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姨娘教养
果然第二日姜氏起了个大早，开始梳妆打扮。
她把原本下垂的发髻高高束起，又插上金簪。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威严一些。
老爷既然让她教慕容昭学礼仪，她自然要拿出足够的气场。
等她一身严妆出现在湘竹馆的时候，慕容昭竟然还未起身，她的寝居大门紧闭。
只有几个洒扫的下人在打扫着院子。
姜氏只能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在湘竹馆的院子里干等。
她不想一开始就表现得咄咄逼人，等会落人口实。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扭曲，竭力保持自己脸上得体的微笑。
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知道坐了有多久，慕容昭始终没有出门。
眼看就要到正午了，日头越发毒辣，姜氏在院子里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
她又极其重视自己白皙的皮肤，因此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晒太阳。
况且她在这里坐了这么久，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下人居然一杯茶都没有给她递一杯。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到最后她又热又渴，她实在忍不了，让丫鬟去敲慕容昭的门。
结果竟无人应答。
“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姜氏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刚刚的微笑在她脸上一点点碎裂。
“再去应门。”
还是无人回应。
她终于忍不住，扯着嗓子喊。
“昭娘，日上三竿该起床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昭娘，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你父亲让我来教导你，你总不能不听呀。”
“况且老爷也是为你好，你以后再失了礼数，岂不是丢咱们慕容家的脸面？”
她又清了清嗓子。
“你也不想再惹你父亲生气吧。”
姜氏搬出慕容政泽，企图用慕容政泽来威压她。
结果还是无人回应。
姜氏终于气急：“慕容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爷既然给了我教导权，也就给了我责罚权，到时候不要怪姨娘无情啊。”
“姨娘打算怎么无情？”
慕容昭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语气中也带着少许奚落。
“你……”
姜氏看看慕容昭又看看身后紧闭的大门，她的表情就像活见鬼似的。
“你怎么没在房里？”
姜氏眼睛瞪大，这院子不会闹鬼吧。
“哦，姨娘原来一直在这等着呢，怎么不进屋歇息？”
“哎哟，谁把门给我关了呀。”
慕容昭故作夸张，不痛不痒地责备了一下院子里的下人，连连向姜氏道歉。
姜氏明知道她是在演戏，但碍于她没有足够的理由发难，也只能暂且忍下。
慕容昭则一直憋着笑，她刚刚一直在门外看着姜氏和空气斗智斗勇，几乎快要笑出声。
姜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慕容昭又接着解释。
“今天一早我就去陪伴祖母了，祖母高兴又留我吃了午膳再走，没成想姨娘突然到访，真是阿昭的不是。”
“姨娘不会怪罪吧？”
姜氏闭眼忍了忍自己的怒火，勉强憋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不会怪罪你，昭娘有孝心是好事。”
“姨娘累坏了吧？您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走？你想姨娘走哪去啊？别忘了今天可是你爹让我来教导你礼仪。”
姜氏看到慕容昭想蒙混过关自然不许。
连忙说清楚来意。
“我怎么忘了，我爹确实让您来教导我。”
慕容昭一拍脑门，装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姜氏看到她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目中无人的嫡女，等会才知道我姜月的厉害。
“碧桃，你去把小姐的门打开。”
姜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使唤着慕容昭身边的人。
慕容昭看到姜氏颐气指使的模样，眉头微微一皱。
碧桃心领神会并没有行动，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站在小姐的身后。
她的反应，让本就心中憋着气的姜氏有了发作的豁口：“好你个丫头……”
她刚想好好斥责一下碧桃，树立一下自己的威严，就被慕容昭打断。
“碧桃，去把门给姜姨娘打开，再沏两杯茶来。”
慕容昭一发话，碧桃立刻就行动起来。
这么一来姜氏的脸更绿了，慕容昭公然告诉她她身边的人只有她自己可以使唤。
她气得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自己的情绪。
“也别怪罪这小丫头，这么多年的世家规矩就是如此。”
“姨娘您也是知道的吧。”
她特意把“姨娘”两个字说得无比清晰。
姜氏果然闭上了嘴。
而慕容昭眉眼带笑，显示出她现在极好的心情。
“……罢了，进屋吧，今日姨娘有好些东西想教给昭娘呢。”
姜氏本想继续责备碧桃。
慕容昭却硬生生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只能作罢。
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女身份尊贵。
他们身边的丫鬟确实只有他们本人，嫡母以及一家之主才能使唤得动。
姜氏既不是正室也不是一家之主，又如何配使唤嫡女身边的人。
姜氏冷笑一声，慕容昭故意给自己来这么一手下马威，这一笔她算是记上了。
反正如今她落到自己手里，自己绝不会让慕容昭好过。
待到二人落座，姜氏轻抿了一口茶，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正准备说什么。
结果慕容昭又抢先道：“碧桃，去把竹松姑姑请过来。”
“竹松又是谁？”
姜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竹松姑姑，是祖母特意从宫里请的嬷嬷，熟知礼仪。”
竹松曾在内廷担任礼仪女官多年，和郑氏有几分交情，她一听是郑氏所托并没有拒绝来慕容府。
并且一直悉心教导慕容昭。
今天慕容昭向祖母提了一嘴，祖母料定姜氏没有安好心，因此特意指了竹松过来盯着。
慕容昭说完还贴心地向姜氏的杯子里斟了一盏茶。
“祖母说正好姨娘今天要教导我，她就非要让竹松姑姑来一旁看着，让她学习一下姨娘的礼仪风姿。”
姜氏皱眉，明明慕容昭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但自己听起来就是怪怪的。
姜氏本想拒绝，可慕容昭搬出了祖母郑氏来压制她，她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不管她是竹松还是什么松。
都拦不住她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慕容昭。
等到竹松姑姑来了之后，姜氏终于开始了她的课程。
当然她并不是真心要教导慕容昭，她只是为了给她一个难堪。
所以她要求慕容昭站着上课，美其名曰是培养恭敬之德。
神奇的是慕容昭并没有反抗，而是谦顺地站了起来。
姜氏想着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一定要好好报一报，今天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仇！
“慢— —”
竹松略带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