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的苦恼
次日午时两人才起床,自从有了荣雪清,他的作息时间全被打乱了,也不早起,也不练武,公文也不看,朝中事也不管,一天到晚就是守着这个小祖宗。
只要这个小丫头有所动静,他马上就会惊醒。
当荣雪清醒来看见身旁的离天城惊讶的不得了,马上赖到对方身上,“城城~”
离天城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压在自己身上,不做任何反抗,也没有什么抗拒。
“醒啦!”
“嗯嗯。”
荣雪清那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看的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她的呼吸很轻,轻轻吹拂离天城的脖颈,把一个大男人搞得面色羞红,半天不敢看她。
“雪……雪清。”
“干什么?”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不嘛!不嘛!”挺大个姑娘撒起娇来和几岁大的孩童一样,可离天城还是要劝一劝。
“听话,乖,让我看看你的温病怎么样了。”
看着小丫头现在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若不提温病,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呢!荣雪清还想再赖上一会,但不得不一脸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离天城这才得以下床。
他把手清放在荣雪清的额头,关心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看着离天城还是很担心,而她却笑了,还有闲心闹着玩,“还有点难受。”
那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谁见了谁不迷糊,把对方吓得心里一颤,赶紧抓住她的肩膀,眼神慌张,语言急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御医。”
说罢离天城起身就要走,在他的眼里荣雪清的事不管大小都耽误不得。
她笑着拽住了对方,他的眼中满是不解,荣雪清安慰道:“别慌,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需要用抱抱来解决。”
听她这样说,离天城可算是放心了,长叹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荣雪清总是可以安抚他狂躁的内心。
现在挺温馨的一个环境,可那个不成熟的小丫头脑瓜里冒出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离天城好心抱她,可她却想占人家便宜,纤细的小手宛如一条小蛇,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离天城的衣襟。
这做“坏人”就是好,好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束缚着,就像一杯清水里只要有一滴墨汁,之前所有的好事都会前功尽弃,而坏人干什么都显得很正常。
好人就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成佛,而坏人放下屠刀就可以,略微讽刺了。
荣雪清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但还没等自己摸到什么,只感觉手突然一疼,一抬头,离天城正冷着脸看她。
小丫头缓缓收回罪恶的小手,尴尬一笑:完了,露怯了。
离天城刚抬手要去拍她的头,荣雪清下意识闭上双眼缩了下脖子,一瞬间自己又心疼上了她,只好改拍为戳,轻轻戳下她的头。
当荣雪清反应过来,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地低下头,“对不起呀!我不是有意躲你的。”
离天城轻拍她的背,语气温柔平缓安慰道:“没关系,别怕,我理解你。”
“谢谢,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不需要你注意任何事,做你自己就好。”
两人抱了好一会,直到元风突然过来敲门,当!当!当!
“殿下!殿下!”他小子好像那催命鬼,在门外放声大喊,不知道的还以为离天城年纪轻轻耳背呢!
两人分开后稍微还有点害羞,离天城去开门,刚刚还挺温柔,门一开瞬间变脸,“喊什么喊!我没聋,有事就说!”
元风回答,“玉林王殿下来了,您今天还见人吗?”
“让他进来吧!”
“是。”
回到房间他将荣雪清整理在桌子上的衣服拿给了她,“把衣服穿上吧!一会我们去书房。”
“好。”
当两个人都收拾好后已经是一柱香的时间,离天影手拿扇子开了合合了开,在书房里焦急踱步,等的花都要谢了。
当那两人刚踏进书房,他激动的不得了,本来荣雪清是站在离天城的身边,离天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她推开。
荣雪清吓一跳,要不是因为下盘稳,可能早就摔了,离天城也吓一跳,自己刚想去扶她,却被离天影死死抓住胳膊。
“离天城啊!你可得想的开呀!人一生总会死的,不管是谁也逃脱不了死亡,孝纯德皇后的事你一定要想得开,千万不要自甘堕落,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一定要振作起来,把所有的事想开了孝纯德皇后才能走得安心……”
这小子啰哩啰嗦好像念经一样说了一大堆,可离天城根本没听明白,一心就想去拉荣雪清,可每当自己一伸手,离天影马上就给他拽回来。
慢慢地离天城就没耐心了,眉头一皱杀气翻涌而起,一声怒吼:“闭嘴!”
吓坏身边那两人,但这招还挺有用,对方瞬间闭嘴,他也可算能拉起荣雪清的手,他扶着她坐到了王椅上。
离天影看着那两人很是亲密,离天城也没有一个失去母亲而伤心的样子,他很是不解,难不成自己认识的离天城真是一个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之人?
“孝纯德皇后的离世没给你造成打击呀!”
离天城瞥了他一眼,但又马上去看荣雪清,“打击倒是有,但我没时间堕落,还有要守护的人,我堕落了谁保护她,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荣雪清正在一步一步改变着他,洗脑成功,她笑着靠在他的怀里。
“那昨天我来,你为什么不让我入府?”离天影询问道。
离天城解释,“昨天雪清患上了温病,我一直在照顾她,你来了我怕打扰她休息,所以没让你今府。”
离天影为兄弟两肋插刀,离天城为女人插兄弟两刀,那一刻他人都傻了,来之前还生怕那小子想不开,自己想了一大堆开解人的话,现在好了,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家人被一个新来的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
他拿出怨妇指控自家丈夫被狐狸精勾走的感觉,颤抖着手指着王椅上的“负心汉”,此刻的心已经是“伤痕累累”。
“你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我这个好兄弟关在门外,离天城!你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哎呀!我失宠啦!气死我了,荣雪清你个狐狸精,你还我的离天城!”
荣雪清都懵住了,一个男人能阴柔成这个样子,她也是第一次见,撒点金粉他比自己还女人呢!
一个女人竟然还没有一个男人会做女人,她羞愧不已,“城城,他说的为什么我有一种勾搭别人相公被正妻抓了个正着的感觉,他把我搞得有点不自信了。”
离天影还在那裝泼妇,“气死我了!”
而离天城没惯着他,“要死一边死去,别莫名其妙多出具尸体,怪吓人的。”
“离天城!你个负心汉!你彻底伤了我的心。”说着他就往地上一倒,扇子一开大家闺秀一样,“哎呀~我就是不招人爱呀!你有了新欢忘旧爱,终究是兰因絮果,错付了。”
听完他的话,荣雪清不自觉站了起来,怎么还有点慌张呢?感觉对方在洗脑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
她走到离天影的身边蹲下轻轻推了推他,“喂!你没事吧!要不你去他身边坐着?我不跟你抢。”
给孩子整不自信了,荣雪清只感觉自己夺人所爱,离天影抬眼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扇子一合轻拍下她的头。
“哈哈哈……你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呢!”
荣雪清揉着头说道:“我看你比我还会做女人,就想着要不让着你点。”
虽然自己会装的阴柔,但被人说成会做女人,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啧了下舌站了起来,“怎么说话呢!我顶天立地大男人一个怎么就成女人了。”
“撒点金粉你真的比我还女人。”
离天影气得翻了个白眼,但又不敢说她些什么,“你也是的,我都和你说过那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敢往他身边凑,你是真不要命。”
刚刚她还是一脸的单纯样,一提到离天城,她脸色变了,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说离天城的坏话,这不是不要命了嘛!
“离天影你靠近我点。”
“咋了?”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真敢靠近那疯丫头。
就在离天影把头伸过去的那一刻,荣雪清突然出招,但他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反应过来躲了过去,“荣雪清你干什么吗?”
她恶狠狠的说出两个字,“杀你!”
此刻荣雪清的眼神有变,凶狠的好像是一只不受控制的野兽,这只是她动用了身体中的内力,内力调整好就可以动武了。
她不再废话,这一刻她不是荣雪清,而是死士乌鸦,为达目标拼尽全力,她步步杀招,只攻不防。
离天影也是被吓够呛,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彪悍之人,不拿命当命,豁出命与对方拼,但他也不敢真正伤她,两人从屋里一直打到门外。
荣雪清打的是形意拳,钻,劈,横,炮,崩,刚猛霸道,过手如登山,一步一重天,打的离天影连连败退,他也知道形意拳多狠,十年太极不出门,一年形意打死人。
“小丫头,你跟我玩真的是吧!”
荣雪清一句话都没说,就是扭了两下头,活动了下身上的筋骨,马上又恢复战斗状态。
出拳如闪电,下盘稳如山,一拳就能将人打出几米开外,乌鸦可不是干瘦干瘦的,她把身材控制相当好,也不是十分强壮,但习武这些年肌肉和腹肌是一样没差,不然一个死士怎么能打打杀杀。
外表温温柔柔似仙女,实际上一拳能把别人打到见仙女,不是打死就是打懵,实力永远在线。
可就在这时书房门口出现了一个声音,“荣雪清,回来!”
她马上有反应,回头看了一眼,是离天城在呼唤,下意识听从命令回到他身边,习惯性的到主子面前低头单膝跪地。
可离天城不是她的主子,但死士的习惯已经深入内心,所有的动作都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他还吓了一跳,马上蹲下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荣雪清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也瞬间从凶狠变得温柔,“哎呀!对不起呀!习惯了,习惯了。”
“没事,我理解。”
离天城紧紧的抱着她,她靠在对方的胸膛喘着粗气,动武可不是个轻松活,打到最后很累人,身上都是汗。
离天影也累够呛,人家小姑娘有人贴贴抱抱,而自己打了半天什么也没捞着,只有他自己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见对方的靠山来了,自知自己打不过,只好继续装泼妇,翘起兰花指故意把声音挑尖,“荣雪清!你不讲武德,打不过就找你男人来是吧!有本事接着和我互挠呀!薅头发呀!和我比泼妇,你也不出门扫听扫听去!”
那两人就呆呆地看着“天影姐姐”,荣雪清发出内心的质疑,“城城,他究竟是四皇子还是四公主?为什么我有点分不清了呢?”
离天城摸了摸她的头,“这回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过多接触他了吧!他不正常,离他越远越好。”
这孩子可听话了,马上点点头,就缩在离天城的怀里不出来,还用着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离天影。
被人说成不正常换谁都不满意,离天影眼睛一瞪,手一掐腰,“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说谁不正常呢!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到你俩嘴里就变不正常了,真是把我的小心脏伤的碎碎的。”
一脸的委屈相,好像那被丈夫休了妻的女人,抱怨天,抱怨地。
到最后荣雪清都看不下去了,甩开离天城的怀抱,走到他眼前,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停!你别哭天喊地得了,我把离天城让给你总行了吧!武功能力不高,泼妇能力挺强啊!我也是服了你了。”
离天影傲娇的扭过头,“我才不要他呢!”
“那你要什么才能不在这闹腾?”荣雪清被折磨的生无可恋。
他想了一下,“那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只见离天影笑着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纸,然后递给了她。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死士,那我连夜了解的这行,死士,无畏生死的勇士,但是死士的地位很低,说白了就是奴隶,还不如入宫伺候的奴才宫女,为组织和主人卖命,主要从事突击和暗杀任务对吧?”
“对,那你要干什么?”
“看见纸上的人名了吗?”
“看见了。”
“帮我杀了他们。”
“啥?”荣雪清突然瞪大眼睛,将手中的纸杵到了离天影的眼前,“这些人,你让我都给你杀了?”
“对,纸不大。”
“纸是不大,你咋不说你字写的小呢!我这打眼一瞅得有个三四十人吧!你们多大的仇啊!”
他真是不干这行不知道死士的累,还拍了拍荣雪清的肩,“我相信这对你来讲都是小问题。”
荣雪清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纸上的人名自己都要瘫坐在地上了,“谁跟你说这是小问题?咱先不说我的团队不在身边,就你这张纸上的人让我全杀完,至少得半年。”
“啥?半年?至于吗?”
一看就是没杀过人的人,什么都不懂,荣雪清看了都嫌弃,白了他一眼。
“你以为杀人就是拔个刀的事?死士很少有活过四十岁的,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左右就没了,我们在杀人之前是要了解被杀对象的全部情况,这就得有个三四天,我们还要制定杀人计划,前前后后忙来忙去就得十几天。”
听完她的讲述,离天影展现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的吗?杀个人这么麻烦吗?”
什么都不懂还敢让人为他办事,荣雪清气的牙直痒痒,就因为这种无知的人,不知有多少死士折在他们手里,只有经历了他人所受的苦,才会知道他们面对无脑的命令有多么的无奈。
她将那张纸塞回离天影的手里,“当你有一天真正了解死士的时候再把这张纸拿给我,现在……”她抬手一指大门的方向,“你给我滚!”
说罢荣雪清转身就走,他还想去拽她,却被离天城拦住,“她让你走,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我……”
还未等他说完,离天城已经摆手招呼来一队士兵,离天影直接被拖走。
荣雪清此刻正气呼呼的坐在王椅上,他坐到她身边将人揽在怀里,“不生气,不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是不知道一年有多少死士死于这种人下的命令,他都不了解怎么杀人,只会一股脑的把压力全推到死士的身上,每次都要死士拿命护着他们,死士是人不是神,受伤也知道疼。”
“不生气,不生气,咱不理他就是了。”
“哼!主子受伤了,也不管是不是死士的责任,死士都要无条件受着,凭什么!有多少主子生气平白无故拿死士撒气,死士的命就不是命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荣雪清经历了太多,看透的也太多,只为死士的一生感到不值,拼尽一生到死都没有一个善终,生前任人践踏,死后乱葬岗一丢任由野狼野狗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