。
我脸上一阵发热。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吗?
“她叫貂蝉,是我从刑场上救来的。”我答非所问。
“她就是貂蝉啊!怪不得那么好看。”
“老哥听说过貂蝉啊?”
“听说过,也是个奇女子啊!——那她怎么就上刑场了?”
是啊!除了漂亮,手无缚鸡之力。
典狱长说好多人因她而死。
“我也不知道啊。”我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经历说给了老哥听。
“既然你救了她,那她就应该报答你。”老百姓的恩怨情仇思想就是这么简单分明,容不得不辩驳。
说话间,老嫂子领的貂蝉和桃红进了门。
一脚刚跨进来,就开始对我大加赞赏。
“关将军啊,你可是我们村的贵人呐,福星呢。你一来,山上的土匪都不敢抢了。咱们村了以后可有太平日子过了。大家伙啊,选你做村长。”
“不敢当,不敢当!”我摆手连忙推辞。
“关大叔啊,你就不要推脱了。土匪都怕你,你可是大英雄啊。”桃红叽叽喳喳。
“关将军,你和我家老汉就睡在这屋吧。我和这位姑娘,还有桃红就去睡东屋。”
躺在暖暖的火炕上。老大哥的打鼾声顿起。
我瞪着窗外皎洁清冷的月光,难以入睡,以后我就在这里安居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