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语症的形成原因有很多，头部外在受伤，脑内肿瘤，语言神经紊乱，喉咙炎症都有可能影响患者的语言表达能力。
而衔辞的失语症，咽喉发炎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神经紊乱。
意思就是说：他现在，是个疯子……
“谢谢师姐，还麻烦你跑一趟。”
那是百草阁的游医，恰好被出门找大夫的洛弦撞个正着，便被这个残暴的师妹强行拖进了府中。
而衔辞其实根本不愿意接受治疗，所以还是女游医将他打晕后才给他诊病的。
“精神类的疾病目前来说只能缓解，无法根除。而且除了精神方面，他可能还有一些……嗯……某些事情后的焦虑。若是想让他好转还是得陪他聊聊天，帮他分担一些压力，这样没准还能让他快些好起来。”女游医从包中拿出两瓶药来，说：“左手这瓶呢，是治咽喉的，一日三次，每次三粒，饭前饭后都可。右手这瓶……给他洗澡的时候泡水里，泡五次就行。拿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好的，师姐再见。”
躺在她床上的那个男子，洛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书院。
洛弦本身对读书不感兴趣，何况书院也不招女子，那次去书院纯属是生意往来。
她跟在母亲身边，闲来无事四处张望，偶然瞥见了楼阁上那恰逢路过的衔家公子，一时没收得回来眼神。
“娘！那是谁？”那时候的她十分不懂事，手直指着楼上那人，大声向洛夫人询问。
“哎呀小祖宗！”洛夫人连忙将她的手按下，抓着她的臂膀斥责道：“那些可都是达官显贵，不能随便指啊！”
那时候的洛弦一直看着楼上那人，看着他被同窗拦住，搭肩邀走。
至于后来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其实也是一时兴起想要读书，买了好几本书让父亲念给她听，其中就有提到公子榜衔府二少爷衔辞，还有画像。
那是洛弦第一次认识衔辞，虽然是单方面的。
“洛弦！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怀里孩子是谁的！！！”洛夫人见着自己女儿有条不紊的抱着个孩子，还哄着睡觉，整个人都紊乱了，直接破门而入。
“嘘！小声点～～～”洛弦虚着声劝住了母亲，示意她床上有人睡觉，而且怀中的宝宝也睡着了。
她母亲也很给面子的虚着声说：“这孩子谁的！！！”
“反正不是我生的，你女儿我还清白得很呢。”随后洛弦十分欢喜的将那孩子展示给洛夫人看：“看，可不可爱！”
“哇，白白净净的，比你小时候好看多了。”洛夫人
“娘，不带这么损我的。”洛弦
正当洛弦和洛夫人在那里激情讨论这个孩子和小时候的洛弦时，衔辞醒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顶上的帷幕，发着呆：【我为什么……还不死……】
直接就这么死了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活下来……
“哇呜啊————”
一身震耳欲聋的哭啼声惊起了原本还躺着思考人生的衔辞，也惊坏了正抱着孩子的洛弦。
洛弦一个没稳着直接推给了洛夫人，洛夫人虽然也抱过小时候的洛弦可这并不代表她现在还会呀，又塞给了洛弦。
两人都手慢脚乱的推来推去，最后还是洛弦将他放到了衔辞身边。然后又连忙跑回去与洛夫人一同捂耳朵蹲地上。
“娘啊！小孩子太可怕了！说炸就炸！”洛弦
“我刚开始养你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洛夫人
衔辞看着那个在床边不停哭闹的婴儿，下意识伸手去摸，可又十分克制的将手收了回来。
【别叫了……别叫了……我没有奶，也不是女的……】他再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出来……死了更解脱不是嘛……
若是他长大了，他会问，自己的母亲是谁，那么衔辞要怎么回答他呢。
【掐死他吧……掐死他……没什么比这来得更轻松的了。】可是那手啊，总是不停使唤，便这么停在了那婴儿的胸口上。
婴儿已经不哭了，反倒是打了两个喷嚏，呆呆的望着衔辞。
“哇～哇～” 这是那个婴儿的回应，可惜衔辞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现在的语言算是有互通性的吧。”洛弦
一个不会说话（婴儿），一个不能说话（衔辞）。嗯，非常互通。
“那个孩子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找人给他哺一下乳。”洛夫人
“那我去厨房吩咐下人做菜。顺便给你准备洗澡水。”洛弦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抱起，给衔辞裹得严严实实的，说：“我要离开一会儿，你不要再躲小角落了，要乖哦。”
“所以你就这么把他养在你的闺房中？”出门后，洛夫人反手就揪住洛弦的脸，□□起来：“你还没出阁啊闺女，这要以后被亲家知道了，你还怎么嫁出去！”
“哎呀哎呀哎呀，疼！轻点轻点轻点轻点……”洛弦直接被自己亲娘揪红了脸，拍了洛夫人半天的手她才给放了。洛弦捂着脸说：“谁说我要嫁了，家里就我这么一个独女，你舍得我嫁出去呀？”
“那你想怎样，娶一个？就你这小身板娶得了谁？！”洛夫人回头望了望屋内那个男子，问道：“那是衔府的少爷吧，跟那家的大夫人长得有点像。他不会就是失踪了两年多的衔辞吧？”
“是呀，我在回家路上捡的。”洛弦
“那那个孩子怎么回事？”洛夫人：“那个少爷的？失踪两年居然给自己弄了个娃出来，母亲都不知道是谁。你不会打算收留他吧，这可有关你的声誉啊！赶紧给我送回去。”
如果衔辞是个女子，而洛弦是个男子的话，那么衔辞应该会被骂不守妇德而被这家人赶出去吧。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是个男的，还被这家人收留了……
洛弦：“哎呀，等他伤养好了再说嘛，这样的话咱们没准还能和衔府做笔生意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爹最近有订新衣服吗？放哪儿的？”
洛夫人： “卧室衣柜呀，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给衔辞找件新衣服啊，不然真让他一直穿那件旧的啊。
衔辞洗澡的时候，洛弦跟他说：“我会一直在门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啊。还有，伤口别沾着水啊！”
这个女孩子真的好活泼，好干净，一点没经历过世间疾苦的样子。她应该还很小吧，还扎着双髻，还没十五吗？
“大小姐？你为什么还扎着双髻呢？你不是早就成年了吗？”门外，与洛弦一同准备洗澡水的丫鬟这么问她。
“因为性侵未成年人违法呀。我长这样，要是给梳个单髻或是盘发，让那些心思叵测的人知道我成年了，那多危险！”洛弦拿狗尾巴草在手中盘玩着，说：“而且我有戴双钗的呀，成没成年让他们猜去。”
【原来已经成年了呀，那便应该叫姑娘了。虽然不确定，但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水温很舒服，而且还有一丝清苦的药香，将衔辞勾入梦中。
“衔辞兄！”那个小王爷猛得从他身后揽过他的肩，将他扣在怀中：“怎么走个路还要看书啊，不怕摔着。”
那时候的他还是书院中的莘莘学子，日常便是看书写字学艺。而那个小王爷，是个浪荡公子。
衔辞并不喜欢被人搂着抱着，何况他是个男的，就直接打掉了他的手，丝毫没顾及他小王爷的身份：“我并不喜欢被人搂抱，还请王爷自重。”
那个王爷被扫了一脸的兴，将拦过他肩膀的手臂拍了拍‘灰’，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看那边——”
书院的庭院中来了个小女孩。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少见的东西，可对于这所只收男子的学院来说那可真是太稀有了。
“——那边有个漂亮妹妹。我看你不是挺直的嘛，要不要去撩撩？”
“不感兴趣。”
“真的？那你喜欢什么呀？”小王爷一个不留神又将手放在了他的后颈处，缓缓凑近他，微声说：“不会是装清高，实际上是喜欢男人吧——”
“并无兴趣。我来书院是为了学习，而不是为了被同性性骚扰。”衔辞撂下这句话便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无意看了看院中那女孩。虽然看起来很小还扎着双髻，可已经开始戴双钗了。想来她应该已经及笄了吧……
“呵，假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