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含光顿时心头一喜，二殿下极是重情孝顺，与其自己耍宝，徒增主子心烦，倒不如请贵妃娘娘进去，二人说会子别的，心思一转，效果更好。飞快迎了出去。

魏贵妃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走起路来也不同于旁的娘娘一路三晃。

“凌儿这两日可好?”

含光小跑着跟上，含光是上官凌自己幼时自己选的，就因他说话直率，不懂瞒哄。是以含光认为自己再斟酌再小心，这一开口仍是十分直接：“启禀娘娘，殿下其他都好，只是今日有些郁郁。”

魏贵妃秀眉一皱：“谁又惹着他了？”

一旁的仁寿本就不满含光抢了个先，此时忙抢先道：“回娘娘，今日殿下查案去了趟天禄阁，碰到了穆小姐，许是拌了两句嘴。”

含光便是想拦也来不及，只拿眼睛瞪他，他怎敢在娘娘跟前说穆小姐坏话，若是被殿下知道，定要打他手板。

魏贵妃闻言，连连冷笑，脚步不停，一把推开门。

上官凌方才想事太过入神，没听到门口唱和，如今见到魏贵妃，忙走过去相扶入内：“母妃怎么来了？”

魏贵妃没好气道：“刚从太后那边出来，顺路过来看看你。怎么，如今你大了，母妃连玉璋宫都不能来了？”

上官凌忙道：“母妃这是哪里话。该儿子去给母妃请安的，不该劳动母妃，是儿子之过。”

魏贵妃摆摆手：“行了，这里又没有旁人，咱们亲母子，不讲那些个虚头巴脑的。”

上官凌看着魏贵妃明显气不顺的模样，小心问道：“可是有人让母妃不快了？”

魏贵妃冷笑出声：“正是有人让我不快，你要如何？”贵妃之位，其上只有太后、皇帝、皇后三人，其他人哪有胆子招惹贵妃。太后待魏贵妃最好，犹如亲生，纵是说她两句，也不至让她气成这样。而皇后近些年与魏贵妃甚少相交。如此想来惹得她这般生气的便只有皇帝了。

上官凌讨好一笑：“若是父皇，儿子可无法。”

话音未落，魏栀便道：“我近有十日未见他了，便是想气，还不知何处去寻他呢。”见上官凌仍是一脸懵，冷着脸道：“若我说是穆双安，你欲如何？”

“穆双安？”上官凌奇道：“穆双安是如何招惹母妃了？”

魏栀越想越气，指着他脑门，恨道：“她招惹你，便是招惹我。她看不上你，你偏上赶着，卑躬屈膝的，你这是要气死我！”

上官凌皱眉：“母妃说的这是什么？我竟听不懂。穆双安何尝招惹我了？又哪里看不上我了？”

魏栀怒道：“她没有看不上你，你怎的跟她说了两句话，就这样失魂落魄的？”

上官凌这才明白过来，忙道：“母亲误会了，是谁在母妃跟前乱嚼舌根子。儿子今日是因这查案，去了趟天禄阁，正碰上穆双安，母妃也知道，她才学好，是历法科第一名，遂向她请教了些天象的问题。之后一直苦想事情，倒被母妃误会成失了魂了。”

魏栀将信将疑，听他说起案子，方想起正事，道：“正说呢，这次这事，你别参与。”

“为什么？我身在禁卫军，如今父皇震怒，禁卫军上下都担此责。况且那日內监来报异状，正是我在值守，如何能退。”

魏栀只道：“我不管，程俨、黄今忠若想查自可查去。此事不与你相干，你上赶着凑什么热闹。若实在不行，母妃便说你生病了。你这日日白日查案，晚上又去慈寿宫事孝，累倒也是常理。你是皇子，他们还敢来挑你的刺？”

上官凌心念一动：“此事母妃可是知道些什么?”

魏栀眼神闪烁，只道：“我能知道什么，素来鬼怪之事不祥，你何苦往里扎去。”

做母亲的清楚儿子，做儿子的亦了解母亲，魏贵妃这模样，哪里是毫不知情的样子，上官凌缓缓开口：“儿子已查得，此事与青襄...”

“住口！”魏栀厉声喝道，呼吸急促：“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太后如今已是这等状况，皇帝也对魏家出手了，你舅舅已失了尚书令，魏家其他人，包括和魏家走得近的勋贵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打压。皇帝偏心，庆王又在鲍定观的帮助下造势，搞得声势浩大。这等事态下，你还敢这样不管不顾？你，”魏栀说到此，语调渐抖，“这其中有多少厉害你怎能知？”

上官凌上前替魏栀轻轻拍背顺气，他缓声道：“母妃莫急，且听我一言。儿子奉皇命，身在禁卫军，此事一始，就已身在其中。如今父皇震怒，众人瞩目之时，若我立时抽身后退，倒给了递了话柄，无有担当，只怕父皇更是不喜，此其一。其二，母妃将儿子养大，自然也是了解我的，我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有些东西不在面上，却并不代表没有，母妃不必忧心。”

魏栀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再查下去。上官凌欲问清楚，她又闭口不言。直到上官凌将她送回启华宫，魏贵妃还依旧拉着他叮嘱。

魏贵妃的一番话，方真正让上官凌陷入郁郁，晚膳也不曾用。再晚些，含光进来时，见他对着莹莹豆灯发愣。

“奴才让小厨房做了碗阳春面，殿下好歹用些吧。”

上官凌看也未看他：“我不想吃，你出去吧。”

含光无法，只得又端着碗出去。仁寿凑过来：“殿下还是没胃口？”含光摇摇头。

看着今夜的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锅笼罩着，远处的雷声如鼓点，低沉有力，不断逼近，仿若沉沉压在人心之上，他看着似要撕裂天空的闪电，缓缓道：“要变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