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那五个人里面可是有你的前搭档。”夏鸢坐在机械鸟背上悠闲地晃着脚丫，想到江雾没有了之前的记忆，顺口提了一嘴。
自从出了山洞，夏鸢又一键切换回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模样，再问她更多这个游戏的相关，就无法问出了。
江雾给武器镶嵌的手骤然一停，关掉虚拟光屏，好奇点开黑名单中唯一一位晦气人的主页，看着原始头像：“哪个？”
夏鸢指尖跃动，调出响应救援时的界面，。短圆指尖小小缓慢地将画面放大锁定到正立在如小石山般穿山甲正前方的男子，“这位。”
江雾点头，细细端详。
倒也不是说长得不好看，他长得确实像发出那几句话的样子。就算是在自己只剩下十几格血的情况下还选择站在BOSS的正面——
“看着勇气可嘉，可惜自不量力。”
江雾薄薄眼皮微合，长翘鸦睫投下浓密阴影，撂下一句冷淡评价便继续去捣鼓自己手上的武器。
匕首完成镶嵌的最后一步，古藤图纹匕首上圆润蛋面紫水晶不太澄澈，江雾满怀希望地握着匕首在空中盈盈一划。
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之前冰蓝色的霜冻特效都被这颗紫水晶吞了。
看着像是美丽废物。
“这玩意真是红色品质？”江雾下意识点击查看镶嵌效果词条，却发现这颗紫水晶的词条被模糊了。
好家伙，搞这种是吧。
江雾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把面板数据调到满意，草草下了机械鸟，跟着两人到药炉面前，简单按照药方子炼好丹药，随意往嘴里一丢。
血量缓缓爬上了62，从警示的红条恢复成了看上去比较安全的绿色。
【叮！已为您自动切换到支线“北雁门·一”！】
耳边系统提示音乍起，没等江雾反应过来沈确和夏鸢原地消失不见，邪风渐起，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药炉和龙头柱。
浓雾从药炉中喷涌而出，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点点顺着江雾的裙摆向上蠕动，湿冷隔着衣物让江雾冷得一颤。
血量随着寒意的加重一点点下降，无论江雾跑到哪个角落，脚下的浓雾都如影随形，移动速度也在逐渐加速，现下已经缠上了江雾的窄腰。
匕首驱不散这些疯狂蔓延的浓雾，就连冰霜也无法将这些潮湿诡异的白雾凝结。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江雾皱了眉头，跳起单手勾住眼前药炉飞翘的檐牙，腾空在地的同时大幅度左右晃了晃身体。
地上的白雾有意识地锁定江雾，随着她的大动作也跟着轰然腾起——
化作了一条白雾簇拥而成的巨蟒。
雾色变得浑浊不堪，不断翻滚皱缩的烟雾中隐隐透着一条黑色的细线，犹如信子一般扭曲着向四周探查。
目标显然是自己。
沉浸式剧本，四下没有任何玩家，就连好友联系都打开不了。
江雾急急松手避开蟒蛇湿漉漉滴着水的黑色信子，不死心地再次掏出匕首纵身往雾气中一刀砍下。
血量一直在掉，好不容易变绿的血条重新变红，不断闪烁着红光提示掉血。
再这样她会被这玩意耗死的。
江雾又空一刀，胸口因为剧烈活动和紧张上下起伏，心脏猛烈跳动如鼓点震耳，四散的烟雾让她不敢大口呼吸。
她找不到攻击切入口。
江雾五指用力握着匕首，突起的古藤花纹有效地防止匕首滑脱。锐利鹰隼目光快速游走于盘曲蛇行的巨蟒身上，企图找出能下手的薄弱点。
无限延长的黑色信子舔过的形状各异的龙头柱，留下一道金色粘稠的不明液体。
巨蟒粗壮的身体盘踞在笨重粗糙的青铜药炉，看似轻飘飘的白雾此刻如千斤顶，坚实药炉在沉重的蟒身下尽数碎成齑粉。
青铜粉弥漫在空中带着一股异样的香味，江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捂住口鼻，幽幽的寺庙香火气混着中药清苦味蜂拥挤入鼻腔。
五彩纷呈的记忆在脑中炸开，大大小小的声音愈渐放大，杂乱声响蛮不讲理地闯入意识。
——这是原主的记忆。
江雾几乎瞬间反应过来。
“没有治疗能力和保护抚慰能力的向导要来干嘛？！”
向导。
江雾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信息。
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看，这个的现实世界还是个哨向世界。
说话的人标准白金色正统军服，宽厚肩膀上的军衔穗子一丝不苟，胸前金色的蛇杖玫瑰之下是设计精良的身份牌。
不用去看，整个身形俨然就是夏鸢之前放大截出来的人——她所谓的“前任”。
他双臂撑着桌子，整个人稍稍前倾，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傲慢，盛气凌人的话语中夹枪带棍：“这人从来没有出过任务，安排给我有什么用？”
“精神污染影响太严重了，本来向导数量就少，能做到哨向搭配出任务已经是非常好的事情了。”
“还不如没有！”
……
“你不会安抚情绪、不会净化治疗就滚到边上去待着！不要来前面添麻烦！”
耳边刺耳的声音尖锐含怒，面前的哨兵胸口被破开一道极深的刀口，伤口边缘的皮肤□□外翻，不断渗出的血混杂着四处飞散的灰尘，使得整个伤口状态看上去不太妙。
眼前有些模糊，但江雾还是看见了原主慢慢收起手上凌乱的精神丝，缓缓退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
前面的污染物野蛮爬行，肆虐进攻，之前在副本见过的BOSS和从未见过的变异生物凶猛扑来。
身后不断有各种养护精致的动物伴随着他们的哨兵或是向导主人前赴后继，哀嚎倒下的不在少数，血流成河。
……
“想起来了吗？江雾。”
“看清楚了吗？江雾。”
“这就是你的曾经，江雾。”
……
“江雾……”
温和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带着一□□惑性引导。江雾死死按着胀痛的太阳穴，跌跌撞撞地四处循着声音在记忆幻境中向前走。
身边的景象如同走马灯，铺天盖地的信息强行塞入大脑。
幻境中温度不断提升，汗珠不断从鬓角冒出，五脏六腑如有火炙烤般疼痛。江雾贪婪地大口吸入着凉气，将肺中升温的热气呼出，企图靠着呼吸进行物理降温。
火海滔天，越向前走，记忆就越发破碎。
直到全部碎裂。
江雾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紫红色花梨木拔步床顶。
她盯着床栏上雕刻精美的镂花，一动不动，零碎的意识缓缓归位拼接，直到旁边传来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准备起来了吗，雨务？”
江雾偏头，看见NPC懒懒倚在床边小榻，眼神挪揄。
“我怎么了？”
“说来很奇怪，”NPC勾着笑缓缓靠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雾，“明明精神污染泛滥后，所有向导都被安排了结合。为什么你还会存在结合热呢？”
NPC的声音带着阴冷，“为什么呢，江雾？”
江雾没由来地想到了昏迷前的巨蟒信子，不受控制地浑身一颤，眼底还维持着一分镇定，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我怎么知道。”
还好原主没有和那个花孔雀结合。
江雾长舒一口气。
“别在这里躺尸了。”NPC薄薄一层笑意转瞬即逝，收起笑容就是一声冷哼，“进了我北雁门，想要拿到北雁门的绝世名剑就去跑委托。”
NPC顿了顿，语气逐渐带上被迫的意味，像是念稿子一样生硬道：“别说是名剑，治疗回血你也不用在意。”
北雁门委托？
江雾挑眉点头，任务栏里面新手教程似乎是已经完成，仅剩了北雁门一个任务线。
【请邀请一位玩家与你共同完成北雁门试炼。】
沈确。
这个名字瞬间挤入脑海。
江雾从床上爬起，简单活动一番后慢慢走出了房间。
院前蘅芜香草郁郁葱葱，远处是大片桃花纷飞。全息游戏里面好像没有什么季节更替，今天想下一场雪就白雪皑皑，想落一场雨便淅淅沥沥湿了全世界。
泛着紫的粉霞像是层层叠叠的花瓣，几根九龙柱伫立在北雁门前，柔美霞光落在遒劲石柱之上交相辉映。
割裂感。
这个世界的割裂感实在太强了。
江雾想着，指节顺势滑出好友列表光屏，点开沈确的聊天框。
【雨务：你新手任务完成怎么样了？】
【我不确定啊：好像暂时没有更新，正在接小任务刷刷资源。】
【雨务：有没有想法和我组队打试炼。】
【我不确定啊：试炼？好啊，大佬能带我自然是不胜感激！！！】
江雾看着光屏上的三个惊叹号轻笑了一下，随即点了【邀请组队】。
“选好队友了？”
像是选的队友给了NPC运转动力般，那位阴阳怪气的BOSS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江雾身边，险些吓她一跳。
“嗯。”
江雾不想和他多讲话，只是冷淡地应了一声。
显然这位NPC仗着自己是NPC，根本没管江雾脸色，兀自评价：“还是位哨兵。可惜是个新分化的哨兵。”
沈确刚跟随来到北雁门就听见NPC在背后议论自己，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一眼NPC，一路小跑跑到江雾身边。
他活力满满地冲江雾阳光一笑：“嗨！炼药之后你就莫名消失了，我和夏鸢前辈还以为炼药出了问题。”
“别唠嗑了，有什么话想说的在试炼上也可以说。”NPC不满地收下不友善的眼神，碍着剧情走向不好发作，只好公事公办地按照剧情台词说道：
“北雁门试炼一，获取古藤树怪污染变异源头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