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锁
孟浔野一只手擒住她两只手,扯掉梅幺幺霞帔上的每一粒珠扣。
好好的一位美人,被他捯饬得一片狼藉,只因白卿夸了她一声漂亮,皆是醋意使然。
梅幺幺向后躲避,可她越后退,孟浔野往前压的就越狠。
“你为什么要给他吃的?”
“梅幺幺,你对谁都这样吗?”
“你怎么就这么下贱?”
梅幺幺摇头,不敢说话,生怕哪句说错了,惹孟浔野更加生气。
孟浔野逐渐疯魔,他拼命晃着梅幺幺的肩膀,逼问:“你为什么不跟朕解释?是不是默认了?”
梅幺幺无助到了极点,她紧紧抿着嘴,垂着头,不敢看孟浔野,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我不是……”
“你这么怕朕?到底是怕还是嫌弃?”
孟浔野吻上梅幺幺的樱唇,狠狠咬一口,待梅幺幺老实了,他才把人松开。
梅幺幺尝到一股甜涩的血腥味,她摸了一下唇角,看到指尖上沾了一抹鲜热的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心慌难受……
“梅幺幺。”
“梅幺幺?”
梅幺幺在孟浔野的一声声呼唤中虚弱倒下。
再次醒来,梅幺幺发现自己纹丝不挂地躺在被窝里,一旁烛火暗暗的,宽广的床被墨色的长帘密不透风地遮住,又温暖又有安全感。
被子上有孟浔野的香味,梅幺幺轻轻吸了一口,她赶紧逼自己清醒。
不行,他可是个大混蛋。
梅幺幺刚想转个方向继续睡,低头却发现手上戴了一对玉镯。
诶?
这玉镯怎么还连在一起了?
这哪里是玉镯,原是一对玉制的手铐。
梅幺幺像毛虫一样从床上艰难坐起,一阵腰酸腿疼,动辄就像骨折了一般。
床头的灯还燃着,想必是亮了一整个后半夜。
孟浔野昨晚肯定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梅幺幺弱弱地喊:“孟浔野——呸呸呸,陛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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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浔野闻声而来,他用剑挑开床帘,问:“怎么了?”
他袭一身黑色武服,袖上绣着金鹤,气质高贵,隽秀的脸上尽是汗珠,眉头紧锁。
梅幺幺赶紧缩进被窝里,只把玉镯手铐伸出来,亮给他看。
“你把这个给我解开,我要起床。”
“躲什么?你身上每一尺,每一寸,朕昨夜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浔野用剑劈向梅幺幺,滑过她的眉心,落在了玉镯链上,差点把她吓成斗鸡眼。
“你的手腕太细了,这一副太松,今晚上试试另一副。”
“还有……另一副?”
梅幺幺本来庆幸这次可以无痛躲过煎熬的一晚,没想到这只是个小小的开头。
孟浔野从被子上拾起碎玉渣子,顺便把手伸进被子里,在她身上摸了一遍。
梅幺幺习惯性地躲避。
孟浔野按住她:“别动,朕检查一下被子里有没有碎玉。”
孟浔野碰到梅幺幺的腋下,梅幺幺没忍住,盈盈一笑。
孟浔野松开手,背对着梅幺幺,警告道:“你少跟朕嬉皮笑脸的,朕今晚还有话要问你。”
梅幺幺小声嘀咕:“谁想跟你嬉皮笑脸了……”
孟浔野:“朕先去上早朝了,你呆在这老实点,别乱跑!敢再让朕找不到你,朕就灭了酉国,杀了你父母,听见没?”
梅幺幺赌气似的冷哼一声,把头埋进被窝。
小声说:“听不见。”
待孟浔野走远了,柳二康那几个小太监就端着花瓣水来伺候梅幺幺穿衣洗漱。
无聊的一上午,午膳做了甜酱鸡和银耳羹,梅幺幺一口气全吃光了。
下午,柳二康安排了几名优伶来给梅幺幺唱戏,其中有一位小男伶生得貌美清冷,难辨雌雄,还主动迎上梅幺幺,一边给她捶腿,一边为她讲戏。
哄得梅幺幺很是开心。
傍晚,戏唱罢了,天也凉了。
随着太阳落下,月出东山,梅幺幺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夜晚。
她不能坐以待毙,得做些什么。
梅幺幺想起条约里,她每煮一碗茶,孟浔野就会拆除一座俘虏营。
于是梅幺幺跑去菡萏池,薅了几株半毒半药的安眠草,用石头捣碎成汁,煮进茶水里。
梅幺幺一脸愚蠢的歹毒:“这么多草药下去,今晚上他不麻痹也成了植物人,到时候看本公主怎么教训你。”
晚上用过晚膳,梅幺幺抱着那碗安神茶,趴在八仙桌上守株待兔。
可孟浔野迟迟不来,直到深夜,大殿的门才被推开。
梅幺幺已经睡着了,口水流了一大桌。
柳二康为孟浔野脱去长袍,紧紧闭上大殿的门,领着下人们出去了。
孟浔野靠近梅幺幺,听着脚步声在耳边清晰,她脊背一凉,从梦中惊醒。
梅幺幺捧着手里的茶递给孟浔野,糯糯道:“陛下,你回来了?”
孟浔野冷笑一声,接过茶一饮而尽。
心想: “她今天这么着急献殷勤,不对劲。”
孟浔野粗鲁地抱起梅幺幺,将她放倒在床上。
他刚拉开她的裙带,手上一软,就倒在了梅幺幺的怀里。
梅幺幺试探性了喊了孟浔野两声。
“陛下?”
“您今天是不是太累了。”
见人没有回应,梅幺幺的嘴角逐渐上扬。
“没关系的陛下,我帮您把衣服脱了上床睡觉吧。”
见孟浔野不出声,梅幺幺将他的脑袋一把推开。
这大殿里找不出一个利器,她只好跑下床,从桌子上拿来一只捣药的筷子,把孟浔野的脑袋当木鱼敲。
“我让你整天欺负我,让你欺负我,我敲你脑壳,我敲你脑壳,我敲敲敲!!!”
梅幺幺想把他敲成傻子,想把他脑子里的那些折腾他的坏点子全敲没了。
梅幺幺敲得正起劲,突然被孟浔野握住了手,一下子被他覆身压在地板上。
孟浔野眼底的怒火显而易见:“敲够了没有?”
梅幺幺心里默念无数遍:“糟了糟了。”
他刚刚恐怕是在故意装死。
孟浔野按住梅幺幺的两双手,戏谑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蠢到只会敲人脑袋?”
孟浔野突然一脸肃色,把梅幺幺拽到榻前,命令道:“跪下。”
梅幺幺吞吞吐吐地问:“为……为什么?”
孟浔野语气冷得彻骨:“朕是不是轻饶你太多次了?弑君之罪,换作其他人,你的人头早就落地了。”
梅幺幺没了底气,蔫蔫儿地跪在地上,低头扯着绣满粉荷花的纱袖,不敢让发髻上的步摇发出声响。
孟浔野瞥了她一眼:“你跪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跪到朕脚边。”
梅幺幺曲着腰,慢吞吞地爬到孟浔野面前。
孟浔野俯视着她,半晌都没说话,大殿里静谧得仿佛能听到梅幺幺的心跳声。
殿外的雨声缓缓传进来,由小变大,伴随着雷声,树影疯狂摇晃,透过金窗纸映在孟浔野冷俊的脸上。
孟浔野从床下拿出一把玉镯手铐,丢给梅幺幺。
“从前是朕满身枷锁地仰视你,以后也该换换了,听话就自己戴上,朕不想弄疼了你。”
梅幺幺俯下身子,默默按他的吩咐去做。
孟浔野问:“今天那个小伶人给你捶腿,捶的舒服吗?”
梅幺幺耷拉着脑袋,口是心非地说:“不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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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浔野:“可康太监告诉朕,你笑得很开心。”
梅幺幺心头一紧,原来自己做的什么事情都在柳二康的监视范围内。
孟浔野:“光顾着笑,学会怎么给人捶腿没?”
梅幺幺疑惑地“啊?”了一声。
孟浔野:“今晚你就跪在这给朕捶一整夜的腿,不许睡觉。”
梅幺幺舒了口气,不睡觉就不睡觉吧,捶腿总比陪他做那种事情好受多了。
孟浔野撑着头侧躺着,脸一直朝着梅幺幺。
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梅幺幺也不敢偷懒,手腕已经比醋还要酸了,却不敢停歇。
雨下了很久,子时的佛钟敲响,一声霹雳降下,惊得梅幺幺瘫坐在地。
她最怕带闪电的雷声。
又几簇电光落下,倒映在地板上,梅幺幺怕极了,慌不择路地蹦上了床,正好钻进孟浔野怀里。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见孟浔野像是睡熟了,就大胆地把脸紧紧贴在他怀里。
孟浔野并没有睡着,见香香软软的梅幺幺主动靠近他,不忍把她吓走,故意把呼噜声打得更大。
第二日醒来时,梅幺幺被褥子裹得严严实实,榻上已没了孟浔野的踪影。
日上三竿,梅幺幺赤足走下床,看到执政台上散落一些奏折,奏折里汇报着出兵酉国东部的军情。
柳二康见梅幺幺醒了,赶紧从殿门口围过来,说:“皇后娘娘,这些您可不能乱动啊。”
本来说好,嫁给孟浔野就停战,怎么越来越南辕北辙了?
不能乱动?她偏要动。
梅幺幺拿起红墨笔,在奏折上胡乱涂了一气。
柳二康万分恐惧,一拍大腿:“哎呀,俺的神仙祖宗!!”
既然孟浔野去打仗了,那肯定一时半会儿地也回不来,梅幺幺燃起嚣张的气焰,说:“小康子,你去给我找些民间话本来,不然我就把陛下的寝殿给烧了。”
“好好好。”
元宫里不让存储民间话本,可柳二康不敢不照梅幺幺的话去做,只好先答应着。
一出殿门,他就用飞鸽传信,将此事告知了身在军营的孟浔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