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具现化出来的智慧存在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个游戏的力量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除此以外，还有更多有待解决的问题。
一路上，艾丽娅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有几个瞬间她甚至想过何必深究下去，未知也许会吞噬她，那已知就会让她好过？
从尚未解答的问题中，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另一个谜题。
推动她必须向One寻求解答的动力还有另一方面。
对One熟稔和轻易交付信任的态度，艾丽娅很清楚的知道，这是‘行星信号’，One曾经的最高权限拥有者带来的影响。
尽管她早已把套装外除了One以外的部分全部卸除，但第一次装备倾注的记忆并不会因此消失，他们只是从身临其境的感受‘退化’成一个故事。
对于故事里一直以善良面目示人的主角，读者会天生抱有信任，何况One本身也是套装的一部分，属性信息里清清楚楚写了会有轻微的人格侵蚀。
少女的眷恋和依赖就这么残留在艾丽娅心底，在One被一同解除具现化前，这样的情感永远都不会彻底消除。
那么One对她又是怎么认知的?崭新的最高权限认知者，又或者是从少女身上继承了一部分东西，又或者干脆既是少女‘本身’？
在她无从探知结局的故事中，少女又得到了怎样的结局？
也许在未来她可以在万事具备的情况下得到答案。
但现在得到的答案，是不一样的。
“我没有办法解答你全部的疑问。”
漫长的沉默过后，饭团造型的机器人吐露第一句回答。
“这并非是权限问题，而仅仅是不知道和做不到。”
“但我可以告诉你，对我而言，你就只是你。”
“她——你记忆中的人类遗孤，是我上一任最高权限拥有者，因为她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自然而然在主系统的判断下接管了所有人类遗产的权限。”
“而你，可以理解为你是因为一些原因先拥有了最高权限，套装本身是一种力量的载体或者媒介。”
艾丽娅紧接着追问：“是什么原因？”
“关于这个，我想你应该有所猜测，但它为什么选择你，我确实不知道答案。也许主系统会知道原因，但我已被分割出来，已经联系不上主系统了。”
“至于她的结局。”
One顿了顿，却没有选择直接说出结局。
“最初的时候，我是创造者为了照顾他年幼的女儿而被研发出来。从那以后，我照顾了他们家族五代人。”
“在创造者第六代的子孙出生时，人类联合体政府宣布将撤离最后一批留守在地球的人类。”
“方舟可以带走很多东西，但也带不走很多东西。”
“在人类撤离后，依然有许多事物要花费大量时间来处理后续，以备未来人类返回故土的可能。”
“这些事情只能由不全然依靠实体的人工智能生命体来完成，选择作为留守的Ai,在处理好一切后，就将进入休眠模式，等待再一次被唤醒。”
“我是自己选择留守在地球的。”
“数据生命体在面对离别时的优势就在于此，即使我大量的主体数据停留在一个地方，也有一小部分的‘我’会陪伴那些需要的人走向宇宙的深处。”
话语在这里结束。
思绪流转，艾丽娅抱着双臂横在胸前，碧绿的眸子注视着地面上自窗帘缝隙间遗漏的光斑，过于白皙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时计中的沙砾自缝隙间悄然流逝
良久，她终于开口。
“那么......这部分的你，会陪我走到最深处吗？”
“直到你不再需要。”
“.......那我饿了。”
“想吃什么？惠灵顿牛排、苹果炖猪排、法式奶油炖鸡、海鲜烩饭......或者你想尝东方一点的菜色？”
“你会做？”
“我会向酒店前台订购送餐服务。”
艾丽娅最后点了夏威夷披萨。
白色的小机器人在她进餐的时候全程哼唧唧，“这一点也不健康！”，它喋喋不休地抱怨，“酒店的订餐服务里就不应该包括这种东西”。
“有水果有肉，还有碳水化合物，明明相当营养均衡。”说话的人理直气壮，对人工智能投射出的营养指标左顾右看。
啃完最后一块披萨，艾丽娅就站起身穿着拖鞋去洗漱，One对她的选餐嘴上抱怨，实际上依然任劳任怨收拾残局。
自称照顾过五代人的小机器人在家务上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自带的反重力装置被它用出各种花样。艾丽娅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桌面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用过的餐具已经被One送出门外，等待酒店服务人员前来收取。
“好快。”低声赞叹一句，艾丽娅就径直走向床的方向，白色的圆润三角形一闪而过，瞬息间挡在她的行进道路上。
“换过衣服再上床。”
人眼和电子屏经过一番瞪视，碳基生物率先败下阵，灰溜溜去拿酒店在衣柜里提供的浴袍。
换上睡袍的艾丽娅终于被心满意足的One获得通行许可，躺在柔软床上，疲倦感瞬间席卷而来，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坠入梦乡，但她没有。
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收尾规划，强忍住睡意，艾丽娅算了一笔账。
之前讲述过，常规的四星散件通常需要200点幻流光兑换，此后每分钟‘租金’消耗1点幻流光。
套装组合一同兑换则略微便宜，统一标价1200点，部件一般六件起步，然而，组合套装拆散后的‘租金’却不是这么好计算的了。
拿‘行星信号’举例，这个套装每分钟的租金为5点，但是单独维持One的存在每分钟就需要4点——这是由于这个套装主要功能都集中在One本身上造成的。
也就是说，One每天的‘工资’为5760点幻流光，光是维持厄运持续的三天就需要17280点，假如One全年无休......
每年的消耗将会在两百多万，这还是她完全不需要运用其他能力的情况。
想到这里，艾丽娅神色沉重地扭过头，看向正在变音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要求送一些日用品的小机器人，小心翼翼地询问：
“One，你对自己以后的假期有什么想法吗？”
黑色电子屏上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玩笑归玩笑，艾丽娅老老实实地打开任务面板，金币的获取如今并不紧急，幻流光却是必须要寻求赚取的办法了。
点开日常任务，七条里面已经完成了五项，令艾丽娅意外的是，已完成的任务里面还包括了“探索这个世界”这条。
她点下领取按钮，冒出一个弹窗：你对哥谭的了解增加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1%的进度。
也不知道算没算上她看得那些新闻，艾丽娅有心想尝试一番，可惜如今‘厄运’已经开始计时，她着实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去乱晃。
接连按下其他任务的领取按钮，成功入账共计：5000金币、2500幻流光、25颗钻石。
剩下两个未完成的任务是进行一次抽卡，和进行一次梦境追溯。
抽卡自然是选金币池，钻石池子一发就得100钻，一条日常任务也不过给5颗钻和500幻流光、1000金币。
虽然金币池一发也需要3000金币，但用2000金币来换钻石和幻流光还算划算。即使是在限制了获取条件的情况，金币的获得难度系数也比其他低很多。
最后一个梦境追溯，完成起来更是简单。
每次具现化维持套装超过一定时间，进入睡眠后就会有很大的概率在梦境中重现套装本身的经历。
也就是说，完成这个任务的方式就是睡一觉。
日常的任务即使全部做完，也不够维持One的正常消耗，主线任务当前又只解锁了一个，艾丽娅只好将目光投向个人任务。
个人任务可以按类型分为三大类，职业、扮演、目标。大多按进度结算奖励，有的进度条漫无边际，有的只有简单几个节点，好在类型足够丰富，可以同时进行，给了艾丽娅很大的选择空间。
艾丽娅趴在床上对着个人任务挑挑拣拣，科技侧的事情大多可以交给One，这也可以推进‘黑客’线的进度条，事实上方才在警局的一番操作已然将其推动一小截，起码能做到这三天内‘收支盈利’。
艾丽娅偏向于魔法侧的职业，魔法能力也可以辅助她尝试进行一些扮演类的任务。她接下来不打算具现化太多的套装，人格侵蚀的感觉并不是很愉快，个人任务使用的套装最好能和One的能力互补。
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艾丽娅一边检查套装，边挑选相应的任务。尽管‘结’的厄运已然宣告开始，但截至目前为止，她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令人感慨的事情。
于此同时，哥谭东城区的一条下水道内。
啪塔、啪塔。
声响在回荡。
不像是鞋跟敲击地面，更像是生物坚硬的角质层沉重地扣响水泥浇灌的通道，下水道浑浊的空气被粗壮的条状物挥斥得呼哧作响，色泽诡异的液体顺延着满是污渍的管道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的声响。
一个远超常人高大的人形怪物正步履轻松地漫步，不知是谁滚落的手电照应出它全身泛着幽光的青黑色鳞甲，长而粗壮的尾巴排列着根根黑色的倒刺，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空气。它的面部像蜥蜴一般长而窄，嘴里长满密密麻麻的尖牙，口腔是青蓝色的黏膜，头顶则有两根幼芽般的尖角。
突然间，这个怪物停住了脚步，它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看向某一个方向，大腿猛然发力，弹射般跃起，只在地面留下一个深陷的坑印。
风驰电掣间，管道的墙壁骤然裂开，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影，怪物一把揪住他的后颈，甩手贯向地面。
那个人影瞬即痛苦大叫，在地面上狰狞地扭动，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迹。怪物不慌不忙候在一旁，像是在欣赏他的丑态。
一打配有黑白色图文的纸张飘落在地面。
它说话了，声音嘶哑，如同吐着蛇信的爬行生物悄声低语。
“科林·布鲁姆，黑面具罗曼·西恩尼斯的手下。敲诈勒索、谋杀、□□、猥亵幼童、纵火.......你的罪名多得我都没有耐心念下去。”
人影恍若未闻，惨叫声却愈加虚弱直至几不可闻，身体如同死鱼一般不时抽动几下。怪物见状，低下腰，探出长有利爪的一只手向科林抓去。
这时，异变突生。
地上原本瘫软的一团一个打滚起身，露出了眼神狠戾、满嘴胡渣的男性面孔，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了整张脸孔，他借机拉开距离，从怀中掏出一把形制特别的□□，火星般的弹药立即疯狂倾洒而出。
“去死吧！！！怪物！！！”
子弹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击向怪物的鳞甲，碰撞间擦出转瞬即逝的火花，在鳞甲表面激起沉闷的声响，随即又纷纷无力地坠向地面。
这还未结束。
怪物的手臂传来滴答一声，怪物猛然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灰色的圆形正黏在右臂外侧的鳞甲上。
霎时间，火光大作，乱石纷飞，烟尘在瞬间扬起覆盖了这区域。
科林没有急着欢呼，他从被怪物打碎的墙壁后掏出一把两把□□，向着尚未散去的烟尘中心持续的输出火力。
“很好，你选择了站起来。”
嘶哑的、沉闷的嗓音自烟雾中心响起。
黑影缓慢而平稳地向科林走来，怪物身上的鳞甲在火力的倾泻中泛起暖色的光泽。
毫发未损。
狠戾的眼神被茫然和惶恐替代，弹药还未竭尽，勇气已经一寸一寸抽离自骨髓，科林最后绝望地大喊。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莱......怎么会对你没用？！！！！！”
怪物的面上不见任何恼怒和惊疑，它转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咯吱的声响，强有力尾巴猛然抽向地面，水泥的地面顿时四分五裂。
“那么，处刑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