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
一屋子的人都听到苏酒的谈话。
苏酒向宋鸿飞征询意见时,宋鸿飞没说话,只是朝她使了个眼色,嘴巴向仙尊的方向努。
仙尊假装没看到,垂眸去研究苏酒炒的菜。
苏酒跑过去抱着仙尊的大腿,各种撒娇卖萌。
仙尊就是不应,刚刚还嫌弃他,现在又来求他,哼,他可不能这么快让她得逞。
苏酒无法,爬到小板凳上,抱着仙尊的脖子,对着他的脸上“rua”亲了一口。
“求求你了,仙尊。我们去看看丹朱嘛。”
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对仙尊一顿输出,仙尊微微点了点头。
苏酒又是一口亲在脸上,仙尊微微翘了翘嘴角。
从他身上下来,对师父说:“丹朱我要一起带去,两个丹朱之间可能有某种牵连,你一个人在家……”
宋鸿飞笑了。
“我又不是你,你不是不带赑屃走吗?我还有它陪呢,再说了,你打算出去长住?”
苏酒摇摇头:“看了丹朱就回来。”
当天夜里,三人离开了明镜谷。
绕着浮玉山的封山结界兜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结界薄弱的地方。
苏酒指着结界上的一个小洞:“就这里吧,看上去像是被人捅破过似的。”
她指尖升起一小撮火,在结界上画出一道门,丹朱把门搬下来,几个人跨过去后,苏酒又把门重新焊上。
拍拍手,完美。
不远处,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影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动,猛然回头,正看到他们几人从结界处出来。
有仙尊带着,三人几个时辰便到了烟霞城。
远远望过去,整座烟霞城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彩色烟雾当中。
“那是妖气吗?”苏酒问道。
冰心仙尊微微蹙眉:“嗯,烟霞城出事了。”
苏酒心中一紧,张德佑他们不知道有没有事。
冰心拿出隐身符贴在苏酒和丹朱身上,向烟霞城而去。
“我还以为妖气只是一种味道呢,怎么还有形的呢?”苏酒边走边嘀咕。
“那是你以前境界不够,看不出来,每只妖,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冰心牵着她的手,快速向烟霞城移动,说话声音却丝毫不惊慌。
苏酒见他这么淡定,猜测情况可能并没有太糟糕。
然而随着两人往烟霞城靠近,苏酒敏锐的鼻子开始受不了了。
事情不是没有太糟糕,而是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烟霞城已经被修士接管,城中被设置了禁制,禁止所有人、妖出城。
两人进了城,一眼望过去,街市上所有门店关门闭户,到处是打斗的痕迹,零零星星有些人从门缝里探头探脑,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仗了吗?
苏酒三人也顾不得再街上逗留,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朱宅。
朱宅里倒是与城中形成鲜明的对比,依然是一副荒凉的场景。
三人在朱八和张德佑的住所没见到人,便径直去了丹朱所在的那个院落。
一跨进院门,一股强烈的妖气袭来,冲的苏酒连打几个喷嚏。
“丹朱激活了半妖血脉?”
这妖气不是朱八的,是另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妖气,在这个院子里的,只能是丹朱了。
“宗主。”朱八听到声响,与张德佑一起迎了出来。
张德佑见苏酒正要行礼,苏酒摆摆手,走到她跟前:“没有外人,不必这么繁琐。”
伸手牵住张德佑,一起进了屋内:“丹朱现在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宗主带回来的药给她吃下去后,她情况一直很稳定,人虽然因为过度消耗,极度虚弱,但精神是清醒的。前几天,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体内爆发出强烈的妖力,将云生给震了出去。之后她就像是失去了理智,发了狂。”
“严重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又联系不上宗主,便想着也许回烟霞城能有办法。”
“回了烟霞城后,确实没有那么严重了。”
张德佑跟苏酒讲丹朱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
苏酒让张德佑把丹朱吃的药拿来看看。
冰心随朱八前去给丹朱检查身体。
苏酒跟张德佑一起又重新将丹朱吃的丹药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成分。
冰心却在丹朱体内发现了可疑的东西。
“是一个封印。”冰心跟苏酒解释,“封印了她体内的妖族血脉,是修士封印的。”
那应该是她父母给她封印的,怕她血脉觉醒,被人给诛杀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血脉被人为催化,已经处于觉醒的状态,就像一锅水,已经开了,却又用了一个不合适的锅盖死死盖着。
早晚这个锅要被炸掉。
朱八:“我看这只幼崽,血脉力量很强大,再这么下去,她和下这个封印的人,都很危险。”
封印能持续封住她的血脉之力,一是靠着封印本身的压制,还有就是需要持续往这个封印里注入灵力。
丹朱这个封印,是她父母下的,多半里面还有两者之间的牵连,如果封印破裂,那下这个封印的人必然遭受反噬。
“有没有可能,给她下这个封印的人,她的父亲或者母亲,已经出事了。”苏酒想起她发病的症状,来得太突然。
再结合当前烟霞城的现状,怀疑那个人不是重伤就是已经死了。
“死应该没有死,如果死了,这封印就自动解开了。”冰心回答。
“啊,那要帮她解开这个封印,须得将她爹或者娘杀了才行?”
她爹妈是不是脑子坏了,对自己的儿女用这么奇怪的手段。
朱八:“也不是啊,她父母自己解开就是了啊。只要找到给她下这个封印的人,解开就行了。”
那就得找到丹朱的父母。
丹朱是花楼培养出来的半妖。
那她双亲很可能是通过花楼的交易才有的她。
要找她父母,就得去花楼找。
但是在花楼出生的半妖,大家都知道她是半妖啊,隐藏她的半妖血统,没道理啊。
花楼,只怕现在也是一团糟。
他们想要去探底细,不容易。
正愁着,一个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我见过丹朱的爹娘。”
?
众人都看向来说话的人,正是刚从丹朱房里出来的陈云生。
陈云生原是孤儿,父母双亡,在烟霞城里乞讨为生。
因为时常挨饿,长得又矮又瘦,总被街上的孩子欺负殴打。
有一次一个小孩掉了半块吃剩下的烧饼,他当时饿极了,捡起那块饼咬了一口。
那小孩见饼被他吃了,气的大哭。
吸引了一帮在附近玩的孩子。
一个长得高大的孩子,看着他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饼啃。
站在边上哈哈哈大笑,说他像是一条狗狗,还让他学狗叫。
“快来看,快来看,这里有条狗,狗还在吃烧饼呢。”
他没理。
大孩子见他不理自己,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烧饼。
围观的孩子跟着一起起哄。
他顺势撞开那个大孩子,企图逃跑,结果被那个大孩子一把抓住了。
大孩子带着那帮围观的孩子对他一顿围殴。
他又瘦又矮,被一群没轻没重的孩子打得奄奄一息。
正巧张夫人带着张小姐经过,她将围观的孩子轰走,救了他,将他带去医馆治了伤。
走之前,还把手上一个手镯送给了他,告诉他伤好后,可以拿着那个手镯去张氏酒楼,找掌柜的,让掌柜的给他安排个跑堂之类的。
后来他去了张氏酒楼,掌柜的果然让他在里面做了跑堂,他才知道原来那是烟霞城首富张家的夫人。
他想要把手镯还给张夫人,挑着没事的时候,他就去张家外等张夫人。
但一直没等到。
直到后来有一天夜里,掌柜突然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让他赶紧跑。
说是东家出事了,遭了劫匪。
他赶紧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去了张家。
当他到时,张家已经被人占了,门口守门的家丁也被人杀了,守着的是劫匪的人。
他因为总在张家围墙外闲逛,知道她家的各个小门。
便找到一个偏僻的小门遛了进去,第一次来张家,张家太大,他完全找不到张夫人的住所。
劫匪们到处翻砸东西,见到人就打,一路上的家丁奴仆死的死,伤的伤。
他矮小又机灵,从小在市井长大,被人追着打习惯了,知道怎么躲避人群。
他小心翼翼的终于找到张夫人所在时,张老爷已经受了重伤,要死了。
张夫人见张老爷不行了,也扑上去,自刎了。
夫妻双双死在了一处。
张德佑听陈云生描述着她离开家之后的情景,眼眶通红,捂着嘴,想听又不敢往下听。
苏酒走到张德佑身边,抱抱她。
“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苏酒安慰她。
张德佑摇头,她更想知道自己父母后来怎样了。
陈云生躲在院子角落里,一直等到劫匪都走了,才出来。
想起张家还有个小姐,打算就地将张老爷和张夫人安葬后,再去找张小姐。
正当他在院子里挖土时,有红白两道光突然从天而降,落地是一对男女。
男的长得英武俊美,那个女的,也是美丽极了,看起来就像仙人一样。
他们自称是张家的朋友,张家有他的信物,他接到求救赶来。
陈云生将他知道的事告诉两人之后,两人循着劫匪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两天后,他拿着劫匪头子的头颅,丢在张老爷和张夫人坟前,还给了我一些银两,让我找人将张家所有的人下葬。”
他把整个张家宅院寻遍了,也没找到张小姐,心想着这座宅子是张家的,以后还是要留给张小姐。
于是他拿着银两找了些人,在院子里挖了个大坑,把所有的家丁丫鬟都埋在院子里。
对外宣称这是座凶宅,里面死了很多人,闹鬼。
谁住谁倒霉。
烟霞城的人都知道张家发生的事,没人敢买这座宅子。
即使有一些胆大的人来,陈云生就在里面装神弄鬼,把人吓走。
所以这座宅子也就空了这么多年。
直到朱八和张小姐搬了进来,他认出了张小姐,便悄悄着来打探。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苏酒问道。
陈云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一层一层将红布解开,露出里面一只银色的手镯。
“这便是当年张夫人送给我的手镯。”
他将手镯捧在手里,递到张小姐面前。
张德佑接过那只手镯,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是我娘的遗物,是我娘的。”
她拉开袖子,露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
这手镯有一对,她爹打给她娘的,她娘一直戴在手上,戴了许多年,家里寻常人都认得这对镯子。
她娘送走她时,将那只褪下戴在她手上,让她将来如果碰到张家的人,能识得她。
张德佑拿着手镯,捧在怀里泣不成声。
陈云生将手镯还给了张德佑,给张小姐行了一礼。
“你母亲救了我一命,我曾默默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现在物归原主,您是他们的女儿,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在下即可。”
张德佑再见母亲的遗物,差点哭晕了过去。
朱八扶起张德佑,将她带回了房。
留下苏酒和冰心继续问陈云生。
苏酒:“你方才说你认识丹朱的爹娘?”
陈云生:“那对仙人,那个女子,跟丹朱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