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突袭
“什么?”
苏珏酒醒了大半,他闻言翻身下床,语气焦急。
元夏对雁门关久攻不下,这次明显是早有预谋,趁着大年初一,先是正面突袭,把陆羽缠住。
然后再攻其不备,前后夹击。
“许大夫,主帅呢?”
“主帅带人和呼延庆在红河谷缠斗,孟大人他们正死守后方的粮草!”
“小陆明告诉我们,先躲一躲。”许攸一五一十地将话告诉苏珏,苏珏却冷笑一声,抬手按上腰间佩着的短剑,“躲有什么用,能杀一个是一个。”
“没错,敌人都打到跟前了,怎么也得杀了几个才够本。”
到底都是有血性的男儿,苏珏和许攸不愿置身事外。
况且苏珏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梦。
“不过,许大夫,你得留在这,我这个半吊子大夫可起不了什么作用。”
苏珏话锋一转,却是劝许攸不要跟着他冒险。
“好,苏先生一定要小心。”许攸郑重点了点头,昨晚的种种情状都让他坚信眼前这个十二楼的天人和主帅之前有什么牵连。
而且他为医者,自然要为伤员镇守后方,轻易不能离开。
“放心吧,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命硬着呢。”
话音刚落,苏珏随即跨上马背,向着红河谷而去。
他一路策马厮杀,温热的鲜血不时飞溅,那是元夏士兵的鲜血。
和西楚士兵的血液一样,都是那般滚烫。
苏珏策马来到红河谷,远远地只看见李书珩正与呼延庆缠斗。
而战场之中是一片混乱,西楚金甲与元夏铁甲难舍难分的混做一团。
两相厮杀不断。
呼延庆出手格挡住李书珩挥来的长枪,然后又将长刀向李书珩砍去。
李书珩来不及防备,眼见就要受伤。
关键时刻,李书珩踢起脚边元夏士兵的弯刀,他接刀在手,身形如电,生生隔挡住了呼延庆的一刀,虎口被震得发麻。
呼延庆被逼退两步,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李书珩,怎么样,这个除夕过得舒心吗?”
“呼延庆,你这个除夕过得怕是不舒心吧,野利毛寿难道没怪罪于你吗?”
“少废话,到时候我们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你呢!”
呼延庆笑得神秘,出手开始散漫,李书珩察觉到呼延庆的异常,并不急着出手。
二人就那般对峙着。
苏珏见战事胶着,他怕梦境成为现实,于是他手里的短剑不停挥舞,面不改色与元夏士兵缠斗起来。
雁门关的冬日,北风呼啸,苏珏水蓝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知道自己实战经验不多,便只守不攻,可若想突破元夏士兵的包围,谈何容易。
突然间,方才还与西楚苦战的元夏士兵一下子退离了战场,然后火光冲天而起。
苏珏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把他们困在火中。
“哈哈哈哈哈,陆羽那小子现在自顾不暇,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呼延庆放声大笑,元夏士兵顺势步步紧逼,西楚士兵只能步步防守。
“呦,这还有个漏网之鱼,你是要去救那个李书珩的吗?”
未曾想,元夏还在红河谷进谷之处留有一队士兵,就是为了防止西楚士兵前来支援。
“你们少废话。”苏珏冷眼瞧着他们,不动声色的后退,手中短剑握的更紧。
“无论你是谁,今天都别想从这走出去。”
“看你长得还不错,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我看啊,他就是那个李书珩养的小白脸。”
元夏士兵的污言秽语尽数落到苏珏的耳中,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装得柔弱妩媚,“世道艰难,不知各位军爷可否给我个活路。”
苏珏将话说的酥软,眼底却不带笑意。
“好说,好说。”有几个好色的见苏珏服软,心就被勾了大半。
殊不知,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
在某个元夏士兵凑上来的那一瞬,苏珏当机立断,手起剑落,直直将短剑插入那元夏士兵的脖颈,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那人立时没了气息。
“蠢货。”苏珏冷哼一声,拿起掉落在地的弯刀格挡在身前。
“好你个小白脸,看我们不扒了你的皮!”
见自己的兄弟毙命,元夏士兵红了眼,恨不得将苏珏拆之入腹。
面对元夏士兵的来势汹汹,苏珏毫不畏惧,他赶紧掏出腰中藏的信号弹,对着天空放出。
剩下的,他就静听天命了。
……
冰河水声涛涛。
李明月是被刺骨的寒意冻醒的,这里风声赫赫,是漫无边际的黄沙。
“咳咳咳……”
李明月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湛蓝的天空,一时出神。
就在几十个时辰前,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路摇晃的山川风物。
再往前,是可频王子最后的话语。
他说哥哥打了胜仗,元夏和鲜卑要拿他祭旗,他要自己跑的越远越好。
可这一切太顺利了,李明月觉得十分的不真实。
“这是哪里?”
李明月挣扎着起身,软筋散的药力已经渐渐失效,但一路风寒饥饿交加,此时的他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猛然想起可频王子放在马上的包裹,李明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抓着缰绳颤巍巍地起身借力在包裹里寻找。
果然,里面放了不少干粮和水,甚至还有一张地图。
“太好了。”李明月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心下安稳了不少。
而那马儿也像是通晓人性一般,见李明月没有力气,它就跪倒在一片黄沙中,好让李明月能有个依靠。
“马儿,谢谢你。”李明月拍了拍马儿的后背,他大口吃着干粮,又将干粮分给马儿一块。
过了大半晌,李明月吃了干粮恢复了些体力,他开始思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根据可频王子给的地图,李明月大致判断出此处是鲜卑与元夏的交界处,再往前去三千里就是并州广武城。
“我要去找哥哥!”李明月下了决定,可他转头又想起自己质子的身份和可频王子的左右为难,那人擅自放走了他,定会惹怒可频善奇
而他作为质子,私自出逃,乃是弃两国邦交于不顾,他难逃一死。
可若因为他耽误了兄长的战事,他又难辞其咎。
万般纠结之下,李明月还是决定先奔赴雁门关,待战事平定,他可以以死谢罪。
……
红河谷,火光冲天。
元夏士兵将西楚士兵团团围住,只等困兽无力,斩杀殆尽。
饶是李书珩心性沉稳,此时也是焦躁不安。
“怎么样?上次你用计火烧了我们的军营粮草,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呼延庆,你少废话,本帅没那么容易认输!”
纵使情况危急,李书珩依旧面不改色地沉稳,他不能慌,他若有了动摇,军心便会不稳。
“主帅,我愿一力突围出去找人救援。”黄石浑身是血,他手提长刀,挡在李书珩身前。
“不行,以你一人之力如何能与元夏众多士兵相抗。”
而此时的陆羽已解决了流兵土匪,快马加鞭地赶着与李书珩汇合。
他远远地见红河谷的漫天火光,便知被人算计了。
“妈的,元夏还真是诡计多端!”陆羽啐了一口,提枪策马奔向火光之地。
首先经过的就是红河谷的进谷之地。
苏珏已和那队人马厮杀多时,纵然苏珏有些许功夫傍身,可他哪里是这么多元夏士兵的对手,逐渐落了下风,身上尽是被弯刀割刺的伤口。
“你个小白脸还挺厉害,打了这么久,居然还能站的住。”
“还不是你们太弱。”苏珏撑着弯刀的刀身不让自己倒下,信号已经发出,他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看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兄弟们,咱们一起上!”
“咳咳……”
已快力竭的苏珏,听到一声马啸,他抬起头一看,是陆羽。
“陆大人,快去救主帅……”
见陆羽带兵赶了过来,苏珏勉力露出一抹笑容。
还好,他等到了。
陆羽三箭连发,击退了几名围在苏珏跟前的元夏士兵。
“苏先生,上马!”陆羽动作麻利,他揽紧苏珏的腰将他放在马上,然后直奔红河谷而去。
李书珩这边,大火熊熊燃烧,战马畏惧,元夏的包围也渐渐缩小。
他们只能尽力突破包围。
“李书珩,别白费力气了,这里荒无人烟,也无河流,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呼延庆立于马上,气定神闲,悠然地欣赏着西楚士兵的种种表现。
这种明知自己会死,却在痛苦和绝望中的无力感才是最让人愉悦的。
“主帅,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的!”
“是啊,主帅,得赶紧想个办法!”
见将士们不断有人倒下,战马又实在惧怕大火,强攻不成?
李书珩咬咬牙,当机立断割下披风一角,蒙住马眼,然后一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马受了刺激,又看不见方向,只是一味的横冲直撞,却硬生生从火场中冲出一线生机。
李书珩的铠甲已满是鲜血,破败不堪,唯有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闪着坚毅和果决。
众人只见他冲破火光,手起刀落,了结了好几个元夏士兵的性命。
其他人纷纷效仿,于是战马惊啸,马蹄扬起,西楚士兵尽数跃出火场,再次和元夏士兵缠斗在一起。
“主帅,陆羽来也!”
就在此时,陆羽也带兵赶了过来。
两军汇合,西楚又有了胜算。
见此,呼延庆立马带兵撤退,来日方长,他们还有的斗呢。
而在陆羽马背上的苏珏已经几尽晕厥,他撑着一口气从马上下来,站的笔直。
而李书珩冲出火场,始料未及会见到苏珏。
平时形容高华的天人此时鬓发散乱,衣摆和披风上沾满血污,手里还握着滴血的短剑。
“主,主帅……”苏珏整了整衣冠,形容一分不错。
……
“十三,小心!”
此时,远在长安承文将军府的楚越一阵心悸,没来由打翻了祭祀用的贡品。
贡品散落一地,无端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