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双星相克
妖界,长老殿观星阁。
望着漫天星斗中,那一颗闪着紫光的星星,占星长老道:“遮住妖皇星光的浓雾又比之前消散了不少,依我看,那四象法阵应该也维持不了几时了。”
一旁的三长老闻言,不由一喜,“如此说来,用不了多久,妖皇便能再次觉醒?”
“魂不归体,空有身在,又何以称得上是觉醒?”二长老乌日达从暗处走了出来。
“二长老所言极是。”占星附和道:“毕竟那法阵里禁锢的,只是妖皇的真身罢了,倘若无法夺回被封印在九华玉厥的本命元魂,到时即便妖皇醒来,只怕一身的法力也所剩无几。”
三长老默了默,道:“凭我妖界现在的实力,要想一举攻上九华玉厥倒也不难,可难就难在,封印妖皇元魂之处,还有囚牛和睚眦两条上古神龙看守……”
“对付神龙一事,三长老大可不必担忧。”乌日达道:“在你和大长老闭关这期间,我便已经派人去各界寻找穷奇和饕餮的下落了,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传回。”
三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的确,此洪荒二兽曾受过妖皇的恩惠,届时若能寻得它们相助,局面一定大有不同,只不过……那九华玉厥毕竟是神界圣域,我觉得攻打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抢在乌日达开口前,占星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三长老先将此事禀告给大长老,然后我们再等他来做决断。”
“嗯,这样也好。”
望着三长老远去的背影,乌日达冷哼道:“时过半月才叫人出来探口风,真不知那老东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占星道:“大长老一向精于阴阳卜卦之术,既然他早已得知二长老私自派人寻找洪荒凶兽的消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面质询,那足以说明……他也算出了妖皇即将苏醒。”
乌日达挑眉看他道:“照你这么说来,他是默认了我的决定?”
占星笑道:“如若妖皇他日醒来,想必也定会做出和二长老一样的决定,大长老心如明镜,又岂会横加阻拦,更何况,如今各族首领皆以二长老马首是瞻,即便大长老他想拦,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一席话,令乌日达甚是满意,又与占星聊罢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观星阁。
待人一走,占星的徒弟燕征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父~”
占星将人招至身前,示意头顶的星海,道:“你且仔细看看,这星盘较十日之前又有何变化?”
观察须臾后,燕征指向妖皇星上方,一颗忽明忽暗的星星,道:“这颗暗星的光芒,似乎又比之前明亮了几分。”
“是何征兆?”
“此暗星频生灿光,又位于妖皇星之上,大有压制之意,实乃……星宿相克之兆,大凶也。”
“嗯,不错,看来你的观星之术又精进了不少。”
略略沉吟,燕征小心询问道:“师父还是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二长老吗?”
占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不急,或许一切还有变数也说不一定。”
大雾弥漫,阴风四起。
回头看不见来途,举目望不清前路,在这片茫茫无边的世界里,李闫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更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
渐渐地,笼在周围的雾气变淡了,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条血黄色的大河,只见河边立着一块磐石,上面刻着‘忘川’二字。
这时,一艘悬挂青灯的小船缓缓靠了岸,披戴蓑笠的船翁向李闫示意道:“公子上船吧,小老渡您过河。”
河上烟波缭绕,一眼望不到头,李闫道:“敢问老人家,对岸是什么地方?”
“对岸是往生城,公子需去城门前的奈何桥上饮一碗孟婆汤,如此便可忘却前尘往事,再入轮回之路。”
再入轮回……
李闫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复又不觉迷茫,为何死前的记忆却全然记不得了?
“公子还是快些上船吧。”船翁催促道:“倘若误了时辰,您可就进不了往生城,也投不了好胎了。”
李闫点点头,依言朝船边走去,正欲上船时,一股清幽芳香忽然随风而来,他足下一顿,不禁回首,却见来时之路竟已变成一片红色花海。
‘若你再用内力强压,只会让毒发作的更快,这药可以暂时护住心脉,延缓毒气攻心。’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俗话说相识便是缘,如若小闫兄弟不嫌弃我是个山匪,那从今往后,我们便以朋友相待如何?’
‘殿下想要孤身混入匪穴?’
‘三月为期,届时你若真能寻来名医治好太子,那朕便允你今日所求,命人重新彻查巫蛊一案。’
‘娘娘深知皇后为保太子东宫之位,暗中必有一番动作,可万没想到皇后她竟然……殿下,娘娘是无辜的,您一定要想办法为她平反啊。’
‘这些年来,虽说我一直深受你父王宠爱,但终究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贵妃,实在难以同皇后的势利相抗衡,为你在宫中铺路……’
风中的花香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随着香气愈发浓郁,那些被遗忘了的记忆也变得愈发清晰,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速倒退。
被唤起记忆的,又岂止李闫一人。眼下候在忘川尽头,与命格星君一同等待李闫魂魄出现的白芸兮,同样也陷入了回忆当中。
‘适才无意冲撞了仙友,小仙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这拒霜花膏具有活血止痛之效,若仙友不嫌弃的话,便算作之前冒犯的赔礼了。’
‘仙友若想吃鱼,为何不自己烤?’
时隔多年,那日在灵泉仙湖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当脑海中的画面来到冰窖,定格在了那一张已经没了面具遮挡的俊颜时,白芸兮双眼一闭,心底不由生出一片悲凉。
没想到当年的那位仙友,竟会是离阎帝君,更没想到,我那时居然还……
“小芸~”
一声轻唤打断了思绪,白芸兮侧头,发现命格星君正眯眼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审视。
“……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两人赶来忘川的路上,命格星君就明显发觉白芸兮有些不大对劲,眉头一直凝着,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沉默。
“我……”白芸兮迟疑道:“我只是在想,待帝君历成三劫,重回冥界之后,应该……也不会记得他在凡界所经历的种种吧?”
听到这话,不明真相的命格星君还以为她是在担心他日离阎重归神位后,会不会追究她扰乱自己历劫命格一事,当即宽慰道:“你且放心,在帝君神魂归一的同时,所有凡尘的记忆也会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就算来日他想要知道自己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也只能从我为他撰写的那一本历劫运簿中寻到答案。”
白芸兮了然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她所忧虑的,并不是离阎在凡界的这一段记忆,而是……当年自己踹他那一脚的记忆。
见她仍旧愁眉不展,命格星君不甚纳闷,“怎么,你还有担忧之事?”
白芸兮抿了抿唇,“如果说,我曾在不知道帝君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无意间冒犯了他……”
“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命格星君笑道:“方才我不是说了吗,在帝君神魂归位的那一瞬间,所有关于他下凡历劫的记忆也会被一并抹去,就算你曾有过冒犯之举,他也一概不会记得。”
“那,那万一要是他记起来了呢?”
话说这千万年来,成功渡劫归位的大小神仙那可是数不胜数,命格星君还从未听闻有哪位仙家是带着凡尘的记忆回来的,故而,他十分笃定没有那个‘万一’,但见白芸兮这般认真地看着自己,也就收起笑脸,同样认真地回她道:“好吧,假如真有你说的那个‘万一’,那我们也得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冒犯法,比如说……”
“踹了他一脚。”白芸兮几乎是脱口而出。
“啊?”
白芸兮连忙强调:“ 我是说‘比如’。”
命格星君一时哭笑不得,“你这个‘比如’,可就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了,要论仙阶,你低了帝君不止一个等级,所以即便是无意之举,倘若帝君真要追究起来的话,怕至少也得去普化天尊那里受三十三道雷刑,以示小惩。”
三十三道雷刑!
还是小惩?!
白芸兮顿时面如死灰。
命格星君诧道:“小芸,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白芸兮嚅了嚅僵硬地嘴角,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当年的事情全盘告诉命格星君时,不远处隐隐传来了船橹划水的声音。
青灯引路,橹楫轻摇,蒙蒙薄雾中,只见一叶扁舟悠悠而来。
岸边的两人见状,不由对视了一眼,接着按照之前的计划,双双拂袖一挥,化身成了冥界地府中的勾魂使者。
示意白芸兮在原地等待后,命格星君清了清嗓子,率先走至刚刚踏上河岸的男人跟前,沉声问道:“来者可是李闫?”
“……”
见李闫不答话,反而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自己,命格星君微微一愣,心道:莫非,他还看不出来我扮得是谁?
“吾乃地府勾魂使者,黑无常是也。”
在对方完全没有询问的状况下,命格星君十分主动的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随后直奔主题道:“李闫,你的阳寿未尽,快快随我等重返人间吧。”
闻言,李闫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道:“仅是数日不见,我竟不知命格星君已经来我冥界地府做了勾魂使者。”
这说话的语气……
命格星君登时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闫。
“帝,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