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姜霖没有表情，看谈尧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谈尧强撑着疼痛坐起身，他双臂撑着水泥地：“别给老子多管闲事！”
“败类。”姜霖开口，用他的低音炮说出两个字。
两个字点燃了谈尧的防线，谈尧起身就要给姜霖一掌。
姜霖眼疾手快抓住谈尧的手腕一扭，谈尧疼得脸都抽搐了。
姜霖把他堵在角落里，拎起他的领子。
姜霖阴狠的样子有点吓到谈尧。
“呵呵。”谈尧冷笑一声。
“都是同学，好好说话啊。”谈尧握住他的手。
姜霖没有松开，他直视谈尧似乎想把他看出个洞。
谈尧半开玩笑：“我们刚刚就是闹着玩儿，你看常乐不也没受到啥伤害吗？”
真搞笑。姜霖皮笑肉不笑。
突然谈尧大叫道：“诶，我就知道你没有扔下我，叫警察来了啊！”
姜霖条件反射看了眼身后，被谈尧找准机会挥了一拳。
姜霖被这一拳打得人懵了，耳鸣了几秒。
他刚结疤的嘴角又瞬间青紫了起来。
“笑死，就你这样也配打老子？你看上那个断腿的了？”谈尧用中指朝姜霖肩膀戳了几下。
姜霖抓住他的手指一扭，谈尧的手瞬间骨折。
谈尧尖叫起来。
“你TM的！”谈尧反手就要打上去。
姜霖伸出修长笔直的腿踹了他一脚，把他怼在角落里揍。
他似乎习惯了打架，尽管谈尧求饶也没有松手。
直到他把谈尧打趴下了，才起身拍了拍被他碰过的肩膀。
“姜霖……你给我等着。”谈尧擦了把嘴角的血，喘着粗气。
姜霖懒得和他废话，捡起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姜霖找了个路口随意坐下。
他没有去药店买药，只是坐在路口看着地板。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听不惯别人说常乐。
老喜欢多管闲事。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跟人打架了。
但是他不后悔，谈尧那种人就该打。
附近的店已经营业了好久，饭店飘出来的香味惹得姜霖的肚子咕咕叫。
他还没有吃饭。
算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坐一会再走吧，他想。
好运来烤肉店，四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呈麻将桌坐在一起。
这家店是最近刚开业的，和韩式街头烤肉类似。常乐以前看过几部韩剧，很喜欢这种氛围，于是提议来这里。
正好其他人也想吃，所以四个人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好在今天没有第四节课，不用排队就有了位置。
可不，这会他们快吃完了，都还有人没排上队呢。
“学霸，你吃这个！”司徒赫献殷勤般一直给常乐夹肉。
“诶诶诶，给我们留点儿啊！”李轩轩大声抗议道。
这司徒赫能吃饱吗，自己的肉都给常乐夹了一大半了。
常乐的碗叠成了小山，她懵了。
常乐立刻道：“停停停，司徒赫，我自己来夹，太多了吃不完。”
司徒赫咳咳一声：“哥给你夹的都是好吃的，吃不完也要吃！”
杨帆看破不说破，跟李轩轩对了个眼神。
司徒赫啊司徒赫。
饭后常乐想要AA，司徒赫直接掏出手机付了钱。
“学霸，一餐烤肉的钱，我还是请得起的。”司徒赫摇摇手机对着她笑，“今天高兴嘛。”
“是啊，我们也跟着你沾光了。”杨帆没有指名道姓，李轩轩心里很清楚。
常乐以为是因为司徒赫开心的原因杨帆才这样说，所以并没有感到奇怪。
“那我们走了，你们路上小心啊！”常乐朝杨帆和李轩轩挥挥手。
道别后，司徒赫和常乐并肩走着。
常乐可能觉得两个人距离太近了，有点刻意走远。
没想到司徒赫还往她这边靠。
“司徒赫，你……”常乐开口说话。
“等会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司徒赫一摸口袋，想到了什么，“我有东西落在店上了！”
是决赛的时候评委们给所有选手准备的小礼物，司徒赫抽到了一个项链。
女式项链，他用不上。
前面吃饭的时候，可能掉在店里了。
常乐还没说完话，司徒赫就原路返回奔跑了起来。
常乐看见对面药店还没关门，想起自己家医用箱的创口贴好像用完了，正好可以去补货。
给司徒赫发了个微信，她过了个斑马线走进药店。
挑选完了自己要采购的东西，常乐去收银台结账。
离开药店后走了几分钟路，突然一滴雨落在头顶，常乐抬起脑袋。
下雨了？她没有带伞。
还好仅仅是毛毛雨，应该一会儿就停了，常乐找了个屋檐避雨。
她拍了拍头顶上的水滴。
角落里传来了什么声音，她愣了愣。
“谁在那？”常乐质问。
没有人回答。
她朝里走去，前面是几个很高的大箱子，视线盲区令她看不见箱子后。
她来到箱子后，眼前的画面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寸头少年撑着膝盖盯着她，脸肿了一半。
如果面前的姜霖没有眨眼，常乐可能以为他是一座雕塑。
姜霖扭过头没有看她，常乐好像认出了他。
常乐蹲下身：“你受伤了？”
姜霖没回答。
常乐从书包里拿出刚买的药和创口贴，朝姜霖面前晃了晃。
“我帮你涂药吧。”她说。
姜霖摇摇头，还是没有吭声。
常乐道：“不涂药会留疤的。”
留疤？姜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常乐用棉签怼上来的时候，姜霖还是顺从地把脸凑上去。
“怎么脸肿得这么厉害。”常乐盯着伤口仔仔细细擦着药。
姜霖眼神松动了片刻：“……”
常乐拆了一个创口贴，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是周一早上我撞到的那个男生吗？”
“谢谢你接住我，不然我就摔倒了。”常乐感激道。
“你叫什么名字？”常乐歪头问他，眼睛弯弯。
姜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迟钝道：“……姜霖。”
“哦~”常乐点点头，“我叫常乐，很高兴认识你。”
“回去要记得换药，千万不要留疤。”常乐嘱咐着，“你嘴角那边还有旧伤对吗？”
姜霖扭过头不理她了。
他怎么这么高冷。常乐不说话了。
“同学，我把药给你放在这里了。”常乐把药放在姜霖身边，她觉得如果用手递给他他肯定不会接。
雨比刚才下大了一点，常乐望着天空沉默。
姜霖犹豫了两秒，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
常乐听到动静往后看。
姜霖把伞递给她，示意她拿走。
“啊，不用了！”常乐拒绝，“我把伞拿走了你怎么办。”
“拿着。”姜霖开口，这次不同上次的迟钝，像极了命令的口吻。
“我……”姜霖没等常乐说完，直接把伞放在她手上就要走。
“等一下，姜霖！”常乐把药递给他，“你忘记拿药了。”
姜霖没吭声，没有想接过药。
“就当作为交换……谢谢你给我伞。”常乐找了个理由。
不找理由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
姜霖听话地接过了，于是头也不回扎入了小雨里。
常乐站在原地，看他往小路深处走。
姜霖，他住在这附近吗？
他是怎么受得伤？为什么不涂药？
“常乐！”司徒赫的声音传过来，把常乐的思绪拉了回来。
司徒赫眼尖看到常乐的身影，刚好路灯昏黄色的光打在她身上。
“我微信你没有回，”司徒赫撑着伞跑过来道，“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好。”常乐点点头，把伞抱在怀里。
“司徒赫，我们学校有人校园霸凌吗？”常乐默默说了声。
司徒赫好像被吓了一跳：“啥玩意儿？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有没有，我就问问。”常乐怕他多想，连忙解释。
“你不会出事了吧！”司徒赫有点着急。
“我没事，我就单纯问问！”常乐转移话题，“你刚刚落下了什么东西？”
听这一问，司徒赫先是不好意思地望天望地，然后手里像变魔法一样变出一条项链。
“中午抽奖抽到的，我不合适。”司徒赫勾唇，“送给你了。”
怕常乐拒绝，司徒赫直接塞到她手里。
常乐受宠若惊，朝他笑：“谢谢，我很喜欢。”
司徒赫打了辆车，两个人消失在雨夜中。
老旧的小区里没有灯，姜霖上楼的声音回响在楼道里。
他木讷地掏出钥匙开门。
门内是简单的两室一厅，每次回到家，没有人等待他，也没有人欢迎他。
酒鬼又出去喝酒了。
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姜霖放下书包后躺在沙发上。
他没有开灯，就这么坐在沙发上。
姜霖来到浴室想洗个手，碰了谈尧的每一处他都巴不得洗干净。
真令人作呕。
姜霖开了个小灯，巨大的镜子上照着自己的样子。
他一愣，耳尖变热变红。
他有点迟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遇见了常乐。
镜子上映着少年青涩又温柔的脸庞，眼里的桀骜好像淡了一些。
他用手附上自己嘴角上的创口贴。
“浅粉色的。”他说。
下一秒他又自言自语：“我用这个干什么……麻烦。”
他又沉默了会。
想起常乐逆着光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自己还以为看错了呢。
担心的眼神……他已经好久没看到了。
“多管闲事。”他的脸颊浮上一丝颜色，眼神不自主地去看镜子里自己嘴角的创口贴。
不仅是浅粉色，还是小猫图案的。
真是，幼稚又可爱。
姜霖打开水龙头搓手，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搓出一层皮。
离开洗手间，姜霖把一沓药放在了房间的抽屉里。
晚上不吃饭了。他想。
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他也不想去管了。
姜霖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今天，也许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