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块唐僧肉
骤然亮起的光线极为刺目，直接让周围大亮，为了确定前方是否有危险。
斛莲小心翼翼地看着在废墟中突然出现的两个身形，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但又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她环顾了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往前走了几步，在看清楚后瞳孔蓦地变大，她神情快速变幻，最终还是犹疑地喊道：“子缠？”
刚喊完，想起薛子缠的重要性，她便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向他，将距离缩短到可以看清昏暗夜色下的人为止，斛莲看着眼前彻底露出的人脸，一时失了往日的分寸直接激动地跑上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座大楼以及地底经过轰炸过后怎么还能有活物能存活下来。
薛子缠他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明明一幢高楼都被怪物破坏殆尽，她早先以为失去联系的薛子缠不是已经死在了里面就是身受重伤。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斛莲思绪渐深，也没在意他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关切地问：“没什么事吧？”
目光隐露担忧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现下也没有心思去想薛子缠是怎么出来的，不管是怎么活下来的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幸好他没什么事，要不然薛家的少爷死在这里，他们几个同门都难辞其咎。
薛子缠眼中的希冀随着声音的响起一瞬间消失，他缓慢地摇头回道：“我没事。”
出现的人不是他所想的人而是应该被派来探查这边的斛莲师姐。
他早该想到，她再与常人不同也不会凭空出现在这。
斛莲没注意他低落的情绪，看到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一切都正常时紧张的神色也缓和许多。
她舒了一口气，神情微敛，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当即决定先带薛子缠回去，薛家暂时还并不知道薛子缠先前出事，要是再没有他的消息，他们估计就要派人来了。
秦樾站在夜色稍浓的一处地方，像是观赏节目一样看着各怀心思的师姐弟。
气氛和谐的关口被一道宛如不速之客的声音搅乱，“斛莲，灵测局的人也来了？”
正要和薛子缠一同离开的斛莲被这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时也没有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
她微微点头，正纠结要不要继续回答，可一对上对方看不分明的目光后便不禁回答：“当然，我们本来就是来和灵测局一起出任务。而且这次的事件不仅严重还来得突然，要是只有我们这几个那一定对付不了，包括我们门派还有许多灵测局的同事都受伤了。”
秦樾清冽的声音响起，“多谢。”
脚步也在一来一往的声音中响起，他完完全全走出了暗处。
等斛莲回答完，她又愣了下来，她奇怪于自己怎么能一下说出来这么多，可一深想又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秦樾一走出来，她也能借着白亮的灯光看清了说话人的脸，似乎被秦樾的出现失声叫出来，“秦樾！”她音调微抬又直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子缠一起？”
秦樾不是早就失踪了么，半点消息也没有，很多人都猜测他已经遭遇了不测，秦家人以及川海真人都因为他的事而乱成了一锅粥。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还一身狼狈。
这可比薛子缠出现在这更加诡异。
斛莲本来还轻松的神色变得分外谨慎，防备地看着他。
修仙界中，修者遭遇什么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死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才是最不正常的事。
秦樾仿佛没在意她过分的失色，他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浑然不觉他出现的突兀。
半张脸透着柔和，漫不经心地将目光落了过去，“在秘境中遇到了，至于是什么一言两句现在倒是说不清，”他轻轻一笑，笑容中泛起无奈，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随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会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地上报。”
斛莲注意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弥补，秦樾对她有实力压制，总是让她畏手畏脚。
她遮掩住神色，连连点头，微笑着回答：“那就行，我听说秦家和碧坞门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一瞬的担忧掠过，仿佛也很担心他，接着又面色如常地和秦樾攀谈起来，还不忘记得不着痕迹地去试探。
月色铺下一层雾霭，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由碎石激起的灰尘构成。
秦樾的背影在影影绰绰中挺拔如松，像一阵料峭的风，寒冷却又无端引人注目。
他直至转身主动坐上灵测局的专车时仍旧是一派轻松的模样自家师弟并肩一起往来时的方向去。
斛莲还没问两句就被秦樾四两拨千斤地给堵了回去，只剩下她和薛子缠还在原地。看着秦樾的背影，各种猜测涌了进来，最后还是决定垂下脸转身问旁边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被怪物给——”她停了一下又轻松地说：“幸好、幸好、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交代。”
薛子缠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一句话也不说，脸色倒是难看了许多，沉默良久才低声回答：“因为有人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他说了句答不对问的话又重新回，“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清楚。”
他的声音很生硬，紧抿的唇角以及浑身上下的不快都透露了他对秦樾的不悦。
斛莲看着他，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在犹豫中还是追问，“那秦樾怎么会和你一起？”
“他——”薛子缠隐隐想要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立马在这个想法冒出来时侵袭了他的全身，咽喉处也弥上一股血腥味，他面色猛地变得更加苍白，看到斛莲看过来时扭开脸不咸不淡地说：“我不清楚。”
斛莲看出他的不对劲以及浑身拒绝的态度也不再触这位大少爷的霉头，带着他去他们驻守的地方。
一幢大楼倒塌自然不是小事，将能涉及的范围都封锁了起来并对外说是这栋楼不符合规格需要使用爆破的手段。
起先是没有要使用灵力弹，只是先进行普通的探测，谁都没有想到危险远远超过他们的预估。
薛子缠来到众人留守的地点，而秦樾早已经被川海真人派来的人带走。
他站在一旁接受着同门们的嘘寒问暖以及对于地下事的询问，嘴上在回话实际上心思早就不在这。
想起刚才的反应怎么？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翻滚，难不成只要是有一点关于就会变成这样？
他现在倒是清楚地知道秦樾口中说的生死之交的伙伴恐怕也不是一时诳语。
薛子缠的目光集聚了怒气，看向已经坐在车内的秦樾，而对方似也有所觉，越过降下的车窗，朝他露出一个既像是示意又像是挑衅的笑容。
坐在一旁的川海真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问：“小樾，你在看什么？”
他一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一眼就看到这身形狼狈又不掩气度的徒弟。
对于这副状态，他也不是很在意，只要秦樾不死就行。但样子总得装装，而且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一定要知晓。
随着一分一寸的打量，在川海真人这张丝毫看不出年纪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秦樾浑然不觉这令人不舒服的目光，只把这当成是师父对于徒弟的关爱。
他连忙回话，“没看什么。”朝一旁一直观察他的人露出尊敬的神色，他的回答相当坦然，一副孺慕的神情，又继而增加，“在和薛子缠打招呼。”
川海真人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语气还有些纳闷，“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秦樾摇头，“也没什么，毕竟我们曾经共患难过，也算有了些交集。”
川海真人，“共患难？”
秦樾又是一副崇拜的口气，“是啊，前辈不仅救了我，还救了他。”
川海真人在说那些信手拈来的关怀之话时已经从秦樾的口中知道这位前辈多么多么厉害。
可根据秦樾所述，他还真想不到那个门派有这么一位隐世高人，不仅帮助秦樾提升修为还能在这些怪物的攻击下安然无恙并救下来两个人。
这世上强者不知凡几，他也清楚秦樾最是听他的话自然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诓骗他。
川海微笑着回答，“那为师一定要好好感谢你的那位前辈。”
秦樾垂首敛目，“感谢？这是自然。只是报恩这件事就不劳烦师父了。”他在川海真人的目光下又持续说：“要不是弟子本人去还了这恩情，弟子于心有愧。而且总劳师父费心也是徒儿的不孝。”
川海这样看他看了一会，审视的目光总会以关心所掩盖，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欣慰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感激那位前辈。只是那位前辈救了你，身为师父却不去好好感激一下，恐怕会失了我们碧坞门的礼数。”
川海心里却不禁升起阴暗的心思，这秦樾是仗着修为愈高，藏了心思吗？
难不成还怕他见到这了不得前辈会心生不忿，
秦樾精致的脸在月光下透着冷肃，他思考了一番才俯首认认真真地回道：“那就听师父的。”
*
正午时分，日头正烈。
沙粒已被海水扑得变湿润，咸湿的味道遍布于空气中。
湿润的石礁旁附上一个人，倘若不是离近时能察觉到她清清浅浅的呼吸，还真会以为她是一具躺在阳光下的尸体。
日光在双眼上方晃起，鎏璧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直到耳边传来几声微弱的喊声，“鎏璧、鎏璧。”
声音低低的，充斥着小心翼翼。
她仍旧没有动静，只是眼睫微动，好像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