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间隙
冠礼之后，郑后不痛不痒的敲打了一番郑知意，对齐王带她过去的事基本上只字不提。
反而看着她的样子，近乎诧异的说着。
“淑妃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对她亲手培养出的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郑后不认为李庭琛表达出的是给郑氏找麻烦的样子，他想袒护郑知意。
郑知意不想去在意郑后话里的意思，匆匆告退离开。
李庭琛的日子就没那么简单了，在明帝那个新美人进宫的时候，淑妃不过远远瞧上一眼就明白自己会失去宠爱。虚无缥缈的帝王之爱，她早就不在乎的不是吗？
淑妃在三年未见李庭琛的时间里，得到的不是对儿子的思恋。
依旧是日复一日在这宫中得到心理的折磨，余生都不得安生。
听到李庭琛和郑知意的消息，她第一反应是让月娘叫来他。李庭琛清楚一时的冲动，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明帝和郑后那里都说的过去，唯有淑妃这里，他不能用任何迂回的办法解决。
“母妃。”
淑妃照例将手边的东西砸过去，给他一个问候。李庭琛反应比以前快了不少，侧身闪过扔过来的杯盏。
“咳咳......你真是本宫的好儿子。不要告诉本宫，你对郑知意动了真情？”她的眼里不满不解，不理解精心培养的儿子，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郑氏是明帝的侩子手。
她的身体每况日下，让李庭琛复仇的心依旧没有放下。她想在死之前，洗去罪孽干干净净的去见松江王府的亲族。
“没有......只要她不嫁给太子，本王登上帝位才有机会不是吗？”李庭琛听着她的话，嘴上说着利益，却闭上眼睛不去看她。
“呵......”自己生的孩子，淑妃说不了解他，怎么可能。
“本王自有安排。母妃保重......”
淑妃生病的事，他都知道。不过两人每次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分开，他只能让月娘去照顾她。看着少年又一次负气离开的身影，淑妃换了句月娘。
“我做母亲是不是差到几点了，我们每次见面都会这样。”月娘看着淑妃苍白的脸上露出来的倦容，宽慰着说。
“没有，小姐。齐王殿下只是不懂，您的用心。”
都说生病时的人性子会变得愈发像以前，淑妃也不例外的像未进宫时一样。
淑妃病重的时日里越来越不喜欢，那些人拿宫里的称呼叫她。故而留在她身边的只有亲近的月娘，她幼时在想没了那些提醒她是淑妃的人。
自己是不是就能回到未出嫁的时候......
“我都懂月娘，他恨我把松江王府的事强行加在他身上；这么多年，我逼他复仇、逼他和太子反目......可我不能不恨。”
她身边唯一的知心人只剩月娘了，听着这些话月娘险些落下泪来。
“等我的儿子当上帝王，我再也不要困在这里。我会补偿琛儿的，他想要郑知意我就让他得到。”
语气微急，淑妃忍不住咳嗽起来。
“小姐......”月娘拍着她的背，倒了杯水让她润喉。
“终于一日，李衍会得到报应的；我会是杨茗姝，不再是淑妃......”
这句喃喃的话语，消散进风里包含着隐悔的哭声。
......
冠礼后的李庭璟来寻郑知意，郑知意无意间翻出了3年前明帝交给她的诗集，正看着发着痴笑。她品的不是诗集，是和李庭璟当时在这里的回忆。
她想起当时的李庭璟和她的天真懵懂，少年将玉佩带着她的腰间，阳光洒落在他的发上，像和煦暖阳般耀眼。
“阿鸢......”
李庭璟大步过来抱住她的腰身，让郑知意心里一抖。这不正常，李庭璟的动作用了几分力让她的腰侧有些疼。
“阿璟，你怎么了？”
她示意身边跟着的人下去，都是郑后的人格外有眼色。不一会，就剩他们二人。
“阿璟？”郑知意乖巧的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胸腔中不规律的心跳声。
李庭璟呼吸都是乱的，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郑知意琢磨着，开口。
“发生什么了？阿璟说出来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不知道她这句话戳中李庭璟哪里了，李庭璟松开了抱住她的手，用一种她看懂了，但不想承认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忌惮和猜疑。
郑知意心里很慌乱，伸手重新抱住他。
“阿璟，你不要那样看我。我心很慌......”
李庭璟再从林瑾初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来找郑知意求证。她知不知道，她的父亲收买松节给自己下药？知不知道郑氏的打算？知不知道郑相和郑后联手害死了他的母妃？
那些他努力忽略的东西被一下子展开，李庭璟想要亲口听她说。到了地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像林瑾初说的，她一个被收养孤女都知道的消息，郑氏嫡长女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或者说她知道整个计划，依旧坚持想让郑氏掌控他。
他伸手僵硬的拍着郑知意的背，忍不住想繁杂的东西。心底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或许她是真的不知道吧......
他的阿鸢那般干净。
血海阴谋不该展现在她面前......
“没事，阿鸢。”
大概生于帝王之家大都会变得多疑，他想听从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郑知意是无辜的；那些话在心里埋下阴暗的种子，忍不住冒头发芽。
“没事的......”
“阿璟，你要信我；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她明白郑氏的打算，一直想在二者间找到一个平衡；她想她嫁给阿璟，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护住他。
“我们会好好的。”
德妃给平王选定王妃为承恩伯嫡女的时候，郑后想借喜气之名定下齐王的正妃。被淑妃当众落下面子，太子都没着落，管她儿子做什么？
淑妃向来没“规矩，”郑后只好按下这口气转头赐给齐王两个良家出身的侍妾。
这次没机会反驳，李庭琛在王府完工后只能另她们进门。
名义找的好，让人无处辩驳。
李庭琛则在外面找了几个美人送去了东宫，话里话外都说郑后不能厚此薄彼。为体现出兄弟情分，他有的太子也得有。
郑知意得到消息时，已经是郑后派人去东宫赐死那几个美人得时候。
郑后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只要现在太子还在郑后管辖得时候，就轮不到他人插手太子得后院。
李庭璟没有留下那几个美人得想法，想安置一段时间后就放她们出去。郑后雷厉风行得处死了她们，让他心里不快。可没有办法，乃至郑知意来的时候，都依旧没有好心情。
郑知意去的时候，发现李庭璟的近侍多了很多自己不熟悉的人。
“川柏。带县主去流云殿，等会孤会过去。”
“是。”
她来过东宫多次是知道流云殿位置的，李庭璟提出让川柏带自己过去的用意，她不愿意去想。面上平和的走着，她的心里忍不住的打鼓。
从上次见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可她不想去问，不想给他压力，让自己和他越行越远。可想起来，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吗？
郑知意到了流云殿，没在想这个事情。像以前的时候一样，到处翻找着东西，想要看看李庭璟是不是像以前一样留给自己东西。
想起以前的事，她笑容洋溢在脸上。
突然间她的手一顿，在角落的地方看见了一只耳坠。
郑知意蹲下身，将它捡起来。水滴一般的形状，碧色如水的质地......
不是宫女能戴的起的东西，郑知意看着小小的耳坠在自己的掌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杜若一直跟在她身边，看到这个耳坠的第一眼面色变了。
那是林小姐的东西。
“县主这是某个宫女掉的东西吧，奴婢拿过来改天给姑姑们看看。没准能找到主人......”
杜若伸手拿过去的时候，郑知意没有阻拦。她看得出那是林瑾初的东西，林瑾初在她及笄礼前日特意在她面前戴过的耳饰。
这一刻，她觉得头脑里翁的一声变得茫然。阿璟明明说过说流云殿的东西是给自己的，谁也不能动......
“阿鸢。”
李庭璟过来在室内找到郑知意，出声唤道。
郑知意看着他过来的声音，忍着眼里淡淡的酸涩。她好想哭，想要问他为什么让林瑾初来这里......
但她记得郑后说过的规矩问题，出声说道。
“找到了幼时你哄我的鲁班锁，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它依然保管的这么好。”
“你和我的东西，大都在这里留着。”
李庭璟拉着她的手，蹲下身打开最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幼时她学习绘画的草稿。
上面画了两个手拉手的小人，一个穿着裙子、一个拿着书卷。
“这是你画的，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李庭璟笑着说道。
郑知意看着当初的大作，做出要抢的手势。
“留着这个做什么？”
她在心底照旧相信他，相信阿璟会做好一切，不会忘了她。
“这是我们的回忆。”
李庭璟将画作妥善放回去，摸着她的头。
“以后哪一天，你想看了。就可以来这里找我们的回忆......”
“说什么呢？你在我身边，我看什么回忆？”
“阿鸢说的都对。”
他将她揽到怀中，看着外面开着的鸢尾花。两人就像一副画卷一样，平和美好......
谁都不会想到分别时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