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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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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嬷嬷被赶回去后就一直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谢婉芝,结果自家姑娘没等着,反倒是先等来了一群莫名的人。

“谢家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芸嬷嬷认出了谢祖德,忙问道。

谢祖德并不理会她,回头就朝身后跟来的几个仆妇吩咐道:“进去搜吧。”

几个仆妇当即推门而入,在屋子里不管不顾地四处翻找了起来。

芸嬷嬷眼看着自己才收拾好的箱柜转眼要被翻得乱七八糟,急忙上去阻拦,却被人架了双手拖到一边。

这时,她才发现了自家姑娘正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芸嬷嬷使出吃奶的力气挣开架着自己的双手,跑到谢婉芝身边,焦急地问道:“姑娘,怎可如此任由他们胡来!”

没等芸嬷嬷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听里面翻找的一人突然高声喊道:“找着了,找着了,那金佛就在这里。”

只见那人从屋子里端着一尊身披绯色锦缎莲花刺绣袈裟的金佛出来,呈到谢祖德面前,大声禀报道:“老爷,金佛找着了,这婆子藏在外间的床铺底下,给我找着了。”

谢祖德接过金佛仔细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很好,等会儿自去同阿屏领赏。”

那人立即满脸欣喜地应下。

芸嬷嬷听着那人回禀给谢祖德的话语,心中大惊,忙上前道:“胡说些什么呢,这东西是什么啊,我见都没见过,怎么会是被我藏在我的床铺底下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蹿出来的两个小厮捂了嘴巴,反剪了双手制伏在地上,满腹的冤屈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谢祖德皱着眉头看着依然挣扎不断的芸嬷嬷,狠狠命道:“堵了她的嘴捆起来,先打十个板子,明日寻个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柳依依在旁边劝道:“老爷,您气昏头了,这是沈氏外家的奴仆,我们如何发卖得了。”

谢祖德这才想起这婆子是跟着谢婉芝来的,便不耐地摆摆手又道:“那就连夜送回闽州去。”

柳依依满意地笑了笑,瞥了眼一旁的谢婉芝,又道:“那这芝儿……这婆子可是她带来的,敢在咱们府里偷东西,谁知道是谁的意思呢。”

谢祖德看也不看谢婉芝就说道:“沈家的仆人偷东西关我谢家女儿什么事。”

柳依依还不肯罢休,嘟着嘴唇说道:“可人是她带来的,难保……”

谢祖德打断她:“那又如何,这婆子自己眼空心大做了错事,还能连累了主子不成。”

虽然谢祖德句句在为自己开脱,谢婉芝倒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这是偏袒自己,他不过是惦记着自己与皇家的那门姻亲,日后好为他的官途铺路罢了。

如今,自己的屋子被抄了个彻底,金佛也已然在她的房里找到了,她彻底沦为了这谢府里的笑柄。她若是还独自留在了这谢府里,日后便要成了个面团任人揉捏的,还不如就此搬了出去,待寻得神医她就直接回闽州陪伴外祖母。

思及此,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婉芝上前拦住已经五花大绑就要被拖走的芸嬷嬷,转头朝谢祖德说道:“父亲,芸嬷嬷自小服侍我长大,她什么品性我最是清楚,这金佛定不是她偷拿了的。”

柳依依讥笑一声:“金佛既不是这婆子拿了又怎会出现在她的床铺底下?你清楚她的品性,难道你也是共犯?”

谢婉芝淡淡道:“想来父亲也不会彻查此事,多说无益,既然父亲母亲不信我,那这府里我也不好再住了。”

说着,她就推开了押着芸嬷嬷的两个小厮,给芸嬷嬷解了绑,然后转身收拾起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行李。

谢祖德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她是当真要搬出去,连手上还捧着的金佛也顾不上了,就要上去拦她,结果被芸嬷嬷横身一挡,自己一个踉跄没站稳,摔了个屁股墩,手里的金佛也没能拿稳摔落在地上。

“哎哟,哎哟”谢祖德边捂着屁股,边要去捡那金佛,却被谢婉芝抢了先。

谢婉芝捡起金佛要细细查看,才看了几眼就被谢祖德劈手夺了过去。

“父亲,这金佛不像是金的。”谢婉芝盯着谢祖德手里的金佛,开口说道。

她上一世最后沦落为了以色侍人的境遇,但也因此见过不少酌金馔玉,金子摔在地上可不会是这样沉闷的声音。

谢祖德闻言当即神色大变,连忙用衣袍捂住了怀里的金佛,慌乱地叫人将谢婉芝堵回房里不能放她走,自己转身就要离开,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人。

“母,母亲,您怎么来了?”

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太太,柱着根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藤木拐杖缓步而来,瞪着两人沉声道:“我们家的祠堂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我还来迟了呢。”

柳依依挑着眉,尖声道:“母亲,丢失的金佛找回来了,您放心回去歇息吧。”

谢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便径直过去重重一把推开她。柳依依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老太太就自己站到了谢祖德身边,悠悠说道:“我可听说,这金佛不是金的?”说着,她便伸手指了指正要被人往屋子里拖的谢婉芝。

谢祖德讪讪笑道:“这金佛是儿当年亲去寻人打的,花了不少银子,怎么不会是假的呢,小丫头不懂事,混说的,母亲不必当真。”

谢老夫人斥道:“怎么能不当真呢,若是这金佛当真不是金的,那我这些年的功德岂不是白费了?”

谢祖德满头是汗,转头向身后的下人问道:“阿晋,你日日擦拭金佛,说说这金佛可有何异处?”

阿晋急忙上前回话,肯定地说道:“这金佛就是金的,正是老爷手里的这尊。”

谢祖德擦掉额头的汗水,朝谢老夫人笑道:“母亲可以放心了吧。”

谢老夫人依然站着不动,撇嘴说道:“空口白牙的,我如何放心,不成,还是得找人来验一验。”说完,她就不由分说地点了身边的一个丫鬟道:“去,把金铺的杨掌柜寻来,好验一验这金佛。”

那丫鬟得了令一溜烟就跑了。

谢祖德却是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母亲,你又胡闹些什么?”

谢老夫人不甘示弱,也朝他吼道:“我如何胡闹了?当初是你说的要叫柳氏管家,特意送了我这尊金佛让我安心礼佛,可这金佛若是有假,那我可不是成了亵渎神灵的恶人了。你做儿子的来给我说说,该不该验验?”

谢祖德被噎得说不上话,只能一甩衣袖站到了一旁。

很快,丫鬟便领着杨掌柜来了。

这杨掌柜做金铺生意二十多年了,这金佛他拿到手里就觉得有古怪,再用试金水一验,水中就噗噗地冒着绿色的泡沫。

杨掌柜得出了结果立即就禀告给了谢老夫人与谢祖德。

“你说这就是块黄铜,不是黄金?”谢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杨掌柜点头道:“老太太,这试金水是我祖上留下来,百试无误,真是黄金遇上当是无任何反应,银子便是变黑色,铜便是冒绿色的泡沫,如此看来,这是黄铜无疑了。”

谢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谢祖德,待杨掌柜走了之后,把金佛猛地往地上一摔,就朝他发难道:“你打量着我老眼昏花,拿些破铜烂铁糊弄我呢!”

谢祖德被震得心里一抖,险些要站不住脚。想当年自己母亲和柳依依为了谢府掌家之事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幸老太太心疼儿子愿意退一步,只是说羡慕赵尚书的母亲供奉有一尊金佛她也想要一尊。可是自己哪有那等闲钱去弄一尊金佛呀,这才出此下策。如今暴露了,自己丢了颜面不说,只怕日后家里又要不得安宁了。

谢祖德心乱如麻,扭头看到一边的阿晋,心下一动,便佯装毫不知情,也怒道:“阿晋,这是怎么回事!”

那阿晋后知后觉地发现形势不对,本来想悄悄退回人群中,还没走两步就被点了出来,当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我,我也不知啊,这金佛确实就是祠堂里的那尊,可是我亲手取来放在这里的。”

阿晋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捂住了嘴巴,可惜迟了一步。

芸嬷嬷气得冲了出来,扑上去朝着阿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你这黑心肝的,吃饱撑了来诬陷我。”

阿晋痛得嗷嗷叫,急忙为自己辩驳道:“是,是太太叫我……”

柳依依急忙打断他:“你在说什么胡话,与我有什么干系。”

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迅速上前,一边将芸嬷嬷拉开,一边要堵上阿晋的嘴巴。

谢祖德乘机下令:“这刁奴用黄铜掉包金佛,又陷害他人,捆起来打十个板子,发卖了出去。”

眼看着阿晋被人迅速拖了下去,各怀心事的谢祖德和柳依依才都大松了一口气。

谢祖德理了理衣服,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对芸嬷嬷说道:“是为父不察,叫芝儿受委屈了,你好好安抚她,叫她安心在这府里住下。”

芸嬷嬷撇撇嘴,不理他,拍拍屁股就回房了。

谢祖德讪讪地摸摸鼻子,又转头对谢老夫人说道:“母亲,您也请回去歇息吧。”

谢老夫人站着不动。

谢祖德以为她没听清,又耐着性子说了一句,谢老夫人这才瞅了他一眼,开口说道:“今日在门前闹得那一出你不打算和我说说吗,金佛丢了也无人来知会我一声,你当我在府里是死人了不成。”

她的这话说重不重,但对谢祖德这样自诩清流追、追求名声的文官来说,不敬母亲的罪名最是致命。

谢祖德慌忙低头拱手:“儿子不敢,儿子只是不想烦扰母亲。”

谢老夫人冷笑道:“没什么烦扰不烦扰的,今日这两出真是叫我打开了眼界,白日里在府门前闹的那一出,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若是晚上这出再传出去,我们谢家的脸面就了丢尽了吧。”

谢祖德支支吾吾道:“这,芝儿才来,难免有些不懂事的地方,日后我再好好教她。”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也好意思把事都推在小丫头身上,两桩事到底因何而起,也不是因她而起的!”

这时,柳依依在旁边小声抽泣了起来:“老爷,这两桩事都怪我,自从生了辉儿之后身子便一直不能好过,所以无力对府中一应事宜一一过问,这才疏忽了芝儿,叫刁奴欺主。呜呜,老爷,你就怪我吧……”

谢祖德当即满脸痛惜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谢老夫人最恨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立即喝道:“闭嘴,你哭得再响亮也不能换回今日我们谢家丢掉的脸面,既然你也说了无力管教下人,那这家里你就暂且别管了,安心养好身子,别叫我儿再为你操些多余的心思。”

这话顿时犹如晴天霹雳。

柳依依也顾不上装娇扮弱了,一把推开谢祖德就冲谢老夫人尖声叫道:“凭什么?我是谢家的正经太太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来管这家?”

谢老夫人不屑地说道:“你是谢家的正经太太,我讲究不是这谢家的正经太太了吗?看看这些年来你把我们谢家糟蹋成什么样了,平日里出了事就会拿身子不好来搪塞,对我不恭不敬的,还惯会用家里的钱补贴娘家。这谢家要再叫你管下去,迟早要被你管空。”

柳依依不服气,还要说话,却被谢祖德拦了下来。

“够了,你对母亲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谢祖德尽力要压下柳依依。

虽然他有心偏向柳依依,但实在是拿不出第二尊金佛来哄老太太开心。所以他心中不愿,也只能勉强应下谢老夫人的要求:“是,家中琐事繁多,能得母亲出面替我们料理,儿子感激不尽。”

谢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看见垂头丧气的柳依依,又补上了一句话:“行了,你只要记住,做儿媳的每日晨昏定省都不能少,这才叫孝顺。”

柳依依咬牙切齿地应下,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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