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训 炸
上了楼进行例行搜查。
目前为止一切还在意料之中，只除了老板他们被列为恐怖分子这件事。
天知道她打开电视的时候看见屏幕上的三个人到底有多吃惊，明显到栗子都忍不住提出疑问。
但还是要唬弄过去，毕竟对方的父亲是真选组的头头，而她现在试图给三个，不、准确地来讲是四个恐怖分子传递情报。
……还真成《无间道》了。她着实无语。
土方十四郎在喊她，所以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多半是要叮嘱一番，在他想来是意外，谁能想到樱井千穗理的社交辞令真的成了真枪实弹作为武装警察和一群恐怖分子斗智斗勇？偏偏人手不够，冲田又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非但不担心自己的女友受伤濒死，直面炸弹，反倒撺掇她一同前往。
但在她自己来看——
“您不用太过担心，”她说，“论起自保能力，我多少还是不会发怵的。”
毕竟她的阴阳术点满了奶量和辅助。
“谁在——不、重点不是这个，”土方十四郎颇感头疼，要他说，樱井千穗理的真实性格恐怕没比冲田总悟好到哪里去，倔脾气，倔得要死，偏偏洞察力惊人，这俩人凑在一块儿，能把什么事都整出火星撞地球的英姿来，冲田也是，这段时间天天没个人影，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别看见敌人一头热就冲出去，你的剑术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吧。”
“好的，多谢土方先生的提醒。”她笑着回复。
有礼貌的回答，难以置信的日式礼节的绝对奉行者，但多半只是承诺，能做到几分也不好说，和冲田总悟如出一辙的反骨。
那么归根结底，她和冲田总悟又有什么不同呢？
思绪纷呈间他又点了一根烟，最近尼古丁摄入量超标，连买烟的老板都劝他少抽点，说他明明已经不算是那么年轻了，但为什么总是倔，死活不听劝，过不了几年又是一个亲手把自己折腾进医院的好苗子。倘若对方不以抱怨的口吻，也不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好奇，他兴许会对此做出回应，其实也没有什么，回答了也就回答了，说抽烟是人生一大乐事，说没了烟生活没法熬但那一次，土方十四郎清晰地感知到一种推拒感，该说年长的人果然更会察言观色吗？对方很快打住，连连说抱歉。
好奇心果然无可避免吗？亦或是更多地来源于这个人的特殊？土方十四郎理智上倒是知道应该后退半步、应该学着那位买烟的老板一样收回好奇的目光和探触的四肢，但是实际上，“如果愿意的话，”他不合时宜地说，“真选组会给你留套队服的。”
这次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好的，”她弯起眉眼，可以自然地露出微笑，“谢谢您。”
……
…………
“怎么一脸被○○之后○○○○的样子？”冲田揪着眼罩走到她身旁问。
“你一句话究竟要说几个限制词才肯罢休，”樱井千穗理叹息，她的手下意识地腰间徘徊，直到握上刀，微凉的金属把掌心硌得生疼，才找回思绪、继续说下去，“在想要不要把警察组织当成长期饭票。”
冲田总悟沉思片刻，“近藤老大为了追女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吗……”
“……冲田君，自己大将的名声还是要多多珍惜的。”
互相侃了几句，微微跑动着踏上楼梯，她一打眼就看见土方正和坂田银时打斗，冲田总悟反应速度惊人，三秒内找到了手炮，然后瞄准，开炮——
“土方先生小心。”还有一点也不真诚的提醒。
……怎么讲呢，她能说刚刚冲田瞄准镜对的就是土方吗？该说好奇心不可避免，或者说任何人都忍不住想要跨越隐私界限的欲，这就好比看到井口要去张望一番，没什么道理，谈不上爱与正义，只是单纯的，因为樱井千穗理最初注视冲田总悟就产生的、一种无可避免亦无法消除的，探寻的欲，
于是她走到冲田身边，“你和土方先生？”樱井千穗理擅长察言观色，一句话问的拐弯抹角，“是相熟已久的关系吧。”
幸好冲田总悟足够敏锐，他笑了一下，“那我们扯平了，”他垂下炮口，替她勾起腮边的碎发，胁迫性的压低身体，语气却愈发轻松而随意，分不清真假，也没有一丝破绽，“你和松平叔叔，在政治立场上是敌对吧？”
她能把问句讲得四平八稳，但字里行间仍然有裹着冰碴般的凉意，“就算我不说，冲田君也已经在擅自调查了吧。既然如此，我答亦或不答会有什么区别吗？”
逼迫性的、咄咄逼人的，
他的手指很凉，划过肌肤，还是初见时的那个比喻，
微妙的推拉。
土方十四郎指着坂田银时藏匿的房间开口就是官方套话，诸如【快出来】【停止无谓的反抗】之类的，樱井千穗理对冲田总悟的下一句见缝插针的反问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虽然对老板的能力很信任，但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更何况明明已经提前送信，这伙人怎么还没能成功出逃。
还在踌躇时，大门突然破开，坂田银时手里捏着炸弹就往外跑，看到她的衣着后非常明显愣了一下，志村新八刚想打招呼，结果被神乐一巴掌呼上脸，往前飞了十来米有余，她看着都疼，看来这次危机是爆炸？拆弹的技能她还没有、对此连基础理论知识都不具备，樱井千穗理决定还是不要擅自给这些人增添新的麻烦。
——距离危机正式开始还有3秒。
兴许是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冲田放轻声音，又叫了她一声。
与其说是不愿意回答，其实更倾向于无法应付，打定主意糊弄过去，她迈步之前向身后摆了摆手，权当回应。
冲田总悟想要调查樱井家很正常。
一桥、樱井、佐佐木。
中立的柳生。
只听从权力调用，而非臣服于个别人的结野众和巳厘野众。
直属于松平片栗虎的真选组。
而自己作为几乎钦定的敌方的下一代二把手，却跑到对立方将领家中寄宿，恐怕冲田正在借此展开调查。
该说聪明人总是喜欢将简单问题复杂化。
感受到手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樱井千穗理一边分析问题，一边漫不经心地低头看去。
面板上危机数字清零。
而炸弹在她手上，闪着安详而静谧的微光。
【危机已发布：请尽量在不损害公共物品和他人生命安全带情况下妥善处理瞬移到你手上的炸弹。】
什么伤春悲秋贵族气质大佬风范都死一边去，在生存危机面前都得跪着当弟弟。
樱井千穗理只感到头皮发麻，继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操。”
——而距离炸弹爆炸，还有3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