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次日清晨，温淼被一阵若有若无的胀痛惊醒。
她疲累地扇了扇眼睫毛，忍着痛翻了个身，结果身下的黏腻感瞬间唤醒了她的DNA。
她猛地坐起来，转身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直接想死。
床单上有一滩血。
她昨天才买的小樱桃睡衣上更不用说，裤子都染红了。
这这这……
她连忙下床，将被子掀开。然后她发现床单上不仅仅只有一滩。由于她夜里睡觉不老实，会经常翻来翻去，那血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地在床上给她练了一篇书法。
温淼：“……”
这要是让陈颂看了，多少得给她连人带床单一块丢出去。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陈颂敲了敲门，淡淡道：“出来吃早饭。”
温淼刚想回答，腹部一阵刺痛让她的那句“好”直接转化为哼哼唧唧。
她沿着床蹲下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心惊胆战地思索要怎么背着陈颂把床单处理干净。
门外的陈颂听见她的哼唧声，蹙眉道：“怎么了。”
说罢，就要转动把手。
温淼连忙扑上去，堵着门道：“你先别进来。我……”
我我我……
她看了眼地上那些陈颂给她买的新衣服，灵机一动道：“我在试衣服。”
陈颂按向门把的手蓦然松开了。
“好了就下来。”他道。
“嗯。”温淼松了一口气。
她捂着肚子，先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用温水泡上，然后换上干净的衣物。洗漱好之后，她又艰难地将床单从床上扒下来。那血简直触目惊心。
这床单和床垫还能要吗？
她一时犹豫，心想要不干脆问许思邈他们借一点钱，重新买条差不多的铺上去吧。
手上这条就算洗了往后估计也会有印子，别说陈颂了，就连她自己看了都会嫌弃。
这么一决定，她把床单全部扯出来放到递上，然后重新回到卫生间，将那盆衣服搓干净。
“一大早洗衣服？”陈颂的声音冷不丁传了过来。
温淼吓了一跳，差点将盆打翻：“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陈颂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距离你说试衣服已经过去15分钟了。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盆里的衣服。
全都是泡沫，似乎没什么异常。
只是。
他道：“外面的床单也要洗？”
温淼心虚地“嗯”了一声：“我很快的，你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陈颂懒洋洋道：“床单直接塞洗衣机就可以了，你要手搓到什么时候？”
说罢，他转身出去替她取。
温淼连忙拽住他，咬着嘴唇，眼里惊慌失措。
男生垂眸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不能碰？”
温淼点了点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陈颂的眼睛瞥了瞥外面的那堆床单，道：“好吧，我下去等你，早饭快冷了。”
温淼这才松开手。
陈颂的长腿跨过那堆床单，出去了。
温淼松了一口气，这才草草将衣服搓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怎么样，先把床单洗掉看看效果。假如依旧有痕迹，那就换一条新的。
她用洗衣液先将被血染过的地方厚涂一遍，然后再放进洗衣机，倒上洗涤剂。
直到洗衣机开始运作，她才松了一口气。
肚子好疼。
她揉着小腹，啪嗒啪嗒地下楼。
已经吃完早饭玩手机的陈颂抬眸看了她一眼，戏谑道：“终于肯下来了？”
温淼没什么精神，“嗯”了一声。
陈颂看在眼里，道：“先吃早饭吧。”
温淼乖乖地吃早饭。
原本以为粥会是冷的，温淼吃了一口，没想到温度刚刚好。
于是她小口小口地喝粥。见她差不多吃完了，陈颂这才起身去厨房端了一碗东西过来，放在她面前，淡淡地说：“把这个也喝了。”
温淼一看，竟然是一碗红糖水。
她错愕地看着陈颂，一时竟然忘了接。
陈颂见她呆呆的，以为是她怕烫，于是兀自用小勺子将热腾腾地红糖水翻了翻：“怕你觉得难喝，放了几颗小元宵进去。”
见她还是呆呆的，陈颂挑眉：“让我喂？”
温淼这才反应过来，抢过红糖水，一口气给喝光。
陈颂好笑地看着她。
温淼放下碗，擦了擦嘴，这才道：“谢谢你。”
一碗红糖水下肚，果然舒服了很多。
“吃饱了吗？”陈颂问。
温淼点了点头。
陈颂道：“吃饱了，我们就去上学。”
温淼浅浅地笑了笑：“好。”
陈颂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那个东西带了吗。”
温淼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小脸一红，抿着唇说：“带了。”
“带了就好。”陈颂眼中带着讽，“毕竟学校里又不能洗衣服。”
温淼：“……”
她想把手里的书包背上，结果半路就被陈颂截了过去。她不解地看着陈颂。
陈颂漆黑的双眸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上车。”
这是要替自己拎包的意思吗？
温淼有些懵懂。
一路上，陈颂的车速都很慢，就连拐弯，就是稳稳当当的。
可纵然这样，温淼还是能感受到腹部一阵一阵的坠痛。
陈颂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很痛吗。”
温淼摇了摇头，道：“还好。”
明明痛得小脸都发白了。
陈颂沉眉，蓦然将车靠路边停了下来。然后跨下车。
温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陈颂道：“听说小腹痛的话腰弯着会好一点。我们换个位置。你坐我前面。”
温淼：“？”
见他神情笃定，温淼只好忍着痛往前挪了挪。
她感受到摩托车略微下沉，一转眼，陈颂已经坐在了她的身后。少年的双臂将她牢牢地笼罩住，温淼只要稍微一靠后，后脑勺就能触碰到陈颂的肩膀。
温淼抿了抿唇，将自己蜷缩起来。
正如陈颂所说，她弯着腰，肚子会舒服一点，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这样好点吗。”
陈颂的声音淡淡的，在温淼耳边响起。
温淼的脸红了红。
很快，两人就到了学校。陈颂将车停下，他的脚撑着地面，慢条斯理地将温淼整个人抱了下来，想把她放到地上。
温淼：“……”
她有些慌张地折腾了两下：“你在干什么，周围全都是人……”
陈颂扬起嘴角，语调有些欠：“怕我吃了你？”
说罢，他将温淼放在地上，然后把她的书包亲手给她背上。
温淼马尾上的蝴蝶结似乎歪了，陈颂垂眸看了许久，伸手给她把蝴蝶结拨正。
“今晚我会有个拳赛，”陈颂将钥匙给她放进书包里，“放学你自己回去。”
温淼立刻摇了摇头，声音糯糯的：“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她不想一个人呆着。她会害怕。
陈颂道：“我可能半夜才结束。”
“没关系。”温淼红着眼睛，“我可以等你。”
陈颂看着她，半晌开口：“好吧。”
真拿她没办法。
见他同意了，温淼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个给你。”陈颂从兜里拿出来一瓶热牛奶。
温淼怔怔地接过来。牛奶滚烫滚烫的。
“实在痛的话焐在肚子上。”陈颂简单道。
“好。”
捧着牛奶，温淼走进教室。她惊讶地发现，许思邈竟然来上学了。
“阿淼！”许思邈也看见了她，朝她打招呼。
温淼的鼻子莫名有些酸：“你的伤好了？”
“早就好了。本来昨天就应该来上学了，我妈非要我在家观察一天。”许思邈撇了撇嘴。
“你运气不好，”孙明旭笑了笑，“听说今天要体测。”
“什么？”许思邈和温淼面面相觑。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体育老师将他们集合在操场上：“根据上面要求，今天需要对你们进行一个体测。项目主要有身高，体重，肺活量，坐位体前屈，仰卧起坐，50米跑。此外，女生还有个800米，男生还有个1000米。”
“这么多？”许思邈听后脸都白了，“死了算了。”
其他同学的表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体育老师宣布完毕，道：“这次体测我请了毕业班的体育生帮忙测试，请大家按照项目依次进行测试。如果有遗漏，只能按零分处理，有特殊情况的可以提前跟我说，后面进行补试。”
温淼一听“毕业班的体育生”，下意识就想到了陈颂，连忙抬头一看。
果不其然，在一排身高体大的人里面，她一眼就看到那个最高的。
只不过陈颂双手环臂，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被迫营业”。
“我最后问一遍，有谁今天不方便体测吗？没有我就当全员参加。”体育老师举着成绩表道。
“报告——”懒洋洋的陈颂忽然开口。
众人都看着他。
陈颂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温淼，嘴角上扬：“这里有人举手。”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温淼身上。温淼吓了一跳，只好慢吞吞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
她怯生生地说：“报告老师，我今天不能剧烈运动。”
“叫什么？”
“温淼。”
体育老师在表格上做了标记：“你今天先把几个常规项目做了，其余项目下周和高二年级一起。”
于是，温淼只好排队去做常规项目。
她先是去测了排队人数最少的体重。脱了鞋，乖乖踩上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体重，然后下来。
“这么轻？”身后的男同学一阵唏嘘。
身高是陈颂负责的，温淼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去测。
“过来。”陈颂却晃了晃记录本。
温淼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站到仪器上。
“156厘米。”机器声音传了过来。
温淼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机器还算准，没让她跌下一米五五。
不然面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陈颂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洋洋洒洒记录下数字。
温淼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生怕他给自己写个146厘米。
“长高了。”陈颂抬眸，笑了笑，“说明我这几天的精心饲养有效果。”
温淼：“……”
怎么感觉陈颂像是在跟一只宠物说话？
她嘟着嘴，气鼓鼓地说：“我去测肺活量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等。”忽然，陈颂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瞬间，温淼的耳畔传来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来自陈颂的力量和温度。
“怎么了？”她转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陈颂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像望不见底的潭水。片刻，他松开她的手，淡淡道：“没什么。”
温淼一脸不解。
在她走后，陈颂才抿了抿唇，眼眸深了几分。
温淼很快把所有常规项目都做完了。最后除了她坐在看台上，其余人都开始了跑步项目。陈颂慢条斯理地在她身边坐下：“你们班就没几个能跑的。”
温淼不屑道：“术业有专攻，又不是谁都能做到像你那么快。”
陈颂：“……”
陈颂微笑：“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快。”
“那个，”温淼抿了抿唇，“你刚才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方才人多，温淼不便问。现在除了他俩四下无人，温淼才敢问。
陈颂托腮看着她：“这么想知道？”
温淼点点头。
陈颂道：“只是想看看你。”
温淼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颂语气莫名有些缱绻：“看看我有没有把你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