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傲蔚还没说完,只听门“吱哟”的一声响。
“两位公子……我家大人已经在‘观枫亭’备好酒席,请二位前去一聚。”一个小丫头一进门,便对两人躬身拜礼说道。
“你家老爷好生客气……我等粗野布衣,怎么上得了高雅之台?!”肖骁说道。
“公子,莫要推辞!我家大人在书房写公文,交待我先来请两位,他片刻就到。”
“放心……”傲蔚接过话茬笑道:“我们马上就去,只是你得先帮我个忙!”
“公子请讲,只要奴婢能办到,奴……”
“不难!你一定办得到……你只要去问问院子里的两位姐姐,她们在干嘛呢?回来把结果,如实告诉我们就行了!”傲蔚指着窗户外面的人说道。
“就这个?那容易……”小丫头说着,便转身跑了。
傲蔚与肖骁在窗内,穿过廊芜,看她们耳语一阵儿,那两个女子苦着脸说了些什么,随后三人又嘻嘻哈哈说笑了些什么,二人不禁摸不着头脑了。
一会儿,小丫头跑回来笑道:“公子不知,方大人要她们在地里寻找丘螟,说是要用这个东西煮粥喝!”
“丘螟?这是个啥啊?!”肖骁一脸懵的自言自语道。
“肖兄不知……就是俗称的‘蚯蚓’啊!”
“蚯蚓……啊!……”肖骁惊疑的叫道。
“怪才!这位方大人真是个怪才啊!他要那腌臜的东西煮粥?!!”肖骁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嘀咕道。
“肖兄有所不知,此物在药书上有记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大人受了剑伤,自然可以拿它做药用,这也是很符合医理的。”
“那去药铺里买好了,干嘛费这个劲儿啊!”肖骁不解的摇头道。
“嗯……或许我们的赌约有结果了,肖兄!是你赢了!”傲蔚笑道。
“我赢了?”肖骁不解,不过不必追究为什么,马上又笑道:“那傲兄自己找个时间去……”
“哎!肖兄不用提醒,我尽快就是了……”
“那……请两位公子快快入席吧,别让大人久等……怪罪下来,我吃罪不起!”小丫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语没有动身的意思,心里急躁便说道。
“你去吧,我们马上就到。”
……
酒宴上摆的不过寻常菜蔬,没什么稀奇。席上他们所谈的,也不过是往日的情分,老爷与傲蔚父亲关系的渊源之类,余者无需记述。
酒过饭足,肖骁与傲蔚回了客房。
“肖兄……这半日了,不曾看见方大人。他也不曾在席上露面,不如我先去打个唿哨看看他,再跟他套套近乎也好,正是要先打消他的顾虑,才能让他拿下面具,给咱们瞧瞧!”
“嗯!他不是还曾经认你做他的师兄嘛,不如你就以此……”
“什么师兄弟?那是没有的事儿!”傲蔚一边赶忙打断他的话,一边有点心虚的走了。
敲了几下门,才有一句回应:“进来!”
傲蔚进门,只见上官若兰独自一人仰卧在床榻上,见他进来才挣扎着坐起。
“师兄!我正要与你……”上官若兰见他一人过来,便说道。
“且慢……敢问大人的师父是?”傲蔚一边走近前来,一边问道。
“我的师傅是‘伶仃滩’三清观观主——风雅道人……”上官若兰道。
“那我们果真是师兄弟啊!只是师弟可知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傲蔚惊喜地打断他又问道。
“我离开师父已经两年了。他老人家现在,大概是在道观吧?!
记得他临行前一天,才突然对我说,他出门多年未归,想回去看看!
我本想要为师父养老的,便要陪他一起回去,在道观里待几天看看,就回来的。
可师父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上了年纪,也不想在外漂泊!
“他老人家可能打算,要在道观里终享天年吧!”傲蔚道。
“也许是……他执意不肯我同他一起回去。我也只好请求过几天,我要为他送行,当时他老人家还答应了。
可半夜里,师父留了一封信,说了些不想牵牵碍碍的瓜葛,叫我别去送他……也不许我去找他!所以……”上官若兰黯然神伤道。
“师弟啊……师父喜欢清幽宁静的生活,那是他最好的归宿!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傲蔚见他难过劝说道。
“我以前与师父静坐双修……如今却只影寂寥!”
“本来静坐也是各自入定……互不相扰,不一定要是双修的!”
“师兄自是境界高深,可怜我身在红尘,世事纷扰难得清静。一时想要逃脱枷锁,又分身无术。
若能有一个,像师父一样的人在身边,我就安心多了。”
“人在江湖,多是身不由己!”傲蔚笑道。
“不如师兄跟我回金陵吧,我们一起修习道法!”
“我们一起?”
“是啊……师兄!那日在驿馆,虽然我们没机会说上一句话。但自从我见到你,就觉得很有缘分。
当听到李前辈说,你就是我的师兄,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没想到来到这里一趟,竟然能跟你碰上……”
傲蔚听他直言快语,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相互认识一下,就把话儿说到了这里,只微微一笑,别过话题说道:“可至今我还没见到师弟的真容!”
上官若兰抬手触到脸上的面具,有片刻犹豫……
“师弟不想,我绝不强求!”傲蔚心里不想让他为难,这毕竟是他的隐私。
“对师兄你……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上官若兰说着,便将面具摘了下来。
只见他:
脂玉无暇耸‘崇山’,柳媚弱骨横‘秋殿’,一双丹凤聚星河,常含万种风情,朱红一抹薄春色,似有蜜语甘泉。我见尤叹天仙貌,怎怪世人起妄心!”
若不是受伤未复,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面色。他该是如何倾国倾城呢!?
“师弟!你……”傲蔚不知如何形容了,只拍额无措,半晌又自语道:“我又输了,打赌从来就没赢过!”
“什么又输了?”
“哼哼……师弟啊!你简直……你长的这么……这么……”傲蔚脑子飞速旋转,却也只想到一个词语。
“好看!”
“你干嘛要戴面具啊!害我……”
“我害了你?”上官若兰有些莫名其妙。
“也不是……哎!输了就输了……不过小事一桩!”傲蔚心里十分高兴,他见师弟不是因为面貌丑陋,心中自卑才戴着面具,而是因为不想太过招摇,才要遮藏起来!
“师兄,你跟我回金陵吧!”上官若兰殷切地望着傲蔚重复旧话又说道:
“早时……师父就跟我提起过你,说我们性情相似,功法相同,若是有机缘在一起共修道法,乃是一件人间美事!”
“可是……师弟啊!你乃官府中人,我一介布衣,且慵懒成性。
只喜好游山玩水,乐在自然。我们是不当不类,岂能……”
“师兄!”上官若兰看他不愿意,急忙辩说道:“等过几年,皇……皇权稳固,世间太平,我也会向师父、师兄一样寄情自然,归于道统。
到那时我们一起纵迹天下,乐天修为,岂不好吗?”
“那是很好!可现在呢……”傲蔚一抬头,看到上官若兰的眼睛,又不忍心说下去了。
“这样吧……等你好了,我跟你回金陵小聚几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还有肖兄呢!不也得看他愿不愿意……
到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我们在金陵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不也很好了吗?!
世事总是因缘际遇难料,但愿我们师兄弟将来有一天,能结伴双修度余生……”
“那到过金陵之后呢,师兄又打算去哪里,我们可否经常书信往来?”
“师弟……书信往来是可以,那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啊!要不然我怎么给你寄呢?”
“师兄……我姓方,名兰!”
傲蔚听他说叫‘方兰’,不禁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是江湖上人称‘独行侠’的方兰吗?”
“在师兄面前,我不会说谎,我的养身父母姓方,我的名字确实叫‘方兰’。所谓‘独行侠’不过是个江湖称号,我并不喜欢独来独往……”
“那我也敞开天窗说亮话,师弟与‘上官若兰’有什么关系?”
“是……师兄!你‘猜’的没错,我的亲生父亲复姓上官,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上官若兰’。
不过……这倒是个家丑!我也不妨如实相告。”
“哦,家丑?”
“是!”说着上官若兰欠起身子,往后床壁上靠了靠才说道:
“师兄不知,我虽出生在官家士族,但从小被我爹抛弃,跟随养父母长大。
亲生父亲一直视我为不祥之人,不肯相认。”
“师弟的父亲是,当今首辅大臣上官大人?”
“朝廷里上官一族,人数并不多……”
“那上官大人如何认定,你会是个‘不祥之人’呢?”傲蔚虽然话赶着问出了口,但自觉不妥当。
“我并不想知道……关于他是怎么认为的,我也不关心!”说着上官若兰闭起眼睛,似是很疲倦。
傲蔚见此忙转移了话题。
“师弟……你这次到枫杨城,所为何事啊?”
“师兄可知‘不萧山’嘛?”上官若兰问道。
“听闻过……知之甚少!”
“师兄可听人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确有耳闻……’傲蔚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可能有什么关系,但也只能如实相告:“听人说他杀人手段残忍,才有这么个称号的!”
“师兄……实不相瞒,我这次是为救他而来!”上官若兰眼睛低垂,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说道。
“救他?”
“他是被冤枉的……”说这话时,他眼睛里有些愤怒。
“哦?这倒是新奇……”
“师兄不信?其实他早已经被师父废去了武功,现在不过是个废人罢了!怎么能再杀人呢?!”上官若兰没好气说道。
“师父……”
“当年是我……是我求师父想了个办法,使他武功尽废,我已经对不起他了!”上官若兰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傲蔚的话……他有些忘乎所以,突然用力一甩胳膊。
“哎哟……”只见他的胳膊,停在半空便不敢动了。
上官若兰咬了咬牙,才慢慢的放下。
“师弟,你没事吧?!别是伤口裂开了吧……”
“没事……”只说了这一句又道:“方大哥他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
傲蔚点点头答应着又道:“你累了……师弟!先休息吧,等会儿我再来看你。”
上官若兰看他并不十分在意,只好点点头心想道:这一时半会儿……三言两语,怎么能把事情说得清楚呢?不若来日方长,慢慢的讲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