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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月一张笑哈哈的脸噌地就红了。
谁要他在这种事上答疑解惑啊?
可这个头,明明是她开的……
她服软:“你别说了。”
“讲就给你讲透了,别一知半解。”
他真当给她讲题了啊!
姜半月服软也是有限度的,才不会被他欺人太甚,脸一仰:“好好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几句话还能给我扒层皮下去?”
余奥不再有铺垫或过渡:“想你在我被子里不着寸缕,想你上一句说要,下一说不要的颠三倒四,想你上一秒指甲把我掐出血来,下一秒连骨头都没了……”
姜半月大概从头到脚都红了,踮脚亲了余奥第一下,是堵他的嘴:“差不多了吧?”
余奥不为所动:“想你做数学题的时候,多一种解题思路都不要,在这种事上倒是勤学好问,什么姿势都要试,试了又看都不敢看,不睁眼也就罢了,头埋得鸵鸟一样。”
姜半月亲了余奥第二下:“你用不着想这么多吧……”
“想你眼大肚饱,会后怕。”
“后怕什么?”
“不该一味地由着你,我不止一次怀疑你还有没有呼吸。”
姜半月亲了余奥第三下:“你再说,我再也不理你了!”
余奥留住了姜半月的唇,不说就不说了,但不能亲得这么草草了事。在接吻这件事上,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今天同时从起跑线出发,但或许……他和她在这件事上也有学霸和学渣之分,一天亲下来,她还是不得要领,眼睛闭得紧也就罢了,双唇也闭得紧,被他撬开后,又总是不甘示弱,牙齿频频咬到他。
哪有人用牙接吻的?
却还是能让余奥沉溺其中。以后慢慢教。教不会也没关系,大不了就让她咬一辈子。
“想骂我吗?”余奥问姜半月。
姜半月额头抵在余奥身前:“干嘛骂你……”
“过去五年,我活在回忆里不知道冒犯了你多少次。”
“流氓。”
“就这样?”
“臭流氓。”
余奥失笑:“也没提高到哪去。”
“我没救了。”姜半月扁扁嘴,“我不但不想骂你,我又被你感动了。我被你这么一个臭流氓给感动了……”
真的,她无计可施。说正经的——说他从她的毕业典礼默默来,默默走,她感动。说不正经的——说他这五年是怎么“解决”的,她也感动。真不给人活路了。
公交车来了。
余奥和姜半月却离开了公交车站。
司机白白开关了车门,抱怨一句:有毛病。
更准确地说:热恋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毛病……
余奥和姜半月在连续的左转后,兜了两个大圈子,终有一别。“如果,”姜半月问道,“我是说如果,我去参加白思女士的生日宴,我送什么礼物好?”
“买个八音盒给她,不用太贵。”
姜半月声明:“我只是先问一下,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好。”
站在不得不道别的地方,二人都让对方先走。这一幕发生在青涩又难舍难分的少男少女时代才对,被二人拖拖拉拉至今。“你先走。”姜半月让余奥先走。
“你先。”余奥让姜半月先走。
“你看着我走,我怕会同手同脚。”
“姜半月,你还真当自己是清纯小白花了?”
姜半月软的不行来硬的:“我支使不了你了?”
“你看着我走,我怕你会扑上来。”
姜半月硬的不行还得来软的:“你先走,晚上我送你个好东西。”
“好东西?”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余奥这里,姜半月和君子是风马牛不相及。可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能不让着她。在她的注视下,他倒不至于同手同脚,可每一步都走得“精雕细琢”,恨不得让她对他垂涎欲滴。
姜半月一回家,看王娴娴坐在床边闷闷不乐:“怎么了这是?”
王娴娴明人不说暗话:“谁送你回来的?”
“余奥。”姜半月是要对王娴娴交底的,不管王娴娴问不问。
看来,是有街坊四邻先传了闲话。
王娴娴咬牙切齿:“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姜半月二话不说,把搓衣板拎到了王娴娴的面前。
“你这是干嘛?”王娴娴拦住要跪下的姜半月。
姜半月铁了心:“妈,我是要跪老天爷。”
“跪老天爷干嘛?”
“我八岁生日许愿,说只要你健健康康,我一辈子找不着对象也没关系。”
王娴娴知道这事儿:“你不是还把小余也捎上了?”
“是,我怕我一个人没分量。”
“这跟你跪不跪老天爷有什么关系?”
“我要食言了,”姜半月又要跪下,“可我还是得请老天爷保佑你长命百岁。”
王娴娴又把姜半月拦住:“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大学生,数你最迷信!”
“宁可信其有。”
“你要信上一边信去,你要跪上一边跪去,别跟我这儿碍眼。”
姜半月两只手包住王娴娴一只手:“我顺便跪你。”
“跪我干嘛?”
“我这不是找了个你最看不上的对象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上小余了?”
“一分钟前,你说我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跟小余没关系。”王娴娴甩开姜半月的手,“是你!你是不是对着小余这样、那样来着?”
这样?那样?
姜半月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被人看到她和余奥“伤风败俗”了?她以为公交车站和大鑫建设家属区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黑灯瞎火,谁远远看一眼也认不出谁来。
“哪样啊?”姜半月硬着头皮问王娴娴。
王娴娴腾地一站,比手画脚:“就这样、那样!”
这样,是指双臂高举过头顶,比心。
那样,是指两只手的手指比心。
姜半月如释重负:“原来是这样和那样啊……”
王娴娴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说,是不是你干出来的事?要不是,我这就去撕了大喜的嘴,让她造谣!”
大喜是街坊四邻中最爱传闲话的一个,说姜半月对着个男的这样比心,那样比心,男的连头都不回,阴阳怪气让大家伙劝劝小半月:倒贴,男的是不会好好珍惜的。
王娴娴再坐下:“我知道大喜添油加醋,那我听了也来气啊!再说了,别人听了难免留下这么个印象,一天天地假的也真了。”
姜半月赔笑。
她没说,这次还真不是大喜添油加醋。
她真对着余奥的背影比心来着,双臂高举过头顶比心,手指比心,甚至还左右手交替着,biu biu biu地发射来着。
余奥也是真的没回头。
当时,她看余奥的背影“无懈可击”,想逗他,想他一回头就被她逗笑,结果他没回头,她还被大喜给看了去。
王娴娴没在气头上了,看了一眼地上的搓衣板,后知后觉:“你和小余……定了?”
“没有,”姜半月越说越小声,“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
王娴娴一语中的:“尝到甜头了?”
姜半月默认。
毋庸置疑,她是强大的。但强大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强大的莫过于收放自如。这么多年来,她未必能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所以从不给余奥开一条口子,能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一般人了。如今越放越开,能不能收得回来,她不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王娴娴把姜半月扒拉开,自己要往搓衣板上跪。
姜半月拦住:“妈?”
“只准你迷信,不准我也许个愿?”王娴娴双手合十,“老天爷保佑,甜头都给我女儿,苦头我来吃。”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王娴娴再一撸袖子:“我找大喜算账去!”
反正要拆迁了。
反正这个有好有坏的大家庭要散了,谁也别惯着谁了。
临走,王娴娴把搓衣板拿走了。
怕姜半月一个人偷偷摸摸跪。
同样,姜半月怕王娴娴贼心不死,朝她的背影嚷嚷:“只有过生日才能许愿,你乱许愿没有用!”
家里只剩姜半月一人,趁王娴娴不在,她的当务之急是把答应给余奥的“好东西”给他。
姜半月:「你知道什么是做梦素材吗?」
余奥:「第一次听说。」
姜半月:「事先声明,我也是听兰婧说的。」
提到兰婧,余奥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姜半月一口气给余奥发了两条音频。
姜半月:「温馨提示,戴耳机食用效果更佳。」
余奥不是不把姜半月的“温馨提示”当回事,是他还没回到家,没耳机,只能先直接听听。不听不知道,一听才知道为什么要说“食用”。
第一条的音频名叫小夹子,是一个男声撒娇说姐姐,我不敢一个人睡,姐姐,我只是抱着你,姐姐,我不会乱动……
没听完,余奥关了。
第二条的音频名叫低音炮,是一个浑厚的男声说小东西,今晚你跑不掉了……
也没听完,余奥关了。
余奥:「小夹子是谁?」
余奥:「低音炮又是谁?」
姜半月:「我怎么知道?」
余奥:「行。」
行?
行什么行?
姜半月:「你不会在吃小夹子和低音炮的醋吧?我连他们是人是鬼,是圆是方都不知道,他们只是用声音驱散每一个孤枕难眠。」
姜半月:「不包括我。」
姜半月:「我都是倒头就睡。」
余奥:「这就是你说的做梦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