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帝王他喜欢谁,谁就得势
李庭琛到达瑶华宫的时候,只觉得一刹那心血上涌,顾不上在延和殿前跪久后留在白色衣袍上的灰痕,推开殿门。
淑妃禁足,瑶华宫不复昔日盛况。李庭璟一路至淑妃寝宫也不见内侍宫女。
“你来了?”淑妃坐在寝宫中的软榻上开口,声音还是以往那般清丽,只不过可见得是容色不佳,像是盛开的花过后那凋零的模样。
“你到底做了什么?”李庭琛自然看的出淑妃的模样有异,但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怨气。
“我?放肆,有你这般质问生母的吗?”淑妃不答反问,像是被激怒的豹子般露出尖利的獠牙。
李庭琛太熟悉淑妃的性子了,也知道激怒她只会适得而返,努力克服着心中怨气,平和着开口:“好……母妃——”
“母妃请你告诉儿臣,除了云嫔一事究竟还有什么?”李庭琛语气平和,想起明帝那宣纸上所写“作茧自缚”心中已然惊涛骇浪。
因着李庭琛年少,明帝还未让他接触朝堂之事自然未牵扯他。
淑妃只是一阵冷笑,盯着李庭琛,不在意般的开口:“还有副指挥使之事,本宫让他偷出胤都城防图交给一个人……可惜了………他是个废物。”
李庭琛觉得自己真的从未看清淑妃,城防图向来关乎生死何况是都城。
淑妃看着李庭琛眼中的震惊,笑了笑:“其实这也在我的局中,庭琛阿……很快你就知道了。”
淑妃眼底的疯狂令李庭琛心惊,一时心急害怕淑妃触及明帝底线大喊着质问:“就非要走上这条路吗?究竟是心中放不下的恨意重要还是我这个儿子重要?”
淑妃听见李庭琛的质问,像是被触碰心中不愿回忆的禁区,双目怔然片刻后神色扭曲地将手边的茶杯向李庭琛砸去。
砰的一声。
李庭琛伸手摸着头上粘腻的血,无话可说只是看着眼前陷入疯狂的母亲……
淑妃看着李庭琛头上的血,尖利的声音却满是疯狂和恨意:“你凭什么指责我?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这样蛰伏……你的身上流着我杨家的血没有资格反驳我。”
李庭琛并未说话,只是讽刺的看着淑妃魔怔的模样:“不知道父皇他有没有看过母妃这般模样……”
淑妃只是讽刺的笑着,而后不顾地上破碎的杯盏,赤脚走过任由双脚鲜血淋漓将李庭琛拥在怀中,抚摸着李庭琛眉骨处的伤口:“是他们害了阿娘阿……庭琛一定要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让阿娘如愿以偿……”
淑妃:“他们身上有我松江王府三百八十一条性命,一定要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庭琛将淑妃安置好后,身手捡起地上破碎的瓷片,一颗颗血珠滴在地上……李庭琛只是不停的捡着瓷片。
月娘进入时便见着这一幕,一话未说习以为常般只是带着前往李庭琛入偏殿查验着伤口。
小宁子带着太医恰好碰上李庭琛和月娘,:“见过五殿下。”
李庭琛平时里去延和殿会碰上小宁子,只是回应也未多言,瞧见太医也觉的平常无在乎自己那位父亲早料到如此。
太医见李庭琛眉骨上的伤和双手上的血,并未探究,只注意用药和伤口情况。
毕竟宫中秘幸,知道的越多反到多了妨碍。
一片静谧中,李庭琛只是拉开袖口露出痕迹不一的伤痕,小宁子见状怔了一下。
李庭琛抿着嘴角,宫中皆知淑妃对自己管教严格不是嘛……
手掌上的伤口中有些破碎的瓷片,需要把瓷片挑出来太医上药,要翻着手上的皮肉不忍的开口:“殿下要不等微臣取来麻沸散在治此伤?”
李庭琛忍着疼痛,:“无事,大人尽管医治。”
疼……就会清醒了啊……
李庭琛觉得要是继续和淑妃待下去,有一天怕是会发疯……
儿时的母亲不是这个模样,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疯”了……不再是哪个温柔的会给自己做纸鸢的母亲,只剩对自己不断的鞭策和对自己的“管教”让自己不断向着她的目标努力……
李庭琛知道逼“疯”她的从来都不是自己,是这宫中日复一日的“算计”和争端……
自己尊敬的父皇又在其中担任了何种角色……
“帝王之术,平衡二字”做何理解……
——
“所以说是淑妃嫉妒云嫔设计将她的孩子弄没了?”郑知意惊讶的捂着唇。
云实圆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郡主知道便是了,往后可要离那些人选些。”
郑知意点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些奇怪。淑妃可是明帝多年的宠妃,怎么会因为一个新入宫的女子微不足道的威胁对未出世的孩子痛下杀手。
杜若讶然的开口:“可为何陛下那么喜欢云嫔和未出世的小皇子那为什么只是罚了淑妃禁足?”
郑知意听此也看向云实,云实闭口不言。
云实瞪了眼杜若,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倒是张口就来。
杜若莫名被云实瞪了一眼,茫然的看了看云实。
郑知意没说什么,看着二人的模样也歇了心思,心中暗自想必定是李庭璟吩咐的,下次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全貌……
颇有些究根结底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李庭琛怎么样了……
李庭琛自淑妃一事后,自往返日常的学宫到青阳宫以外,不在踏足延和殿和瑶华宫。
郑知意也遇不见李庭琛,心知不能深究此事,专注于郑后的查验。
——
“陛下有旨,五皇子李庭琛封齐王,帝念其捷思敏瑞,性情有节,特赐其往漠北从军。”
李庭琛跪在庭中,听着德禄公公念的圣旨,前往漠北……到头来还是被“放弃”……
德禄公公念完圣旨后,附身到李庭琛的耳边:“殿下不必忧心……陛下可是盼着您去军中好好锻炼为其分忧。”
李庭琛听此并未多言,:“儿臣领旨。”
语罢,也并不看德禄公公绿豆眼里对赏钱的暗示,径直回了寝殿。
德禄公公暗地啧了一声,对一旁的小宁子说:“这人得势呢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宫中向来有宣旨后给赏钱的事,毕竟就算是件不好的事,有来有往才好说话,不是嘛。
太监无儿无女,唯有些金银俗物也可得些欢喜,毕竟谁也不会嫌弃那个“俗物”多不是嘛……
小宁子小心翼翼地提示说:“师父,五殿下现如今处境也并不好。”
德禄公公瞧着小宁子:“呵……小兔崽子倒是忧心他,再如何人家如今也是个虽无实封的王爷也是个主子……”
“一时的处境可并不能代表什么……知道嘛,没事你就多琢磨琢磨,师父可并不像你这种愣头青……”
小宁子被德禄公公的话弄的头脑发懵,:“知晓了师父。”
小宁子是被家中因饥荒卖进宫中的,自幼又长在乡野在进宫后自然见过些手段又得德禄公公提点。
德禄公公跟随过先帝,见过宫中翻身为主的人,也见过从“云端”坠落的人,人都是体会过无常的“苦”想尝到权利的甜才会拼命往上爬……
德禄公公眯着眼看了看青阳宫墙上印着的斑驳阴影……
——
李庭琛接到圣旨后,便去瑶华宫见了淑妃。
淑妃语气平平像是早已料到:“不日你就前往漠北在军中自当用心,京中之事无需挂碍。”
李庭琛抬眸深深的看着淑妃,自然知道她为何这样说。
李庭琛:“母妃何做此言?”
淑妃因着前日同李庭琛的争执和遇事不顺的疲惫,面上少了些戾气眉眼平和:“你自去漠北,其余诸事我以为你打点好了。漠北比京中倒是多些自在。”
李庭琛垂眸不语,心中思索良久。
“我先前得了点密药比宫中太医给的好多了,阿娘的庭琛生的好必然不能落下伤疤。”淑妃语气温和,握着李庭琛的手关怀着。
淑妃的关怀备至的语气,李庭琛许久未听过了,不免一阵恍惚:“那……就谢过母妃了。”
前日里和淑妃的争执李庭琛早以后悔,松江王府是母族,自己再如何也不能将母族的伤疤在母妃的面前血淋淋的揭开,语气不禁软了下来……
屋内气氛平和,淑妃也许久未与李庭琛交心,上次那般还是李庭琛幼时,心中不免一阵高兴……
蓦然……
淑妃看着李庭琛眉骨处的伤痕,抬手抚上:“庭琛必不会让阿娘失望的对吗?”
气氛突然冷凝,李庭琛心中暗淡。
从幼时到如今……母妃向来都是在争执之后关怀备至,再从中对自己提出要求不是吗……
李庭琛:“儿臣……不会让母妃失望。”
看着李庭琛眸中的暗然,淑妃觉得心中像是堵住一般生闷,想不出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庭琛的距离像如今明明平和的相处却有隔阂。
李庭琛:“儿臣即将前往漠北,当做准备便先行告退了。”
李庭琛颇喜丹青,时常想自己若不是生于帝王之家背负着血仇家债,为尝不可成为一位描写丹青四季的才子……
幼时自己得过父皇的爱与赏识,可现如今怕是算计多些。自己封王是虚封无封地,暗地不知多少人取笑,却在明面赞赏送自己去军中想来也是对郑氏的一种警告。
不偿为一种好手段阿。
做为帝王他喜欢谁,谁就得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