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春千夜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的前提是,真一郎穿越后原作线的春获得了原作初始线和《年下》正文线两份记忆
是这样奇妙的if
本来在写小麦高中番外的,但突然对小春有了点想法就先写了
今天没有开车,放弃了一切代步工具,我选择走路上下学。回程途中,绕道进了布有监控的高级女装店,选了一套连衣裙后径直走向试衣间。
不一会,门外果然有极轻的脚步通过,幸运的是没有采取更多糟糕的行动,看来还算有救。我当然没换衣服,屏住呼吸,用最快速度推开了门。
对方吃了一惊,眼睛圆圆地看着我。
那是个有着长睫毛的男孩,及耳的洋粉色短发,两边嘴角带着撕裂伤造成的疤痕,却毫不影响那张人偶似的可爱面容。
正如上次在后车镜里瞄到的一样,光看脸的话,当事人的年龄比我想象的更小。
他还想要佯装路过,被我一把拽住了手腕:
“跟了许多天,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小跟踪狂先生?”
他的视线不安地摇摆了一会。
我瞥了一眼右上方的摄像头:
“这是犯罪哦。”
他定定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又低头看手腕,反而冷静了下来,抿抿嘴,说: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只是……”
只是?
“只是太喜欢您,不自觉就跟在了后面。”
“喜……”
这下不知所措的变成了我。
“我一直都想要一个您这样的姐姐。”他说。
我松了口气,又为刚才错误的思考方向感到尴尬。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
他还想继续为自己辩解,看起来不像个坏孩子,我放弃了一开始的打算,不轻不重地教训道:
“即便如此也不能跟踪别人,如果想要交朋友的话,请当面告诉我。”
他的眼睛亮起来:“您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我松开他,手心向上摊开:“我是猫山春鹿,你呢?”
“春千夜,明……三途春千夜。”他同时用了两只手与我交握。
真是少见的姓氏。
“那么春千夜君,现在我们算是认识了,”我想收回手,他却抓得很紧,晃了两下才放开,“你该回家吃晚饭了。”
“好的,春鹿姐姐。”他弯起眼睛冲我笑,睫毛如同两弯羽扇。又问:“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看样子真的很想要一个姐姐。我犹豫了一会,没有纠正他,说:“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的话,请随意。”
之后他来得比我想象的更频繁。
只要是有早课的清晨,永远能在家门口见到三途春千夜。就算刻意提早出门的时间,门后看见的还是那张漂亮的脸。立领制服显然不是附近常见的款式,百无聊赖地提着书包蹲在道路边,见到我后立刻露出笑容:
“真是奇遇,早上好,春鹿姐姐。”
我想这不是什么奇遇,而是他刻意为之。
他总会与我重合走一段路,路上随意地聊一聊今天的天气或是昨夜的晚餐。也是在每天的闲聊中,我得知他似乎与家中有矛盾,如今正处于独居的状态。或许是早早离家过于寂寞,才会找上了我。
根据校服的款式搜索,发现他就读的学校与我的根本是相反方向。
实在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了他,莫非我长得特别有“姐姐”感吗?
至于放学后,倒是没有早晨那么频繁地见到他。但只要放慢离校速度,偶尔还是会产生被注视的感觉,转头去找,果然能看见三途春千夜。
是的,自从捉住他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注视感非但没有消失,反倒增强了。
休息日出门时这种状况尤为显著。每次被我发现,他总能立刻愉快地朝我走过来。对话以“奇遇”开头,以“乐意效劳”结束,就像刻意等着我主动发现他一样。
跟踪其实是兴趣一类的东西?明明能够当面交流,却一定要躲在暗处,真是神秘的爱好。
他本人也相当神秘主义。或许是我的错觉,他谈到自己的事时,常常有所保留。认识了一个多月,我除了他独居、有一个妹妹、喜欢吃的食物以外,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反观三途春千夜,在最初做STK时就已经摸清了我日常会走的路线,甚至对我的习惯、喜好与口味了如指掌,着实令人惊叹。他还不知道从哪搜罗了我曾经投稿的所有作品,整理成册向我展示了一番,活像一位狂热书迷。
“说实话,有许多地方太过深奥,我还读不太懂。如果您能为我讲解一番,那就感激不尽了。”
我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但在耳朵上开了四个洞的小孩不太像是会乖乖上学的类型,于是我说:“等春千夜君长大,学到更多知识,自然就能看懂。不是什么深刻的东西。”
阅读本就是需要自我领悟的一件事,让我讲解自己的作品,还是饶了我吧。
类似侵犯边界的作为不胜枚举。不止学校的朋友,连母亲都认得了他。自那次留春千夜吃了顿饭、得知他的状况后,母亲时不时就要问我“春千夜君今天不来玩吗”或是“春千夜君今天在哪吃饭,不如叫他上我们家吃吧”等等。
生活一点点被侵入,本该毛骨悚然,但或许是他那张充满欺骗性的脸蛋以及过于坦然的态度,称得上变态的糟糕行径竟只让我产生无奈的心情。
又一次在小巷口逮到他,我把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摆出二十年来最严肃的表情,说:“我说过了吧,不要这么做。还有,口袋里的东西,请还给我。”
他犹豫了一瞬,沮丧地取出那颗纽扣。在将它交到我手里时,情绪又莫名高涨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像是摇着尾巴的寻回犬。
不明白在想些什么,青春期的小男孩就像另一个种族的生物一样难懂,三途春千夜更是其中翘楚。
我无意再问他还藏了哪些东西,继续问下去,或许还能发现近期丢失的笔帽、耳环或钥匙扣。
国中生和小学生不过一年之差,可一旦升了学,就会让人觉得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更何况三途春千夜的身高早已赶上了我。尽管他最初直言“想要一个姐姐”,长时间的交往下来,我很难继续相信这样一个借口——或者说,察觉到他的心情并非难事。
这样沉重的爱情表现,总觉得拒绝后会产生更过激的行为。至少要教会他正常的感情观念以后再采取措施。这么想着,目前为止他的行为虽然对我造成了一些困扰,但并非不可忍受;我虽然时不时拉着他纠正,多数时候还是选择了放任。
今天必须要和他说清楚,我下定决心。
“我很高兴春千夜君能够喜欢我,但是你还太小了,或许长大以后会发现这份喜欢和真正的喜欢根本不是一回事,比起我,还是同龄的恋人比较好哦。”
虽然他没挑明,但我还是直言不讳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做了让您讨厌的事吗?”
要说不该做的事,确实做了一大堆,就像在试探我的底线一样肆无忌惮。
他不安的表情令我有些不忍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除去那些刻意的小动作,他其实很会读空气,某些方面意外的有分寸感,是个体贴又温柔的孩子。
“那等我长大您就会接受我?”
不,怎么说呢……
我不可能对国中生产生绮念,更不应该耽误他。
于是我说:“其实,我的恋人明天就要归国了。”
他瞪大了眼睛。
“……从……从没听您提起过恋人。”
“因为一直在国外,这次终于要回来了。”
“这一定是为了拒绝我而找的借口吧?”
“……很抱歉,春千夜君。”我狠心不看他充满希冀的目光。
他的眼中隐隐有水光,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看我时又仿佛只是错觉。三途春千夜说:“我明白了。”
他朝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之后或许不会再来了吧,总觉得有点寂寞。如果不是抱有恋爱方面的期待,我倒不介意他常来打搅。
至于那个“恋人”,是切实存在的。只是我早在共同的友人那得知了他异国恋爱期间的不忠表现,即便伤心,也早在几个月前整理好情绪。原定在对方这次回国当面与他对质,现在看来,这个时间不得不往后拖延了。
接下来果然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三途春千夜,视线同样消失了。用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有困难依旧可以来找我,本以为不会有回音,没想到他和过去一样秒回:
「好的^_^,春鹿姐姐还真是温柔呢。」
但愿这句话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回想起自己的拒绝,难免觉得像是讽刺。
恋人并不知道不忠败露的事实,面对我时竟毫不心虚。但我显然已经无法如常对待他,表现得格外冷淡,渐渐他也意识到我的态度,赌气不再找我。
……身为过错方的他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指责我,比三途春千夜的行为还要令人费解。
大约半个多月后,我重新收到了三途春千夜的消息。
一组照片,分别是“恋人”与某位陌生女性的亲密合照,以及他在风俗店门口的背影。
附带一句话:这个人渣并不适合春鹿姐姐。
这下终于明白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三途春千夜去做了什么。当天晚上接到消息,“恋人”遭遇寻仇被不良暴揍一顿住进了医院,我很难不联想到三途春千夜身上。
尽管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巧,却各种意义上都令人忧心,做出这种事我甚至不会感到惊讶。
驱车来到涩谷,找到他的所在地。他正穿着黑色的特攻服,头发染成了浅金色,与几名同样制服的不良少年待在一起。
“什么人?”某个金色辫子的高个子问。
我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喊他:“春千夜君。”
见到我,他的眼睛像阳光下的猫眼石一样亮了起来,而后忽然瞥了眼人群中心的某个人,不安地后退两步挡住我的视线:
“您怎么……”
我微笑:“我知道的事情或许比春千夜君认为的更多哦。”
“熟人吗?”离得最近的那个光头的不良问。
我说:“请把这孩子借我一会。”
接着不由分说地拉起三途春千夜的手腕,拽到了停车的地方。
现在他站在我面前了。半个多月不见,变化倒是巨大。染了发、戴上美瞳,穿着特攻服,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离得再远一些或许我都要认不出他,已经是个百分之一百的不良了——不过,或许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是了,毕竟他的乖巧向来只是面具。
“手,伸出来。”我说。
他听话地伸手,我一掌拍了下去。
三途春千夜震惊地看看发热的手掌,不确定地看向我。
疼的反倒是我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为什么要那么做?”我问。
他还想装傻:“您在说什么?”
我拿出手机,把最近的聊天记录推到他面前。
“这个伤是你打的吧?”
他犹豫地垂下眼睛:“因为他背叛了春鹿姐姐,不由自主就……”
可怜兮兮的语气令我不忍心再责备他,叹了口气:“我们有许多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诉诸暴力是最差劲的一种方式。”
“您和他分手了吗?”
重点居然还在这里,我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托你的福。”
显而易见高兴了起来,露在外面的眼睛像两弯月牙。
“来约定吧。”我伸出小拇指。
三途春千夜疑惑地照做,目光直直盯着勾在一起的小指。
“我会等到春千夜君长大,如果在那之后你的心意依然不变,并且……”我困难地说,“能够让我喜欢上你,我就接受春千夜君。”
他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砸得呆滞了一瞬,过了一会,眼睛像春光下的湖水一样粼粼闪起了光。
我打破他的幻想,把手机中那张照片怼到他面前,说:
“能让我喜欢的人,首先就不会这么做。”
“……也不会随时随地玩跟踪,侵犯个人隐私。”
“不会撒谎,不会隐瞒。”
我总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先回去好好上学、成为立派的大人以后再提这件事吧,春千夜君。”
“……是!我会努力的。”
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笑容灿烂得像能开出花来。
青春期的男孩完全搞不懂在想些什么,我头痛地扶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