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为了搬家，她集中调整了课程，落得几天清闲。按照计划，她要开车去超市采购一番。
超市很近，路程10分钟，停车5分钟，她把自己可能会做的东西都买了点，想着总能搞出点花样。
看见旁边有一个中超，她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又买了老干妈、火锅底料和各种做菜调料包，比如水煮鱼、鱼香肉丝什么的，有了这些翻车的几率更小了吧。
意外得还发现有中药材卖，她也顺便买了点。
今天准备做番茄牛腩盖浇饭，这里的牛肉好，加上番茄本身就有很浓郁的味道，不好吃的概率应该不会太高。
从下午一直捣鼓到晚上，又把客厅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饭倒是做好了，就是人还没回来。昨天自己好像只问了他回不回来，没问他几点回来？回不回来吃饭？现在问好像更不妥了，再等半个小时吧。
10分钟以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她放下手机迅速朝门口走去。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考了满分的孩子，终于等到了下班的家长。有点手足无措的期待。
“你回来了。”
陆则谦看着台阶上的她点了点头。
“吃饭了？”她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还没有。”
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那不算白忙活了。
“我做了饭，一起吃吧。”不等对方回答，转身就去了厨房。
当她把两份盖浇饭放在桌上的时候，对方没有先看食物而是先看了她，她笑着点点头，挑了挑眉，“凑合一下。”
顾青舟是真的饿了，只顾埋头吃饭，陆则谦中途用余光瞟了她好几次，也没有回应。
其实青舟这时心里想的是：这次一定要洗碗，前两次都是他洗的，寄人篱下多干点活总是没错的。
看见他放下勺子以后，她立马扒拉完了自己的饭，站起身要去抢他的碗碟，嘴里嘟哝：“我来洗我来洗，你去休息吧。”
陆则谦不明所以，青舟也不过多解释，用力拽他手里的勺子，依旧拽不动，只得皱着眉头望向对方再次说道“我来洗”。
陆则谦听着她有点凶凶的语气，立马松了手，知道的是她要洗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吵架。
她去了厨房，他去了书房。
她拿出从超市买的中药材，煮了一杯养胃水，书房的门没有关，但她还是踌躇了一会才敲的门。
“进来吧。”陆则谦的声音从里面不咸不淡的传来。
青舟把杯子放在书桌上，陆则谦疑惑的眼神，看看杯子又看看她。
她连忙解释道：“我看你有胃药，用这些泡水喝可以养胃，我外公的配方，你可以尝一下，没什么怪味。”用手指了指杯子。
陆则谦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不带一点犹豫的。顾青舟欣慰的笑了，真是个听话的病人，拿起杯子，转身就要离开。
“我觉得还行。”
听着没头没脑的一句，她问道：“什么还行？”
“你做的饭。”
受到夸奖，她礼貌地笑了笑。心里想的却是就算还行也不可能天天做。
今天也是漫长的一天，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手机屏幕从亮到暗，她边擦头发边走了过去。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来自于陆则谦，连忙回拨了过去。
“你有没有看见我桌上的图纸。”陆则谦沉静地声音传来。
青舟侧着脑袋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等我一下，马上下来。”挂断电话，随手抓了一件外套，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急匆匆地下了楼。
穿过客厅，她径直走到一个柜子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图纸，放在他面前，抱歉地说道：“下午打扫的时候我怕打湿了，先收了起来，忘记放回原地了，不好意思啊。”
陆则谦看着她，刚刚洗过澡，眼睛很亮，充斥着真诚的光芒。他接过图纸，随手翻了翻，确实是自己要找的。
“你放心，东西应该都在这儿，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又一次，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你先忙，我走了。”青舟说完，又浅浅鞠躬一下，转身离开了。
陆则谦看着她的背影，皱了一下眉头：他也没说什么，这么紧张干嘛。
经过几天的适应期，日子终于回到了正轨。她和陆则谦基本成了点头之交，成了真正的室友。顾青舟会在闲暇时期打扫一下屋子，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的可以做了。
为了尽快适应学校的节奏，没有课的时候她也会去图书馆待一会，晚上才回来。一来二去和很多留学生就经常能碰面。
从这些人口中，她得知陆则谦在留学生的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气，每次听到别人谈论他，她都默默听着，装着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们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出于尊重，她想着尽量避免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今天有一个解剖实验的观摩，回来的时间更晚了一点。
大门没有关，青舟推门而入，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声音。她停下脚步，向前探了探头，发现客厅灯火通明，有人影在来回走动：看来是在招待朋友。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转身出了门，这事对方事先没有告知她，就不去打扰了。这一带都是住户，路边没有什么商场，唯一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小型的便利商店，就去那里呆一会吧。
陆则谦看看手表，已经快9点了，居然还没回来，往常都是8点左右回家的。
正低头沉吟，就被人拍了拍肩膀，提醒他不要出神。
团队里的师兄接了一个设计的活，让他帮着一起做。往常他们都在教室讨论这些内容的，可今天所有的教室都占满了，师兄就提议来他家了，他想着可以介绍几个国内的同学给她认识，也没有反对。
送走所有的人，陆则谦一看表，已经差不多10点半了，拿起外套不自觉地走出了门，想到路口去等她。
还没走到路口就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发现了她，闭着眼睛，背靠着椅背，很累的样子。
“你在这儿干嘛。”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青舟缓缓睁眼，看见是他，又左顾右盼了几眼，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问道：“他们都走了吗？”
“他们？”陆则谦疑惑。“你因为他们所以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听见不太友好的语气，青舟离开凳子站了起来，“没有没有，我看你在招待朋友，所以就没有打扰，我也是刚回来。”
他的眼神犀利了几分，很明显不接受这个原因。
“走吧。”
不问也猜到了，但是属实觉得她想太多了。
顾青舟吸了口气，打了个寒颤，快步跟了上去：这里真的太冷了，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这件事的发生没有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或者更退一步，只是让互不打扰这个约定从根植于心发展到了具体行动上。他的不反对让她肯定了自己的做法，而她的做法也让他看到了她的防备。
那天是星期天，顾青舟坐在书桌前，正准备开始追剧，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就着IPad的光，她想去摸索开关的位置，站起来才发现整个周围都是黑的，路灯灭了，插板电源也不亮了，看来是停电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紧接着是有节奏的敲门声。
“在吗？”屋外传来陆则谦的声音。青舟快速地回了一句“在的”。
对方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那你开门。”
青舟顿悟，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房门。开门的一瞬间两人对视了一几秒，又默契地移开了，他穿着咖啡色的毛衣，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是临时停电，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来电，要不要下来待一会，家里有一个炉子，我可以用它升一下火，可能暖和一点。”
顾青舟迅速地点头：“好的，那我下来帮忙。”说完顺手拿了一件抓绒的外套，紧跟其后。
太阳下山了，月亮还没有完全爬上来。
陆则谦开始捣鼓火炉，顾青舟去厨房烧了水，泡了两杯热茶。火炉的温度还是没有上来，两人围坐在炉子边上，夜色很黑，映着木头燃烧的红光，像不停歇的心跳，就这样看着也能暖和一点。
两人喝着茶，看着天色渐渐变暗，又看着月光渐渐变亮，迟迟没有开始一场对话。
顾青舟飞快在脑袋搜索着他们之间的关联，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顾青诩一个人，奈何她对他知之甚少。。
“你和我哥是大学同学？”她又问了一句废话。
陆则谦星眸闪动，憋半天就问出这句话，
“嗯。”他也是要回答的。
青舟跟着点点头，把头转向左边，接不下去了。
“没有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忍不住了。
青舟回过头，迎着他质疑的目光，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虽然他是我哥哥，但我们不太熟，对他的了解恐怕不如你。”
“我知道。”他的语气很平静，顺势喝了一口茶。
“你知道？”
陆则谦点点头，再次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这些都是你画的。”她拿起桌上的线稿，总不能把为何不熟个中细节都和一个外人和盘托出把，只能转到另一个话题，
陆则谦放下杯子，说道：“对。”
这些钢笔线稿透视准确、线条利落、关系明确，得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画得真好。”她真诚地夸奖道。
听着她一本正经的恭维自己，陆则谦觉得再不说点别的，可能要把对方逼死了。
“学校的生活还习惯吗？”他问道，语气明显自然许多。
“有难度但还能克服，多花点时间总能解决一些问题的。”她如实地回道。
最近回来这么晚，都在忙着这些吗？
“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陆则谦开口，虽然知道她不会来找的。
青舟道了谢，打开了思路：“我有在打听学校附近的房子，但是还没有消息，可能还要打扰你一段时间。”说完以后，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神色，对方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思索片刻，他正要接话，突然“叮的一声”灯亮，两人一起看向身后。
看来今晚的围炉夜话要结束了。他这么想着。
果然，顾青舟立马站了起来，两眼放光，轻快地说了一声：“来电啦。”
看她似乎想快速地结束掉这一切，他没再挽留，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