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三十九回：元老院来使
成功下药之后凯茜和莉莉丝并没有花心思调查萨姆的状况，他的身体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然后如何慢慢变差对两人来说无关紧要。五区和十三区之间的距离相当遥远，派人去五区注意萨姆的情况太麻烦了，反正她们只要最后的结果是萨姆死掉就行。一个街区的区长死掉的话，绝对是上新闻的大事件，静等消息流出就可以了。
在等待消息的大半个月里，凯茜的生活很悠闲，隔一天去看望一次莉莉丝，然后偶尔和上门求指导的学生过招。李那边，凯茜已经支会过了，近期要离开流星街什么的。李表现的很平静，凯茜再次感受到了李的豁达。听了凯茜的话之后，他完全没有问凯茜为什么要离开，只问她还回不回来。莉莉丝还在十三区呆着呢，凯茜自然是要回来的，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就继续干活去了，凯茜知道他最近接的订单有点多。晚上两人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李突然来了一句：“你要回来的话记提前通知我，我好准备饭菜。”彼时彼刻，凯茜除了点头还是只能点头。然后两人就平静地继续吃饭，凯茜边吃边觉得先前忧心那么多的自己实在蠢透了！她竟然担心李会反对、会劝她留下，准备了一大段的说辞来解释自己的离去，不管怎么看都好蠢。
经过了李这个绝对正面的教材，凯茜不由得感慨一下艾伦的看不开。虽然莉莉丝的反应也称不上看的开，凯茜隔一天就去一趟莉莉丝那里，但二十天下来总共就见了对方两面——莉莉丝一直蹲研究室对她避而不见。嘛，莉莉丝是女孩子别扭一点就算了，艾伦的情况就有点让人头疼了。从一区回来之后，艾伦差不多每天都找凯茜报道。米歇尔来看望她，顺便请她指点一二的次数也不少，比起其他真的只是遇到问题来寻求指导的人的话。不过米歇尔和其他六人加起来的拜访次数也不及艾伦一个人上门找她的次数多。除非任务麻烦抽不开身，不然艾伦必定会上门拜访，时间可能是早上也可能是下午，又或者是晚上，凯茜已经无力劝说了。也幸好凯茜是个还算善心的人，因为知道艾伦只是担心她不辞而别，她无法对艾伦出于善意的举动生气。见就见吧，见一下又不会损失啥，凯茜无奈地想，但是有种被看管的感觉让人不太舒服啊。
10月10日，晚上七点多，凯茜吃过美味的晚饭悠闲地在洗澡。从下药的上个月16号算起，已经二十五天了，凯茜扳着指头数了一下。应该马上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最多再等一周，她相信莉莉丝的手艺。浴室和李的卧室相连，凯茜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就是原本的杂物室的时候，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因为是来十三区之后才新买的手机，号码也是新的，少有人和她联系。凯茜也没有和不熟的人保持联系的习惯，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四个：莉莉丝、福兰特、李、安娜，她的手机里倒是存了不止这四个人的联系方式，除他们之外还有杰克及艾伦等人的号码。是发错短信的吗？凯茜很随意地点开短信，打算看过就删了，只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就变了。短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四个字，凯茜缓缓念出：“萨姆已死。”是谁发的消息？是真是假？那个人有什么用意？……一时间许多的疑问涌上心态，凯茜想不出个头绪，于是退回上一步查看号码。默默地放下手机，这个号码有点熟悉，似乎是认识的人。
凯茜很少主动联系别人，至今也只背出了莉莉丝和杰克的号码，别的联系人的号码她最多记得后两位。想了一会想不出来，凯茜一个个回忆自己曾经联系过的人，九区没有，十区、十区……是莫斯！那个家伙的话，能查到她在十三区也不奇怪，不过连她鲜少用到的手机号码都能查出来还真厉害。莫斯说过，只有面对面谈话是保险的，电话和短信都可能是假的。为了防止被人追踪，莫斯基本不用手机，也就之前她去五区寻找莉莉丝那回，他连着给凯茜发了很多短信，不然凯茜也不会有印象。想明白了是谁，凯茜放下心来，看来消息是真的，她笑着回了两个字“谢谢”。回完短信，凯茜就把手机丢到床上了，接下来要练习念的四技，那个不信任手机的家伙是不会再回信的。不过那次顺手救了他的命好处还真是不少，莫斯不可能知道萨姆之死是她动的手脚，通知她是告诉她警报解除吧。虽然是个重利的生意人，但也挺重义气，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凯茜没有急着把得来的消息告诉莉莉丝，反正她不说，要不了两三天事情也会流传开。不过凯茜还是照例在第二天上福兰特那里去找莉莉丝，她以为莉莉丝会依旧蹲实验室不见她，结果一打开门就见莉莉坐在床上。凯茜带上门，屏声敛息走到了莉莉丝旁边。莉莉丝的表情很凝重，像是在想事情，而且很专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凯茜用手指戳戳莉莉丝的肩，吓得莉莉丝猛地回头。
凯茜架下莉莉丝在回头的同时举起的右手，不用想也知道对方的手里肯定已经捏了药粉，“是我。”
看清是凯茜，莉莉丝停下挣扎，示意凯茜放开她。“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莉莉丝揉揉手腕，凯茜的手劲太大了，掐的她好疼，不过她知道凯茜其实已经有所收敛了。
“刚来。你想什么那么出神？”凯茜关切地询问道。原先她对莉莉丝多次不见自己有些不高兴，但此时也顾不上生气了。
“今天，一区长老院那边派人递了个消息过来，说是长老院很欣赏我的才华，想见我一面。”莉莉丝抬头和凯茜对视，意料之中地看到凯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继续道，“你说是不是下毒的事情败露了？”
凯茜先是拍拍莉莉丝的背，直到感到手下瘦弱的脊背停止颤抖，她才开口，“或许吧，萨姆已经死了。消息很可靠，别问我是怎么来的。一区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莉莉丝乍闻萨姆的死讯，呆了片刻，“你刚刚问了什么？”凯茜刚刚好像问了什么，她没有听清。
“我说，那个从一区过来的传递消息的人现在在哪？”凯茜重复了一遍，她怕莉莉丝理解不了，问得很仔细。
“还在福兰特那里吧。福兰特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那个人要我中午之前做好决定。你说我该怎么办？”莉莉丝说到底也还是个10岁的小女孩，虽然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遇到事情难免慌张。
“说是让你做决定，但怕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你把电话给我，让我来说。”凯茜沉思片刻得出了结论，伸手示意莉莉丝把手机拿给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的。”凯茜向莉莉丝做出保证。
莉莉丝交出手机，看着凯茜拨通了电话。
“是我，凯茜。那个一区过来的人在你旁边不？你把电话给他。”
“……”（莉莉丝小姐决定好了？）
“您好，我叫凯茜，是莉莉丝的姐姐。我很高兴莉莉丝的才华能得到长老院的大人的肯定，也替她谢谢您特地从一区过来送话，路途遥远，真是辛苦您了。”
“……”（不必多礼，我只是奉命行事。那么莉莉丝小姐愿意接受邀请了？）
“当然，莉莉丝她很乐意去一区觐见。”
“……”（即然这样，请您转告莉莉丝小姐，请她今天中午来福兰特区长这边，她需要和我一起乘飞艇去一区。）
“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希望您能容许我同行。是这样的，莉莉丝她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依在下看，凯茜小姐的担心很多余，您认为长老院的大人们会亏待莉莉丝小姐吗？）
“不不，当然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和莉莉丝已经习惯了呆在一起，要莉莉丝离开我，她会很难过的。”
“……”（好吧，那您可以和莉莉丝小姐一起来。中午十二点出发，请不要迟到。）
“谢谢您的体谅，我们会准时的。”
从听到凯茜说第一句话开始，莉莉丝就盯着凯茜看，凯茜扯的谎可真假。凯茜从接通电话到放下电话一直一个表情，莉莉丝很好奇凯茜是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撒谎的，明明看起来是个那么正经的人。“你可真厉害啊。”莉莉丝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从凯茜的回答里她能推断出他们谈话的内容，有凯茜陪着的话，去一区也没什么可怕的。
“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已经九点了。那个人要求我们十二点之前到福兰特那里，我们早点过去，我还有事情想问他。”凯茜没有理会莉莉丝没有由头的感慨，催促莉莉丝收拾行李。“带几件衣服就行了，其他东西到那边再看。”
莉莉丝收拾东西到一半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凯茜见莉莉丝没有接电话的意思，走过去拿起莉莉丝的手机，看了一眼，“是福兰特打来的。”凯茜按下接通键，却听到了之前那个人的声音，“我们在收拾东西了，很快就好。”
“……”（我不是来催促你们的，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说。）
“请说。”
“……”（我刚刚联系了上头，大人说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什么？”
“……”（凯茜小姐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当然，如果莉莉丝小姐要跟着你的话，也欢迎。）
“我明白了，我一个人去就好。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大人说，见姐姐就够了。需要我再询问一下吗？）
“不必了，谢谢。我马上就到。”
凯茜把电话挂了，叹一口气，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别忙了，你不用去了。事情有变，说是见我就行了。你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等我的消息。”一边说凯茜一边走向房门。
“哎？你说清楚啊，怎么回事？”莉莉丝一把拉住已经准备出去的凯茜。
凯茜把手搭在莉莉丝的手上，拍了两下，“我也不知道原因，不管对方是什么意思，你可以不用去了是好事，我一个人去比两个人一起去来得好。不必担心我，你知道的，如果我要走没有人拦得住。”
凯茜说的是事实，她一个人哪里都可去得，莉莉丝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了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等你。”
凯茜微笑着朝莉莉丝点头，然后推门而出。
看着凯茜的身影消失不见，不知怎么的，莉莉丝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的心口有点疼，仿佛以后两人再也不得相见似得，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涌出。“我瞎想什么呢，凯茜那么强，没有我这个拖油瓶，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莉莉丝忍不住说些话来安慰自己，“对，我不必担心。她答应很快就会回来的，凯茜不会食言的。”
莉莉丝等到晚上也没等到凯茜的消息，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莉莉丝意外地在房间里看见了福兰特，福兰特的脸色很难看。“你有什么事啊？”莉莉丝问，听了莉莉丝的问题，福兰特的脸色更难看了，莉莉丝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难道……“凯茜出事了？”她一下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坐在床上。
福兰特艰难地摇头，“不是。”
“那发生什么大事了？”听闻不是凯茜出了事，莉莉丝放下心来，其他的事情哪怕再严重也不该她去操心。
“凯茜她，她离开流星街了。”见莉莉丝脸色一变就要冲上来，福兰特连忙解释，“她没出事！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事关机密任务，议员不肯详说。只知道她被派出去了，而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
“怎么会这样……”莉莉丝倒回床上，为什么又是这样，明明是她惹起的事，最后却是凯茜承担后果！
“凯茜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她啊，你……”福兰特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他看到莉莉丝哭了。
“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莉莉丝轻声说。
福兰特犹豫了一下，然后退出了房间。关门之前，他留下一句话，“我去处理事务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莉莉丝听着福兰特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埋首大哭起来。她好担心凯茜，她好内疚，她好不安！现在她只想大哭一场，尽管有些情绪如何哭也无法宣泄出去，但只有大哭能让她好过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