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04.
签完合同，心情很好。
被选择永远是一种幸运，无论任何原因，也无关于谁。
但卓冬并未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只是故作神秘地一笑。可在谈起那个人时，她隐含在眼里那暧昧不清的情绪，倒是看得分明。
偌大的走廊里已经空寂。
走到电梯间，叮咚一声，电梯门恰好打开了，颜歌慢悠悠地走了进去，一边低头回消息，一边抬起手按了一楼，随即，关门。
但下一秒，门再次被打开。
她下意识抬头，恰好，那人也看向了她。瞬间，目光撞在了一起。
纯白色的T，松垮的黑色牛仔，头发毛茸茸的像个少年，很简单的衣着，在他身上又那么的好看。
颜歌不经意多看了两眼，这才察觉过来，居然是这个讨厌鬼，于是她的手竟然本能地按上了关门键。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能不见就不见。
可是沈临渊这次要和她作对，偏执地按着开门键，无视她努起来的嘴巴，走了进来。他那挺拔的个子，即便远远的，也让她觉得被遮掩，被笼罩。
狭小的空间里，一秒钟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于是，意外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那一刹那，电梯突然间急剧下坠！颜歌身子一歪，不能地啊了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直直栽倒。但很快，有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腕，稍微一带，她就被揽到了角落，紧靠着电梯墙内。
“半蹲！”他低声道。
她立即照做。
与此同时，沈临渊眼疾手快地启动了紧急呼叫，也按住了下面的所有楼层。
但电梯还在下坠！
如坠地狱！
颜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都紧张得渗出了汗。她紧紧地反握住沈临渊的手，就像拉住救命稻草一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电梯终于在负一楼的时候停止了下坠。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世界宛若万籁俱静。
只剩下她强有力的心跳。
颜歌的身子在发抖，剧烈地抖，直至耳边传来一句轻轻的声音。
他说：“没事了。”
颜歌承认，那三个字，拯救了她即将崩塌的神经。她缓缓睁开眼，他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混为一体，在这狭小的缝隙里，相互依存。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恰巧他回头。
他神色淡然，那由内散发的冷静让他的俊美更生动起来。沈临渊一怔，看着她脸上淌着晶莹的泪珠，红润的唇上有淡淡的印子，看起来像是摔在地上的花瓶，美丽又脆弱。
看着坚不可摧，竟也有这幅小女儿心态。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低声道：“放开。”随即，想要挣脱起身。可是，颜歌像是八爪鱼一样，忍不住巴上去，沈临渊一动，她也立即紧紧跟了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角。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囧，但是，她怕，她怕极了。而沈临渊依旧那么沉静冷清，没有恐惧，依旧是掌控一切的自信。这一刻，他是岿然不动的山，她求生的本能让只能依赖！
沈临渊：“怕？”
颜歌莫名觉得被嘲笑了，她咬了咬唇，道：“怕你逃了。”
“那你要抓牢了。”他挑了眉。
呸！什么时候了，还耍帅！颜歌心里大为不齿，还还是下意识抓紧了。
电梯按键已经失效，电梯门无法打开，电话已经打过，求生措施已经发出，剩下只有祈祷和等待。
这个过程里，颜歌的手很固执，抓着沈临渊的衣角不放。
沈临渊打完电话，看了看自己被她折磨得皱巴巴的衣服，再瞧她，眼睛还是红的。
他的目光像月光。
清冷，又美丽。
被看得无所适从。
“看什么？”她凶巴巴问。
沈临渊像是没听见一般，那眸子幽幽的静静的停留在她身上。她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猎物，被打探得无所遁形。
她感觉自己的脸一点点地热了起来，只好愤懑地别开脸。算了，被看几眼也不吃亏。这不是证明自己长得美吗！
见她脸上微红，沈临渊这才别开了眼。
他风轻云淡吐了三个字。
他说：“不用怕。”
即便只是只言片语，但传递的是强大的安全感。颜歌偷偷看了沈临渊一眼，他侧着脸，神色淡然，就像强大的神明，停靠在她身边。
这个人此时此刻，好像没那么讨厌。
-
救援的人到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喧闹也进来了，颜歌立即放开了手。一下子，他们都被人围住了，林俏俏最先把她抱住，依娜在一边擦眼泪，颜楷愤怒地踢了一把电梯，骂骂咧咧的，幸亏维修工人嫌弃地拦住了他，不然要二次维修。
沈临渊那里更是夸张，好些人围着，杨天明自不用说，从小到大都跟着沈临渊，说是同学，朋友，也是保镖，随从。经纪人应邱、经理卓冬，还有一个男人，哭天喊地的，看起来非常浮夸。
于是，场面混乱，甚至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
-
这个点，家里倒是很热闹。
颜歌看着乌泱泱的人，吓得真想直接晕倒。林嘉怡和颜天一看见她，都立即起了沈，嘴里絮絮叨叨的，无非是骂那个电梯。
颜歌看了一眼颜楷，颜楷摆手，表示很无奈，谁让她姐哭诉的时候，家里正好来了客人呢？要不是他拦着，估计一家子都跑到现场了。
颜歌接过热牛奶，抿了一口。
“颜歌，下次你工作，可以让我陪着啊。一个人太危险了。” 杨永怀道。
“是啊，颜姐姐，杨哥刚才可急死了。”张月道，说完，她还笑嘻嘻地看了一眼颜楷。亲热地叫着颜姐姐的这位女孩子，长得娇俏可爱，明摆着追颜楷已经六年了，即便颜楷对她不冷不热，张月也甘之如饴。就连她爸妈都默认了张月这位儿媳妇，所以张月也时常在他们家里溜达。
大约是张月传授的诀窍，杨永怀最近也总往她家跑。
颜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话道：“没你的事，回你家去。”说着，上前拎起她的包，拉起她就走了。张月哎呦了一声，还不忘给林嘉和颜天鞠个躬，打个招呼。
林俏俏看了一眼，低低嗤了一声，就低头喝自己的茶。
简单的寒暄与客套几番，总算把人都送走了，颜歌刚想着歇口气了，回头又看到神色凝重的父母。林嘉像是欲言又止，她看了看颜歌，轻声问：“小歌，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个杨永怀，那妈和他说清楚……”
颜歌怔了一下，看向颜天。
颜天抽着烟，蹙着眉头，缓缓道：“杨家这个孩子不差，其实多接触接触也挺好……”
其实，颜歌并不排斥相亲。她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如果能趁此机会嫁个如意郎君，又能解决家里的困境，何乐而不为呢？从小到大，她都是目的性极强的人。只是她的父母恐怕不止希望她嫁入豪门，还希望她退出娱乐圈，回家继承公司吧？
那么，就谈一下条件。
“我知道现在家里困难，如果我嫁入豪门，一切都迎刃而解。”颜歌挑明。
颜天摁住香烟，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林嘉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颜歌身边，拉住她的手，道：“但是，我和你爸也希望你能幸福。”
“我可以相亲。但有条件。”颜歌掰开林嘉的手，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花园里的一片夜色。
“条件？”颜天疑惑。
“一，你们不能再强迫我退出娱乐圈。二，相亲总要找符合我标准的人。”
“那个破圈子，有什么好待的？看着别人骂你，你很开心吗？脏得要死。”颜天气得站了起来。时至今日，他依旧后悔，没有动用一切力量去阻止。
林嘉回过头，拍了拍颜天的后背，也附和道：“我和你爸想着，嫁了人以后，就别再混那些复杂的圈子了。”
颜歌不悦，道：“我是干净的。”说着，立即回身上楼。
-
上次的电梯事件，颜楷作为代表，已经表达过谢意，但对方并未接受他们的礼物。这不得不让颜歌有些不悦，她也鼓起勇气亲自上门道谢，可都没碰见人。
近期工作繁忙，颜歌东奔西跑，早出晚归，好不容易拍完了广告，又准备投身第二张专辑的制作。当时她的首张专辑因为宣传平平，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恰好她自创自唱的单曲爆了，这才有了她的出头之日，公司才看到了她的价值，打算好好捧她。
公司的意思是要趁热打铁，这次也打算谈一个合作曲，对象就是苏夜。苏夜公司那边的意思是先考虑考虑。
今晚的慈善盛典，恰好苏夜出席。颜歌等候许久，这才看见苏夜。苏夜是和落落一起出席的，他们盛装携手走来，脸上都带着笑容。看见颜歌一个人，而自己和天王一起出席，落落这会儿脸上气焰更盛。
颜歌没功夫搭理她，远远地朝苏夜笑了一笑。
此前，苏夜和颜歌并无交集。但是，颜歌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个笑让苏夜都恍神了一下。落落余光瞥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男人。
落座的时候，苏夜发觉颜歌换了位置，就在他身旁。颜歌笑得大大方方，她说：“等你很久了。”
美人的笑容杀伤力真的很大，苏夜听见，耳根子莫名的热了一下。他理了理西服，刚要一屁股坐下，就被不远处的经纪人瞪了一眼，他这才放慢动作，维持一下形象。
“你找我？”苏夜问。
颜歌点头，说：“我是颜歌，我久仰苏前辈大名，早就想和你聊聊了。”
颜歌这个名字，苏夜早就知道了。即便知晓颜歌应该是为了合作的事情，但苏夜听见这话，也忍不住高兴，笑得露出八颗牙齿，道：“好啊，好啊。”
坐在不远处的落落看见，气得咬牙启齿，她这个师兄进圈都多久了，还是这么憨！
虽然颜歌和苏夜都很低调，轻声细语，但偶尔掩脸而笑，气氛愉悦，围观的人也能窥见一二。沈临渊就坐在最后一排，将此画面尽收眼底。
他今晚是低调出席，鲜有人知，他们就这样陷于人群。周青格揶揄地看了沈临渊一眼，玩笑道：“喂，你看够了没有？”
在一边的杨天明也忍不住抬眼。
沈临渊白他一眼。
“你觉得颜大小姐怎么样？”
“不适合你。”沈临渊道了句。
周青格讪笑，摸了摸鼻子，道：“不适合我，难道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