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梁霜是个聪明的女人，并没有步步紧逼、无理纠缠。下午五点的时候，她发来了隔天准确的彩排时间和一张电子入场券。
他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没有任何回复。
她满心期待着这场演出能让他心底的热情复燃，但她很快发现，演出刚结束他就离开了。
手机里有他发来的三张手写纸的照片，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大部分是积极的肯定，关于她的评价有三条，全是否定。
难受，但这是她该承受的。
舞蹈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他绝不是借机打压报复，这些评价是客观事实。她来不及达到巅峰就已跌落，想靠舞蹈走向辉煌已经不可能，他是她未来唯一的出路，这一次必须做对选择。
星期一，上班日，幼儿园规定上班期间不能碰手机。他记得她说过这一点，但登机前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出发信息，落地再来一条报平安。
他坐车回市区，先去学校，再跑一趟文化局，打车到瞿家冲下，在地铁口斜对面的咖啡馆坐着等。
她好像什么都爱吃，他没点咖啡，只要了三样点心。他从自己这个角度，拍了张地铁口的照发给她，然后拿出《DANCE》开始翻看。
夏加一下班后第一时间翻看手机，接连三条信息，连贯地描述了她哥的行程。
一哥：你还在那吗？
园主：【图片】
一哥：哇，看起来就很好吃。你不是让我减肥吗？
园主：没说过，那是体态矫正。
一哥：好人，必须好人！
一哥：我很快的。
又开始想歪。
他自嘲一笑，捏了捏眉心，收起杂志，透过玻璃窗，专心盯着地铁口。
进去的人流络绎不绝，出来的人则是几分钟一波。她确实很快，他能清楚地看到格子裙在人堆里左闪右闪，飞快地穿梭。
她刚推开门就喊：“哥，我回来了，你回来啦。”
他想笑，她先笑了，几大步蹿到这一桌，从包里翻出湿巾，仔仔细细擦了手，将小盘子拖到面前，愉快地吃起来。
“只吃这一份，很快的。”她朝旁边的服务生招手，笑着说，“请问一下，这些方便打包吗？”
服务生点头，戴上一次性手套过来处理。
他拒绝了她帮忙，自己拉上行李箱，右肩背着皮包，还抢着提了打包袋。
“这时候很难打车，试试看能不能挤上公交。”
“平常你怎么回去？”
“共享单车。”她左右张望，无奈地说，“都骑走了，下班高峰就这样。”
“那就不回去做饭了，新长福离这不远，去那试试。”
那个老贵了，齐晶晶说的！
她惊得张圆了嘴，但很快回神，边走边说：“听说有个188的双人餐，我团一个。”
他想说点什么，又被她抢了先：“哥，这附近没有这店。”
他凑过来看一眼，在徐记海鲜上点了一下，说：“是这个位置。改了不要紧，只要是饭店就行。”
凡是叫XX海鲜的店，都不便宜。
“要不算了吧？”
“突然有了点胃口，想去试试。”
那必须去。
“好，我们走。”
运气爆棚，刚好有辆的士在旁边下客。她眼疾手快，及时冲过去摸到了车门，不远处一对准备过来的情侣只好停住，继续等待。
距离很近，上车没几分钟又下车，她抢着扫码付钱，他由着她弄。
才过完周末，周一的客流相对少一点，运气还不错，刚好还剩两个位置较偏的空桌没被预定。
按她那抠抠搜搜的习惯，估计只会点凉菜和家常菜。他叮嘱她看好行李，自己承包了点菜这个活。
虾、蟹、蛏子、鲍鱼、虾菇王、小花螺，再来一个养颜乌鸡汤。
菜上得很快，她发出了疑问：“没有蔬菜吗？”
“蔬菜上饭店吃不划算。”
她伸着脖子，尽可能离得近一点，小声问：“是不是很贵？”
“蔬菜贵，性价比不高。”
她见他动手在剔蛏子吃，总算安心了。
“好吃吗？”
“还可以。”
“那下个周末我去买点回来学着做，家附近没有卖的。”
“好啊。海鲜最好不要吃隔夜的，你尽量发挥出最高水平。”
她难得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他笑着提醒：“这些东西热量不高，安心吃。”
她立刻眉开眼笑地开干了。
虽然来之前吃了块布朗尼，但丝毫不影响她炫晚饭。他就着她的吃相下饭，连饭带菜吃了一小碗。她把除鸡汤以外的菜全干完了，小声问：“这个能打包吗？明早我煮面吃。”
要是就这么丢下，估计要心疼一晚上。他结了账，提醒服务员打包鸡汤，于是行李再加一项。
带着这个更不方便挤公交，好在已经过了高峰期，不难打车了。
到了家门口，她趁他放开手输密码时，抢了行李箱，拎起来就跑，一口气冲上六楼，边跑边喊：“我吃太多了，活动活动助消化。”
他仰头听着哒哒哒哒逐渐上升，笑了。
她没擅自去拿钥匙，蹲在门口等着，见他出现在楼道口，马上问：“今晚暂停练习行吗？吃多了，怕肠子打结。昨晚我自己练了。”
“行，等下再走，给你带了东西。”
她站起来，贴着门框问：“辛苦吗？”
“还好，只是去看个表演。”
他当着她的面拉开行李箱，把最上面的袋子拿给她。
“上海特产。”
“哥，我识字。”
那么大的CHANEL，又不是made in china。
“上海人普遍爱奢侈品，那算不算特产？”
“哥，我土狗，用这个，人家肯定以为是假的。”
“管他们怎么想，你用着方便就行。这一款很经典，不喜欢背了可以拿去卖钱，算硬通货。”
“啊？”
“夏佳怡那个混蛋都能有，你为什么不能有？”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问题是这道理要花很多的钱才能证明啊！
“哥，你辛苦赚来的钱，不能这样浪费。”
“谁说我赚钱辛苦了？”
他突然站起来，用指弓敲了敲照片上的“公主”，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这样的包，当初给她买了十几个。”
那不是一套房？
他不心疼，她好心疼。
“就……有点浪费。”
“傻瓜。”
“一万多的工资，要攒多久啊？”
他扶额大笑，转身将照片摘下来，让它贴墙放好，蹲在行李箱前，垂眸说：“她回来了，在上海见了一面。”
“你打算原谅她吗？”
“你怎么知道是她做错了？”
“你人这么好，肯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他撇头一笑，说：“她状态一落千丈，终于不想着高飞了。”
每次看那照片，哥的心情就不好。她心疼地说：“就算打算原谅，也要先考验考验，过关了再说。哥，别轻易让人家伤害你。她是很漂亮，但这样漂亮的女孩也不是没有。要不这样，我找晶晶姐问一下有没有电视台的演出票，那里美女多。”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很多美女都是这款长相，你多看看，打个底，以后看到她，就不会过分激动致使你仓促做决定。”
“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说：“对不起，搞混了，七姐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哥，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你们以前每天那样脸对脸一起跳舞，又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感情肯定很深。虽然久别重逢是美谈，但如果她不改好，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谨慎一点吧，我不是为了想赖在这里住才这样说，是真心……”
“我相信你是真心为我好。”
“那这个你先留着，如果她回来了，真心实意对你好，你再拿去送她。”
“她不配。这是给你的，听话，我特意去给你挑的，别让我失望。”
“哦，好！”
“傻瓜，你听错了，我不靠工资活，你不是在那计算这里放租能收多少？我不差这点钱，嫌麻烦，这辈子都不打算出租。”
盲目乐观啊！
“哥，按中国人的习俗，墓地能不迁就绝对不迁，尤其是公墓，坟那么多，动不了，那别墅恐怕很难卖出好价。”
“所以留着种葡萄！别胡思乱想，我没有炒房产。过几天我有点忙，晚上不能教你，你跟我一块去学校那边，跟老师上课。”
“这种课很贵的吧？”
“嗯，所以我来钱快。”
“你也做培训吗？”
“对了一半，我做培训……学校的老板，你是家属，走后门，免费。”
“不是，唉，我我……我真要去吗？”
“别偷懒，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坚持才能看得到改变。好好练，别砸我招牌。”
哥真是用心良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