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他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大家都没有预料到的。”余安继续说道，“就是突然有一天，与他一起的队友打开门，张成冲出去大笑，之后再也没有好转。”
是因为大仇得报，激动之下所以才变成如今这样？可是秋棠想起他家里的摆设，若是如此，他怎会不把父母的屋子收拾一下？
秋棠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自己大仇得报，一定会挑时间处理好家务，烧纸钱告诉家人。
余安回忆当时的场景，哪怕经过许多年，也依旧是历历在目。
“他那时候浑身都是伤，头上好大一个窟窿，血止都止不住。”
她说起当时的场景，浑身打了个寒颤。
秋棠以前就经常和死人东西打交道，听到这里也不害怕，只是思考要如何说服张成。
哪怕不做饭，哄来教教周谨怎么做饭也好。
眼见桌上有之前去张家口带回的纸和笔，秋棠脑瓜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拿起纸笔，仿照在张家口店里看过的笔迹，慢慢写到。
张成如果是因为父母大仇得报所以失去求生信念，那还蛮简单，只要仿照父母的语气给予他新的目标就好。
倘若不是，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夜黑风高杀人夜，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停留在西3区。
其中两大一小，都是没做惯这事的人，显得有几分局促。
尤其是秋棠，几天之前她还在现代社会做遵纪守法好公民，哪知道现在，在基地里当贼。
比起她来，周谨就自在的多——这夜探的想法还是他提出来的，想的是晚上，被素质教育过的张成应当不会大叫。
免得别人以为他们在做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说的尽是歪理，可余安却兴奋的不得了，在房子里蹦蹦跳跳，还央求秋棠一定要带上她。
余安很小时候就一个人生活，性子比同龄人沉稳很多，少见这样活泼的时候。
秋棠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余安可怜的眼神盯着，再是不得行也得行。
不过是一件小事，也没什么需要计划的。
于是当天晚上，三个人就来到张成屋外。
张成屋子依旧没上锁，轻而易举的进到屋内，看见如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蠕动的人，秋棠向周谨使个眼神。
周谨配合良好，跑过去把张成捆起来，避免他自残，又拿出一小盏煤油灯放在他跟前。
煤油灯光亮不足，只能照亮张成以及他面前的一小部分。
余安接着把手上的布铺在地上，听说张成家里全是血，这还是她转门拿来休息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秋棠蹲在张成跟前开始朗读伪造的信。
秋棠虽然想不到要是张成父母留言，会说什么，但是她以前帮人处理遗物会经常看见一些信，东拼西凑，也写了不少字。
“成成，马上你就要成年了，妈妈希望......”
按照望子成龙的思维来想，张成马上就要成年，华夏家长一般都会希望孩子厉害。
所以秋棠先是用末世前可能会有的话来激励张成，接着慢慢过渡到末世后。
若是一开始便能成功，也免得让张成再去回想末世后的苦楚。
“啊！啊！”
张成猝不及防的大叫起来，吓三人一跳，余安立马拿一块破布塞在他嘴里。
怎么还是个九年义务制教育漏网之鱼！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被捂住嘴巴后，张成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他一直瞪着秋棠，企图用眼神打消她继续念下去的念头。
可惜秋棠沉浸在“演讲”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我有时候看着你，总是回想，你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呢？”
......
念了好一会儿，秋棠口干舌燥，缓缓喝口水，又接着念。
张成在那躺着听，从一开始的暴动再到后面的生无可恋，现在安静极了。
秋棠把自己带来的稿子全部念完了，也没见张成有所反应。
停顿一下，余安自作主张接着说下去。
这下说的东西可变多了，杂七杂八的一通乱炖。
从希望张成长得帅再到希望他有钱，真真是什么愿望都蹦出来了。
就这一晚上，三个人轮流说，排着队编造话，挨着挨着睡觉。
等天光大亮，也没见张成有所反应。
秋棠实在受不住，又累又渴，忍不住趴在一大块布上躺着。
这一躺，秋棠感受到身下的不对劲，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张被血染红的纸条。
纸条被血浸透，但不知为何，还能看见上面写的字。
“我要当做红烧肉做的最好吃的人。”
字迹与之前秋棠看见的日记本别无二致，显然是张成写的。
想到系统所给的药丸，秋棠询问系统。
[那药丸，张成可以用吗？]
[......]
[不行，那是专门制给丧尸用的，不能走捷径。]
秋棠不知道系统所谓的捷径是指人不能吃，还是说其他的。
但是目前她想到一个好方法，秋棠清清喉咙，说道：“我去过张家口你们那儿吃红烧肉，我去的时候，排了可长可长的队伍，人声鼎沸，来来往往能的人络绎不绝。”
“我和我朋友排了好久的队，终于等到了那盘红烧肉，色泽鲜美，单单是那味道，就让人垂涎九尺......”
秋棠描绘的绘声绘色，一幅鲜活的，热闹的场景出现在众人脑海里。
只见张成一直萎靡的面容生动起来，呸一声，那布条就掉在地上。
余安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本就塞的不好，一晚上没掉，也只是因为张成懒得去管。
“你没去过张家口，也没吃过我们家的红烧肉。”
张成突然开口，让正在讲话的秋棠愣了一下。
“张家口不是这样的，她荒凉、悲哀，不热闹，像是迟暮的老人。”
张成还记得张家口是什么样的地方，张家口是那样穷，穷到所有的年轻人都是为了逃离而读书。
张成那时候读书，从小学到高中，每隔一段时间，班上就会少一个同学。
不是因为家里不让读书，是因为他们有了更好的去处。
或许是去市区，或许是去更大更好的地方。
总之不能待在张家口。
张家口的红烧肉也不出名，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
张成家不富裕，父母只是因为喜欢做红烧肉，才一直从事这份工作。
更多的时候，店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荒凉萧瑟。
直到有一天，一个号称吃过全国美食的人来到这里，说是要评鉴他们的红烧肉。
张家父母是真的有几把刷子，那人一吃便被征服，之后在网上发布文章。
张家口火了，热热闹闹的，每天都有许多人。
不过几个月，热度过了，张家口就又变成了原来那样，冷清无比。
张成看见父母忙碌时的笑颜，和平淡之后假装平静的脸庞，那时候他就想，他要让很多人知道张家口的红烧肉。
可是失败了。
听完张成说的话，一行两人无地自容。
本就是怀着鬼胎来找人家，被人点出来，脸上还有些挂不住。
脸皮太薄。
只剩一个周谨，实在是脸皮厚，都到了这地步，还询问张成能不能做一碗红烧肉。
或许是没料想到他们这么执着，张成思考片刻。
“我做不了，我拿不起刀了，但是我可以教你们。”
虽然这个结果不算最好，也在秋棠接受的范围内，反正也不是教她。
秋棠美美把周谨推出去，在一旁看他学做饭。
——
迎面走来一位红衣女郎，红色的上衣，黑色的皮裤，身材很好。
秋棠一眼认出这是送给自己木仓的美女。
还在纠结怎么打招呼，红衣美人先来到几人面前。
“潘九。”
她报上名字，打量一行四个人。
从秋棠带张成出发，来往的人几乎都用瘟神、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几人。
在别人眼中，带着张成这样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属实不是末世应该做的。
都末世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大发善心。
“要是没办法，最后那天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话，红衣美人擦身而过。
秋棠摸着手心中她给的纸条，假装不经意间离开。
张成恍恍惚惚，见到潘九脑子清醒了一瞬，还破天荒打了声招呼。
余安小声告诉秋棠，一开始张成和潘九就是搭档关系，后来张成出了问题，两人才分道扬镳。
张成清醒之后居然还对潘九说的话产生了疑问，询问余安发生了什么。
余安不知所措的看向秋棠，不知道该不该说。
想着反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要是能让张成多保持清醒，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秋棠微微点头，余安才放心告诉张成。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秋棠对自己挺好的，也不生气发火。但余安对上她总是有点害怕，什么事情也会下意识的先问秋棠再做。
一行人回到家中，周谨开始向张成学习怎么做红烧肉。
秋棠背着众人打开纸条，发现那是一条处罚令。
上面的名字和照片都没了，只能看见犯的事。
[两人威胁张家父母，进行凌迟......]
是杀害张成父母的人！
可是......秋棠皱眉，处罚令上有印章代表已经被处罚，这张处罚令没有印章。
那两人没被惩罚，可是为什么？
张成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