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九节

走了三天，流民大军人越走越少，有很多是饥饿实在走不动，还有流民选择了投奔乡里亲戚，可若永泰城守不住，接下来就是永安城，投奔亲友也不是长久之计，更有多数死在了路途中遇到的胡人骑兵刀下的。

过了清河，小刀他们也改道前往临安，要想带着这些老弱安全离开这里，除了吃食和御寒的衣物，只有她和小磨两个人护着这些人怕是走不到关中就给那些胡人大哥们祭了刀。这三天路上见到的胡人骑兵越来越多，永泰城可能已经破城了。她们一行人也多数走马不能骑行的陡峭山路，这样可以躲避骑兵劫掠！她本是为了离开漠北在临安做了些安排，没想到胡人大军来的这般快。五天前，石叔已经先一步赶着板车过来了，现在只要和石叔汇合即可。通往临安的路并不好走，这里山高路窄，有些闭塞，她们这一队人走起来很是吃力，都是老弱妇孺还有病残，还要担心不要被胡人的骑兵碰到，简直就是人间悲惨大集合呀！小刀悻悻的想着。

天黑下来，队伍走的更慢，小刀和小磨商量，“看来得歇一歇，明早再走了！”

小磨找了一处背风的山坳，二三十人都窝在这个山坳里，十月的寒风不算刺骨，可冷意却是无处不在的，这两天火也不敢点了，蒸饼又冷又硬，赶路也是很急，再这么下去怕是连还有两日路程的临安镇也走不到了。破旧的羊皮袄子裹在身上，也是很能御寒，小刀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子，天黑看不清，只能用手在皮毛里扒拉。

“这是我那件皮袄子吗？感觉怎么又破旧了些。”她嘟囔着小声道。

“是，我收着，不会错的。”小磨小声应着。

“唉，如果有虱子就太可怕了！”小刀说着还激零零打了个寒颤。

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却怕那么个小东西，回头到了临安，自己的东西也得好好清洗清洗，可不能有虱子，要生了虱子估计连带自己都会被姑娘打包扔了，小磨默默的想。

夜深深，周遭也都静了下来，小刀依然靠在小磨的肩膀上睡去。蛇虫鼠蚁都已进入冬眠期，没有虫鸣鸟叫，只有风的呼呼声。突的，那呼呼的风声送来了几声轻微的嘚嘚，拌着这些还有丝丝腥味……这是……是……血腥味！几乎同时，闭着眼的小刀和小磨同时睁眼坐直身子，怀里的鱼肠短剑也迅速抓在手里！

他俩屏息凝神，静静的，仔细的听着，过了一刻，远远的有刀剑相撞的铿锵之声传了过来，是在山坳的另一侧！二人对视一眼，小磨伸手指了指山坳的上方，示意爬过去从上面去看看。小刀抬头看了看，山崖陡峭，也很险峻，她转过头轻声唤醒了马婶和黎婶，小声告诉她们唤醒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好随时离开这里。见她们两人明白了才和小磨起身朝上爬去，山崖岩石冰冷，上面挂着刚下的寒霜，月若银勾，星光点点。

他们二人吭哧吭哧的爬了半晌，等上了崖顶，却傻了眼，夜很黑，即使离的很近也看不清楚崖下的情况，更别提他俩这距离。

望着那些模糊的黑团团，上下翻飞，左右乱跳，小刀无力感顿生，瞅了这么长时间，俩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也没看出个门道！就听的彭！彭！叮叮！的乱响一气。

“离的太远了，这些阿飘都什么来路，咱们也看不出来啊！”小刀郁闷的道。

小磨不作声。

“姑娘我徒手攀岩啊！徒手攀岩，爬到这里，容易吗我，这些大哥就给我看这个？”

小磨不作声。

“有没有点职业道德，都黑乎乎的飘来飘去他们看的清谁是自己人吗？”

小磨依然不作声。

小刀回头看他一眼疑惑的道：“嗯？你能看清？”

“看不清。”小磨摇头，小刀汗！看着小刀黑乎乎的脸，小磨又道：“属下只看到有黑衣人，不知何为阿飘。”

小刀噎住。

正在这时，那些黑团团里有什么人喊了一声：“走！”就见有十几个人影撤出打斗朝那边山脊林子里散去。剩下的那些人追着也奔进了林子。

小磨起身看了看那边山脊走势，俯身道“姑娘，咱们要马上走，能绕过来！”边说他还边指了一下那条崎岖的通向山坳的山路。小刀闻言快速爬起来道，“赶紧的，走！”说罢就一刻不停的从崖顶往下爬。

回到地面见到大伙都已收拾妥当，孩子们也都被叫醒，小刀一挥手，领着大家摸黑朝前面的山路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