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破常规
见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
黄建中尴尬了片刻，不过老道他的瞬间恢复正常，强笑道：“见你们讨论的认真，就没有打扰。”
郭保昌连忙起身相迎，笑呵呵道：“黄导，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说声，我好出去接您。”
黄建中脸有些黑，心说还问我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周易犹豫了一下，也道：“黄老师，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黄建中更是尴尬，忙转移话题道：“还没开始拍么？”
又转身看着外面探头探脑的记者道：“你们的阵仗真是不小啊，希望能拍出经典来，不要辜负了大家的期盼，我相信保昌你能行。”
这话说的有些半真半假了，不过郭保昌笑着受用了，“黄导都开口了，不拍出经典，就是我不对了。”
黄建中干笑两声，道：“什么时候开始？”
“刚讨论完，这就开始了，黄导，您坐吧。”
郭保昌话音一落，侯涌忙从旁边搬过来一把导演椅。
黄建中就好奇道：“你们有三个导演？”剧组不成文的规矩是，虽然类似材质和样式的椅子很多，但真正能称得上导演椅可是有限定数的。
一般是有权利决定镜头优劣的人，才会做到导演椅上，而为了意见统一，一般剧组里只会安排一个说话算数的。
却不想《大宅门》的导演工作间的监视器，竟然有三把椅子。
郭保昌笑道：“一把自然给您了，我坐一个，另外一个是周易的，他负责提意见。”
什么？
黄建中虽然表面上只是看了周易一眼，但心下却是翻江倒海，周易在“笑剧”不是没有坐到监视器前，但只是小板凳而已，毕竟周易资历尚浅，不服众不说，而且黄建中也认为他能力也有限。
却不想郭保昌竟然将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一个刚入行的年轻人，莫非郭保昌从投资方那里拿到大权后，便肆意挥霍了么？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不过他四下一看，想看看周围人质疑郭保昌的表情会是如何精彩，但让他失望的却是，剧组所有人对郭保昌的决定，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竟然是全部服从，甚至看向周易的目光，满是鼓励和赞许，即便是最应坐在导演椅上的摄制组A组导演王文也不例外。
黄建中终于由不可思议到震惊了，不解道：“周易能行？”
随即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毕竟这是郭保昌的剧组，不是“笑剧”。
哪知郭保昌哈哈一笑，道：“反正这小子是提意见，提错了也没什么。”
黄建中再次震惊，即便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信《大宅门》这么大的摊子，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坐导演椅，这……太不符合规矩！
满怀心事的黄建中和郭保昌坐下，虽然眼睛看着监视器，有模有样的和郭保昌聊天交流，但余光却扫着周易，想不到这小子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正儿八经表情，进入了角色？
这小子就没有点尊卑观念么？不懂规矩么？
黄建中不住的摇头，想起周易竟然背弃“笑剧”，恨不得过去给他两巴掌，告诉他规矩两字怎么写。
此时郭保昌已经吩咐剧组五分钟后正式开拍。
随着郭保昌的一声令下，整个剧组便动了起来。
黄建中神情一凛。
外面的媒体此时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丝毫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同时不禁怪剧组太霸道，竟然不准带着相机入内。不过也不以为意，毕竟几乎每个剧组都不希望媒体透露拍摄细节。
导演工作间内，郭保昌仍旧在看着剧本沉思。
而周易则是拿起手中的对讲机道：“侯哥，给个片场全景，看看效果如何。”
黄建中眉头一挑，郭保昌还没有说话，周易竟然先开口了？难道他不知道剧组的规矩是由导演下达命令么？
他又看了郭保昌一眼，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剧本似乎心无旁骛，竟是放心的将一切都交给了周易和在片场中的侯涌？
随着镜头的缓缓拉开，片场的全景便出现在黄建中眼前。
只见古色古香的大厅内，桌椅造型别致，瓷器精美，专业又不失美感，但最让黄建中惊讶的是，画面非常的细致，不由得问道：“保昌，你们用的是什么机器？”
郭保昌道：“是索尼最新款的900。”
噢？
黄建中恍然道：“你们竟然用高清格式拍的，租这样的机器花了不少钱吧？”
“国内租不到，买的。”郭保昌随意道。
黄建中低呼一声，道：“你不怕收不回成本么？三台机器，怕是有一百万了吧？”
郭保昌洒然笑道：“我采用了周易的意见，买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好了租赁公司的卖家，我相信不久之后，国内的影视剧组就可以租到这款机器了。”
黄建中淡淡的噢了一声，看着周易的目光闪了又闪，想不到这小子馊主意还不少，如果是自己，还真想不出买机器拍摄然后转手卖掉。
听郭保昌说了转手的价格，最后算下来，竟然比租机器好要便宜，这点子，不错啊。
周易是怎么想到的？
“侯哥，让机器转一圈，看看有没有穿帮。”很多电视剧的背景，比如说一个古装戏，需要全景镜头，剧组为了节约成本，布景时便会只搭到全景镜头那么大。而其它部分则是现实的摄影棚了，所以为了避免拍到现实的场景穿帮，正是开拍前，机器要进行走位。
不过《大宅门》则是全景搭建，无论机器怎么走位，都不会出现穿帮情形，而周易让走位，不过是想看看走位后的效果，以及……
他斜睨了黄建中一眼。
片场的侯涌应了一声，操纵着机器前后左右上下转了一圈。
黄建中忽然站起来，大声道：“这……是剪刀手？”
郭保昌点了点头。
黄建中随即恍然，剪刀手是周易发明的，他来到《大宅门》，自然要把剪刀手也带来了。
他看着镜头，随即又是眉头一皱，这个剪刀手竟然更加的灵活。
“侯哥，感觉不是很灵活，是不是剪刀手出现问题了，你给它滑轮一个镜头。”
周易话音刚落，何用那边将镜头对准了剪刀手的底部。
黄建中低呼道：“这个剪刀手竟然脱离了轨道车……竟然，更先进！”
很快，走位的几分钟，在周易不断的用对讲机和片场交流，黄建中不住的惊讶和低呼中过去了。
等正式开拍时，周易便转头问郭保昌道：“导演，可以开始了么？”
黄建中看向郭保昌，此时他很是好奇郭保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从头至尾的准备工作他都没有参与，作为导演他竟是只是在开始交代了几句，而最为重要的准备阶段，竟然低头一味看剧本？
“那开始吧。”
郭保昌一开口，黄建中就忍不住站起来道：“郭保昌，你当拍电视剧是过家家呢？怎么……”
他适时的住了口，第一，这是《大宅门》，第二，郭保昌仍旧笑着，对他的质问丝毫没有反应，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让黄建中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黄建中讨了个没趣，心下暗怪自己沉不住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情不自禁了。
而此时片场中，随着副导演王汉的一声号令，白景琦（陈保国）气匆匆的走入大厅，一把揪住正在和白文氏(斯芩高娃)争吵的白颖宇（刘佩齐），大喝道：“你竟然敢欺负人，你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白颖宇愤怒道：“你想干嘛，干嘛呀你？”
这时白文氏和胡管家也上前去拉架。
白景琦竟然揪着白颖宇的脖领子，将他拎了起来，哐当一声顶到门上，吓得白颖宇噤若寒蝉，哆哆嗦嗦的也不敢说话了。
虽说仅仅是几十秒时间，但对于很多人说，却是非常的漫长，比如翘首以盼的媒体记者，比如为了这几十秒，准备了近一年的工作人员，再比如为了这个镜头，准备了几十年的郭保昌……
太多太多的人，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太久，但这一刻却又消逝的如此之快。
俗话说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用来形容这一刻一点也不夸张。
虽说准备的时候，郭保昌是最为淡定的，但是当白景琦将白颖宇撞到门上，王汉喊停时，他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他太激动了，胖脸有些发颤，因为他的浑身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周易理解此刻郭保昌的心情，虽然他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复杂来形容，但是和用一生换这一刻的郭保昌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平静的给郭保昌倒了一杯水，然后缓缓的坐下去。
黄建中则是拍了拍郭保昌肩膀，虽然他们是竞争对手，但郭保昌追求艺术的精神，仍旧令他动容。
听着外面传来的哗啦啦掌声，郭保昌良久才长舒一口气，不理外面吆喝着他出去想要采访的媒体记者，平静的坐在导演椅上。
周易也是适时的吩咐片场，剧组任何人不得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外面乱成了一团，都吵着要采访导演和主演，但无奈保安守的太紧，只能远远的望眼欲穿。
“这个镜头，周易你有什么看法？”郭保昌开口，竟然是问这个镜头好坏。
黄建中则是道：“保昌，这个镜头不错，而且它是第一个镜头，按道理来说，开头大吉，不应该删减。”
郭保昌却是摇了摇头，道：“当初我把第一场戏安排成打斗的戏份，很多人也认为不吉利，但我就是要让它打，让它给我打出一片天空来，人活这一辈子，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别人斗，其乐无穷，与自己斗，同样其乐无穷啊。”
说完竟然是有些狂放的大笑起来。
“导演，我觉得可以这样改。”
周易了解郭保昌的心情，管他妈的繁文缛节磕磕绊绊，将每个镜头拍到最完美，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规矩。
让规矩，在这一刻，彻底的滚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