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傅仙明把手抽了回来，也不跟他讲话了，专心致志地看石块外的景象。
严文弈这才仔细观察起傅仙明的伤势，衣服破破烂烂，大多布条都被拿来当绑带绑手臂上的伤口了。她应该是受了很多伤才发现那些东西是凭声音找人的。
傅仙明观察许久，一切都平静下来，迷雾好像也没那么浑浊了。
她拍了拍严文弈，用手势给他比划，一会我们从那边走，悄悄地，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明白了吗？
懂。严文弈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傅仙明带头蹑手蹑脚地从石头后走出，严文弈紧跟着她。二人贴着山崖一直往前走去。
可不幸的是，嘈杂声出现了。
杜裴涵他们看到了突然亮起的蓝光，纷纷往这个方向赶来，众多弟子正好聚在了傅仙明的上方。
山崖上喧闹无比，杂乱的争吵声再次唤醒了迷雾中沉睡的怪物，视线又开始浑浊起来。
此时，严文弈从后面抓住了她衣袖，好像想告诉她什么，可她回头却看不清严文弈的脸。
空气中蔓延开血腥味，这肯定不是她受的伤，傅仙明突然想到什么，托起严文弈手臂，伸手在他刚刚受伤的位置摸了一下，糊了一手的血。
他的伤口居然没包扎？
傅仙明立刻撕了衣摆的一块布。
嘶——破布声刺耳地响起，这时傅仙明才意识到他为什么没有包扎伤口。
她手疾眼快地帮他包好。嘎嘣嘎嘣响的黑风已经飞到他们身边，傅仙明迅速拔出佩剑挡在面前。
铛——
一口坚硬的牙齿咬在噌亮的羽剑上，照出自己的模样，由黑雾组成的人脸，却有着真实的牙齿。
傅仙明看着咬在剑上的一口老黄牙着实恶心了一把。
“师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严文弈也从银镯中拿出佩剑。
“繁渡仙门在十五年前经历一场大变革，现任掌门万崔平带着众多弟子逼宫，铲除已入魔的前任掌门，当时的长老们为保护前任掌门皆被万崔平杀害，尸体被丢到北邙山底部。”
“他们的灵体被杀戮的执念占据，逐渐融化成黑雾，但依旧保留了原身的一部分。”
“比如牙齿？”
“还有心脏。”傅仙明补充道，“严文弈，找到他们的心脏，否则他们永远不会消亡。”
“好的，傅师姐。”严文弈努力砍向这些朝他咬来的牙齿，但顶多就起到一个微弱的击退效果。
他气急败坏地乱挥剑：“他们这一口烂牙也敲不碎啊！”
“找心脏！”傅仙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与他好像隔了一点距离。
严文弈回头一看，傅仙明的身形一点轮廓也看不见了，他内心慌得一批，挥剑都没办法专心了。
“师姐，你在哪呢？”
“你伸手，看能不能摸到我……”
“够了！”山崖上传来一声怒喝，是福采的声音。
傅仙明还未说完的话也停了下来。
严文弈也心有灵犀地不再讲话，二人的注意力跑到山崖之上。
杜裴涵认为既然找到了出去的路大家就要快点走，不然一会火灭了谁也走不了。
福采觉得这是傅仙明留下来的记号，但她们没在这里看到傅仙明或许是她出事了。
见她们吵架芍光城的人决定先走，但昭月峰的人就跟门神一样挡在路口，冒着生命危险也不让他们踏出一步。
现在大家又僵持在这里，芍光城的人不明白为什么昭月峰的人非要跟他们杠，杜裴涵也不明白为什么福采这么关心傅仙明，还有旁边的那个李书，他是一句话也不说啊。
杜裴涵气火攻心：“傅仙明根本就没上来！你要找她下去找！”
“如果她没上山，这火是谁点的？”福采质问，“能点出冲天蓝火的只有圣物，你杜裴涵有吗？”
“我不管是谁点的，我现在要下山，避免更大的伤亡！”
“现在胆小选择跑路了，你上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本门弟子找名牌，现在太危险了，我们选择撤退不行吗？”杜裴涵理直气壮，她做的能有什么问题。
福采不再废话，拔剑以示立场。
“我倒要看看，今天不找到傅仙明你们谁敢走！”
昭月峰的人简直要拍手叫好了，这帮废物一进迷雾发现不对后就原地整顿不走了，他们原本打算将这些仙门弟子引到山崖下喂那些老前辈的，计划险些就凉了，多亏了福采。
就在一切都僵持不下时，李书出来打圆场了，“我们先出去看看，不行就再进来。”
福采虽为万阙仙门掌门的女儿，但在自幼在祁连山修习，他也算她师兄。
师兄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点的。
“我保证如果傅仙明不在外面，我和祁连山的同门一定会回来找的。这种蓝火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如果它灭了我们就真出不去了。”
“行。”福采犹豫道，“如果傅仙明不在外面，我们再进来找。”
昭月峰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福采这就同意了，大战呢，先大战一百回合再下山啊！
现在他们一行人傻站在那里，陈赞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往旁边让一下，虽然他们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但也不是这种死法，一打三肯定是打不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严文弈听着声音渐行渐远，意识到他们正逐渐下山。他的剑已被咬断，剑身边缘遍布牙齿的咬痕。
傅仙明也没比他好哪去，她手中的佩剑也断成了好几节。
“严文弈，你还好吗？”
“不太行，师姐。”严文弈苦笑道，他撑着断剑半跪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奸笑的人脸张着血盆大口从他胸口叼走一块血肉。
恍惚间，他看到黑雾里跳动的红光。
“心脏，在他们的嘴里……”
咚——重物倒地的声音。
“严文弈！”傅仙明只能跟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找去，可这些人脸每个都挡在她身前。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与严文弈之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这种无能为力和多年前重合。
她的心里泛起慌乱，那种失去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你们不是喜欢咬吗，那看看这个你们咬不咬的动——”她红着眼睛从玉戒中拔出一把通体红光的佩剑——业火。
是她哥以前的佩剑，也是她的真正佩剑。
世上永不会有一丝磨损且与她魔气最相配之剑。
她再一次为了严文弈违背师父的命令——可这才是她真正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