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对阵
风云变幻,孤城背岭寒吹角。
李书珩立于雁门关的城楼上,极目望去,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元夏军,却不见呼延庆的身影。
“主帅,您看,这就是元夏包围咱们的阵法。”
陆羽立于李书珩的身侧,他也算身经百战,却也没看出元夏使的是何种阵法。
“这个呼延庆向来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眼下这个阵法,既不是一字长蛇阵,也不是五虎擒羊阵,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同样,李书珩看了半晌,也没参透其中的奥妙。
想了片刻,李书珩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陆羽。”
“末将在!”
李书珩示意陆羽附耳过来,然后低声吩咐道。“即刻传令下去,列队防守,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主帅。”
陆羽依言领命,之后转身用令旗打出手势,西楚的士兵便立刻弓箭拉满,火石俱备。
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然而,元夏士兵一直未动,如此,更是看不出是何阵法。
兵家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李书珩自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必须要引元夏出手才好想办法破掉他们的阵法。
于是他挥手冲着陆羽等人朗声道。“陆羽,点上一队人马跟我走,其他人守住雁门关!”
“是!”
李书珩下了城楼策马提枪,陆羽带着一千士兵紧随其后。
为了试探元夏的阵法如何,李书珩避开前方的五处大关口,找了一处比较薄弱的小关口。
他在此处停了马,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吩咐道,“弓箭手准备!”
得了军令,士兵们翻手间已将步弓拉开,箭已离弦,射向了此处驻守的元夏士兵。
然而此处本来一字排开的阵势,在听弓箭射来的那一刻用盾牌格挡。
之后分出三列,不多时已分出了九列。
八列正成八门锁金之势,而剩下的一列则是一字长蛇阵,蛇头咬住蛇尾,环环相扣,不给李书珩他们一点缝隙。
“陆羽,先破一字长蛇阵!”
李书珩从未于战场上见过此等阵法,竟是一愣。
第一次感受到元夏阵法的奇妙,李书珩心生敬佩却又惊心不已。
他不由得冷笑一声,这次呼延庆的确下了苦心。
是一场硬仗。
“破阵!”
陆羽这边也不含糊,怎么去破一字长蛇阵他心里有数。
“你们去攻蛇头!”
“你们去攻蛇尾!”
“是!”
一字长蛇阵虽然看似猛烈,但只要大力攻击两头,使其首尾不能相关,此阵就能被彻底瓦解。
只是事情的发展越发诡异起来,元夏士兵竟然自动开出一条口子,之前不曾露面的呼延庆此时正立于战车之上,手上还擎着令旗。
望着被围于阵中已成困兽的李书珩,他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丝冷笑。
“李书珩,怎么样,我这个阵法还不错吧?”
“阵法的确精妙,呼延将军好手段。”
李书珩勒住缰绳,面上还是一派淡然。
“我的这个擒龙阵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倒要看看,李元胜的儿子究竟有多厉害!”
呼延庆说着举起令旗,先前的一字长蛇阵迅速改为北斗七星阵,眨眼间又成围困之势。
“好好领会这擒龙阵的精妙之处吧!”
呼延庆再次隐入军队之中,只做幕后操纵之人。
眼下的情势比李书珩想得还要更糟,擒龙阵环环相扣,阵法变化间也无规律。
他们和那困兽无异。
僵持半晌,李书珩飞起一枪将向他袭来的元夏士兵掀于马下。
“陆羽,朝右侧突围!”
“是!”
陆羽言话音还未落,忽听耳边传来火石爆炸之声。
李书珩定睛一看,雁门关城楼上忽然射过许多黑黝黝的东西。
它们犹在半空中就冒着火星,刚落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焰火万丈。
“是火弹!”
不少元夏士兵被炸药炸开的气浪掀了起来,战马嘶鸣连成一片,所有人被这巨声,震得气血翻腾。
此时,“”雁门关的城楼上,孟文庄等人当机立断以火弹攻之。
李书珩快速扫过一眼目前的阵势,然后他瞬间便反应过来。
“突围!”
“是,主帅!”
趁着这个时机,李书珩等人化身利刃将元夏士兵的包围劈开一道开口。
一路势如破竹,终是回到了雁门关内。
这一次的试探,不可不谓之于惊险。
……
瑞雪丰年,此时长安城内算得上安康和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一纸国书再次递到了楚云轩的御案上。
“陛下,鲜卑发来国书,二公子作为质子,无故逃跑……”
北辰殿内,中贵人灵均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去看楚云轩的脸色。
“什么?”
“竟有此事?”
“这不是有违两国盟约吗?!”
阶下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让他李元胜自己看看,他两个儿子,可有一个中用!”
楚云轩震怒非常,他阴沉着脸直接派人将鲜卑国书原封不动的送到冀州去。
此番威势之下,群臣皆不敢高声言语。
唯有穆羽站了出来,李明月是她的弟弟,为人心性如何她再清楚不过,断断做不出背叛两国盟约之事。
“陛下,请听臣一言,不知鲜卑可有说二公子是因何逃跑?”
穆羽是抱着楚云轩暴怒的心情开口的。
果然,楚云轩睨着眼朝穆羽看了过来,声音冷硬。
“穆羽,你是想替李明月开脱吗?”
楚云轩一拍御案,群臣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
“陛下,穆羽将军也是想知道鲜卑是否有所隐瞒,并不是想为谁开脱。”
百官之中,也只有杨兰芝敢开口说上几句。
“无论有何隐情,李明月作为质子擅自出逃就是大罪!”
楚云轩没给杨兰芝和穆羽再开口的机会,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正当的理由对冀州下手。
除此之外,借着这件事,他也能搞清楚朝堂上到底人心几何。
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至于李明月的下场,以及更多人的性命。
他根本不在乎。
“传旨下去,除李明月伯爵之位,九州之内全力通缉!”
“上元节之前李书珩若是拿不下元夏,也不用回来了!”
“叫李元胜赶紧滚过来见寡人!”
三道旨意连发,端的是雷霆之怒。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要对冀州下手了。
“你们都退下吧!”
“是,陛下。”
百官不敢再出一言,就连穆羽也不敢再触楚云轩的逆鳞,只得从长计议。
……
除夕之夜的欢愉还在眼前,转眼却是成空。
元夏已经围困李书珩他们三日,这期间无论元夏如何挑衅,李书珩都是岿然不动。
不知是否有人有意为之,李书珩这边还不知长安那边已经沸反盈天。
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影响到了并州广武城。
官府布告一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城中。
而圣旨一出,李明月这个名字也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时间,并州人心惶惶。
这边,李明月乔装打扮,一路策马飞快,终是赶到了并州广武城。
然而此时城门紧闭,看样子是进不去的。
“官爷,我是来走亲戚的,现在为何不能进城呢?”李明月揣着手,状似无意的打听。
“恰逢新年,人流密集而已,过几日再来吧。”
看守的士兵并不多说,只是催促李明月快些离开。
“谢谢官爷,我知道了。”李明月心下了然,打算晚上再做计较。
“对了,我看城墙上贴着告示,是出了什么事吗?”
李明月一脸好奇地朝着告示张望,那告示上分明画的就是他!
“他啊,陛下亲自下旨通缉的要犯,你要是看见了,可得报告给官府!”
“是是是,那是自然。”
“对了,官爷,这个人是杀人还是放火啊?”
“少打听这个,赶紧走吧。”
一番攀谈过后,李明月已经知晓自己成了背叛两国盟约的通缉犯。
他看了看快要变天的苍穹,心中只有止不住的寒意。
……
初七日,呼延庆再次叫阵。
“李书珩,难不成你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我元夏早晚会把你们困死在雁门关!”
呼延庆立于战车上,言语中尽是挑衅。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呼延将军不要高兴的太早!”
面对敌军的挑衅,李书珩不为所动,越是情势危急越要稳住。
“是吗?三日后我们就在这一决胜负,元夏若败,二十年内不再侵扰西楚;元夏若胜,西楚年年向我元夏朝贡,你李书珩也要入我元夏为质!”
就像你弟弟李明月那样。
这是呼延庆未出口的后半句话,此时来说,时候尚早。
“好,一言为定!”
李书珩答应的痛快,夜长梦多,他们不能再如此被动了。
回军途中,李书珩一路上都是深眉紧锁。
呼延庆此人深不可测,若是时间拖得太久,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必须找到破阵之法,速战速决。
他不能拖,也拖不起。
于是,同一方天地下,李书珩同样望着有些阴沉的天色,暗暗攥紧了缰绳。
深夜,西楚营帐。
一灯如豆,李书珩还在寻找破阵之法。
炭火供应的很足,各种药味弥漫开来。
按理来说苏珏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他一直不醒。
此时所有人一门心思扑在迎敌破阵上,便只有许攸一直守着他。
“许大夫,苏先生何时能醒?”
“主帅,我也不知。”许攸摇了摇头,他只能说,苏珏已经脱离了危险。
至于他何时会醒,且能看得,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