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事件簿（七）
几锅蔬菜汤分送到选手手中，这场烧烤盛宴差不多也落下帷幕，绝大多数人都是餍足的状态，就着其他人吃剩下的食物丢进汤锅里煮了，盛起来就是一顿午餐。
汉娜也搬过板凳坐下来一起吃，几个高中生从大巴上搬下几箱苏打水，解腻的同时还能维持酸碱平衡和促进代谢。享受完食物的少年们有些懒散地窝在椅子中感受海风和阳光，只有几个勤快的队员在收拾一片狼藉的烧烤摊和地上的垃圾。
汉娜发现我把胡萝卜全部都挑出来放在一边的垃圾袋中，瞪圆了一双碧眼：“莲医生你竟然挑食！”
“甜口食物绝对不能做成咸口。”那胡萝卜在咸味的汤中炖煮，咸甜的味道过于诡异。
“就是挑食吧！”
不消灭汉娜的好奇心是不行的：“改天我做糖醋胡萝卜，你尝一尝。”
“？”汉娜的头顶亮起大大的问号，不仅如此，身边几个距离较近的选手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糖醋胡萝卜很奇怪吗？
“又收集到一个有趣的数据了。”柳莲二随手就记录在笔记本上，发现身侧的乾贞治无动于衷，“贞治似乎还是第一次对他人资料不感兴趣。”
“性格偏执孤傲，锐利冷僻，从不将他人置于眼中，”乾贞治推了下眼镜，说出了柳莲二完全不清楚的信息，“食物口味方面追求简味。喜欢的颜色是全颜色，但应该最喜欢墨绿。不喜欢暴力，不过能动手解决的事从不多费唇舌，喜欢宽敞明亮的空间，厌恶狭仄。”
柳莲二被不为人知的数据震惊，双眸正常睁开，迟疑询问着好友：“这是谁的数据？”
“要么是她的，要么不是她的。”
乾贞治的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不过是废话一句，柳莲二对他了解透彻，清楚乾贞治的真正意思。
他在用另一个人的资料往这位医生身上套。
柳莲二却是摇摇头：“分析数据要有绝对理性的思考，贞治，你的数据之路还有一段进步空间呢。”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我可能没有办法维持理性了。从我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如溺于这片蓝海中，无法自拔。”
乾贞治的惋惜厚重又明显，柳莲二被这浓郁的感情震撼，他还是首次见到童年玩伴如此外放的情绪，这一项资料来得出人意料，柳莲二本该在笔记本上记录，可翻开笔记本的手指一收，猛地合上薄薄的本子。
很快残羹剩饭就被我和汉娜解决完毕，收拾了灶具，平等院和德川撇下烧烤摊的其他人，过来清理这边的厨余垃圾。擦拭了太阳灶，重新拆卸装回包装袋中，我和汉娜去扔垃圾，平等院和德川还有其他人做体力活，把沙滩上的椅子、灶具、烧烤炊具全部搬回指定地点。
我们用酒精湿巾擦过双手才折返回沙滩，选手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处，场面自在又欢快，剩各个国家队主将抱臂站在一边，等待着我下一步指令。
“大家休息到下午一时三十分，我们举办沙滩排球杯赛，裁判由龙崎教练和老爹担任。”请过外援，为了公平性和参与性，选取他们做沙滩排球裁判是最正确的方式。
乾贞治推了推有些寒光闪闪的镜片，“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好像我们曾经也玩过这种运动，是吧，手冢。”
“嗯。”手冢国光也有相似的感觉，但记忆里他从未和人打过沙滩排球。
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手冢国光、越前龙马、乾贞治注意到龙崎教练不怀好意的笑容时，背后不约而同泛起寒意。
这该死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乾贞治不知从哪个异空间掏出一杯墨绿色泛着蓝光的饮料，“比赛的话加点惩罚吧，由我特制的，无敌海风口味特级鱼汁——”
“！！”青学学员全身警戒，只有不二周助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好想试试这次的新口味呢，乾，给我一杯好吗？”
乾贞治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这具身体，他根本没有配什么特制鱼汁啊喂！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什么败者的惩罚，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怕！！
龙崎教练毫不在意地朝这群青少年摇了摇臀部：“输者还要接受特殊惩罚哦，让你们感受一下裁判的力量！”说完，她和老爹莫名热血激扬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脑袋上都出现了「不能输」字样……
众人齐齐高呼一声，打了鸡血般兴奋等待我宣布比赛规则。
“首先自发组队成单人比赛和双人比赛，人数有冲突再由我调配，双人冠军和单人冠军免去……这种惩罚。”一时之间对龙崎教练和老爹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难以作出回应。
选手们很快分好组，散步消食完毕后开始进行排球比赛，沙滩排球场地用了铁丝网围起来，申请开锁后所有人有序进场，一共四个排球场地，一个用作双打比赛一个用作单打比赛，剩下两个安排成观战席。
老爹选了单人比赛的裁判，龙崎教练默契地走到双打裁判席坐好。
奇柯客串了主持人：“接下来请欣赏第一组双打比赛，由「全神贯注」队手冢国光、塞弗里德对「处刑者」队远野笃京、阿波罗！”
“话说这种临时小队取什么队名啊……不对，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配合美国队员耍宝！”忍足侑士扶额。
汉娜不知从哪掏出了蜂蜜黄油薯片，塞给我一小包，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像极了小老鼠，“莲医生怎么安排远野笃京和阿波罗组队啊？”
“学不会友好相处就只能挨打，接受屈辱惩罚。”
“难道安排库里斯和高尔吉亚一起也是……？”
“那纯是他们手气差抽到一组。”
这次排球杯分组队员关系太过微妙，称之为地狱修罗场也不足为怪。
“同时进行的是单打比赛，由大曲选手对马尔斯选手！”
汉娜掌心托着一片薯片放到我眼前：“莲医生，我赌一片薯片，「全神贯注」队胜。”
她的小孩心性完全看不出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取出两片薯片，递给她一个眼神代替言语。
“哇哇哇哇哦~比我的赌注多一倍，押「处刑者」队赢哎！”汉娜故意抬高了音量，场上四个人面色隐隐约约有了微妙变化。
塞弗里德特意投来阴森森的眼神，拇指指腹蹭过嘴角，平常清亮的少年音沉了下来，低狠的神态朝手冢挑刺：“喂，日本人！不要拖我的后腿！”
手冢国光冷淡的凤眸中飞速划过一抹锐利的光，退到塞弗里德身后，“你守前场，我守后场。”
“这种事不需要你多嘴！”
塞弗里德一向和手冢国光不对付，对方先开球，他弓下身作防御姿态，远野笃京发了个普通的开场球，被阿波罗嘲弄了一番。
远野笃京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赢，我一定送你下地狱！”
塞弗里德在争抢表现机会，夺走了不少本该由手冢国光回的球，远野和阿波罗嘴上不合，但因为都是学习「处刑」的选手，能力上相匹配，默契度也更好，一时之间就领先了八分。
向汉娜投去淡淡一瞥，目光锁住她手心的零食：“看样子某人的薯片保不住了。”
“嘤，这就觊觎上了嘛？比赛还没结束呢！”
阿波罗和远野笃京已经拿下了十八分，还有三球就能获胜。
“出现了！手冢领域！”大石秀一郎化身小迷弟，就差摇旗呐喊。
阿波罗和远野笃京的回球都会回到手冢身侧，一时之间「全神贯注」队就追上分了。两个处刑者对视一眼，决定发威。
“希腊处刑法第四二七式，缚盘之术！”
阿波罗在回球上增加了轻微旋转，不规则的球路让冲击力巨大的排球直冲手冢面门。惊呼声中，手冢被排球砸倒，在沙地上趴了几秒才起身，额前已经通红。
“唔，赢了。”我顺走了汉娜手中的薯片。汉娜不可置信：“还差一球喂！”
汉娜话音刚落，远野笃京的扣杀就拿到了最后一分。
柳莲二这次作出和乾贞治一样的选择，没有在笔记本上记录，但他已然悄悄铭记于心：“发现了莲医生不为人知的小口癖。”
乾贞治抱着莫名的兴奋感递上两杯饮料，镜片闪过寒光，塞弗里德不由得想起体检被吓的一幕，简直和现在如出一辙。“乖乖喝掉然后接受龙崎教练和老爹爱的考验吧。”乾的嘴角上扬，连洁白的牙齿都阴森森的。
“唔呃呃呃！！”塞弗里德喝完特制鱼汁，整个人僵成一团，俊俏的脸褪去血色，惨败一片，崩坏到不堪入目。
手冢伸向乾汁的手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缓缓接过饮料，利落闭眼，一口闷干净。
不愧是表情管理大师，晕倒的姿态都于平常无异。
嘴里的薯片越嚼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