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裂心七绝
谢樱一番话,只期望能多讨一些时间。毕竟十三义子之武功已是江湖难得,如今一来二人,她与石青溪并无多高的胜算。
岂料,苏流云与宋越却是一同摇头。宋越道:“我们是奉命前来杀你,义父之令,我们不可违抗,你若不甘心,那杀死我们即可。”话音落,宋越抬手道:“就让我以裂心七绝,讨教谢家淡烟疏雨,请。”最后一字落,人已似雄鹰掠去。
谢樱被逼到无路可退,只得抽刀应敌。岂料宋越一双肉掌迎刀,却是丝毫不惧。而苏流云也已奔出,鹰爪功下,谢樱仿佛即将被抓烂全身的可怜兔子。
见此,石青溪气得跺脚,只得抽刀上前帮忙,迎战宋越。
十招后,宋越裂心七绝的掌法不停,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掺和什么?”
“哎呀,我也不想啊。”石青溪无奈道:“可我总不能丢下谢樱自己走吧?这腿不听话啊。”
“你小子好色的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宋越气得掌风更厉,道:“欧阳世家是必要杀谢樱报仇的,你再阻拦,连你也杀。”
正与苏流云交战的谢樱不敢扭头,只得怒道:“石青溪,你闭嘴!”同时挥刀应付随时要将她咽喉抓断的鹰爪功。
苏流云鹰爪功凌厉霸道,真气雄浑,刚猛不已,恰似雄鹰扑兔。而谢樱刀法则行轻灵,似淡烟,似疏雨。一刚一柔,终究是苏流云占据上风。第五十七招时,苏流云右爪一抓,谢樱瞧见这招竟要抓烂她头,急忙将身子往右一偏。但苏流云对战经验丰富,反应极快,右爪往下一按,抓住谢樱左肩。
“啊——”谢樱左肩至臂弯被抓出五道血口子,肉沫横飞。
石青溪扭头一瞧,就见谢樱踉跄后退,左臂五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正是苏流云鹰爪功留下。
趁石青溪分神一刹那间,宋越凌厉出手。石青溪急忙回神应战。而苏流云眼见谢樱重伤后退,趁此机会一掠到苏流云身旁,合力对付石青溪。
石青溪以一敌二,不出十招便战败。宋越的裂心七绝一掌击打在他心口,他口吐鲜血踉跄后退,却是原地一转,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一枚核桃大的黑色丸子往地上一砸。
砰——
一声爆炸,黑烟弥漫方圆十余丈。趁此机会,石青溪冲谢樱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就逃。
可刚走不过七八步,石青溪身子踉跄栽倒,急忙右膝跪地。见此谢樱立即将他背起,不敢停留瞬间,拼命以她最快的轻功逃离。
无人所居的破院子前,苏流云与宋越挥散黑烟,哪里还能见谢樱与石青溪的身影?气道:“竟然让他们给逃了,哼,继续追。”
“等一等。”宋越抓住苏流云左袖,道:“鬼知道他们逃向哪个方向,咱们要做无头苍蝇不成?”
“你这话何意?难道就在此守株待兔等他们自投罗网?”苏流云不高兴地扯回袖子。
宋越好笑道:“你这暴脾气,哎。那石青溪中了我的裂心七绝,虽这小子武功底子不弱,并未当场身亡,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哦?”苏流云双目闪过一丝亮光,颔首笑道:“也是,中了你的裂心七绝,石青溪若不想死,只能以赤火根入药救命,但赤火根唯有夏日才能采摘,如今却是冬天,那便只有去药铺买。嗯,也算是守株待兔了。”
重伤的谢樱背着石青溪一口气逃出三十多里地,见前方有一条小溪,溪水滋润着岸边水草冬日仍旧碧绿。她便背着人坐到小溪旁潮湿的野草上,见石青溪已是面无人色,双目半阖,浑身无力,道:“你中了宋越的裂心七绝,必要赤火根入药。方才一路来,不见半个人影,而此地又是山中,应是安全,你在此等我,我立即进苏州城买药。”
半阖双目的石青溪强撑着年轻的身体,勉强伸手抓住要走的谢樱蓝色袖子,虚弱道:“别、别去,连你都知道需要、赤火根,他们怎会不、不知,你去不过是自、自投罗网,他们没追来,正是打着守株待兔的主、主意。”
“那我另想办法。”谢樱着急地瞥了眼渐暗天色,道:“夜入药铺,找……”
“你能想到的,他们都已经、想到了。”石青溪摇头拒绝,道:“你只要去,就是自投罗网。”
“可你……”谢樱急了,气道:“你自己走也就是了,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留下呢?”
石青溪苍白的唇角勾了勾,勉强笑道:“你这么好看,我不、不能眼睁睁看、看着你死啊。”
“你——”谢樱又气又急,别过红到发烫的脸不看他,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掉头。”石青溪道:“去杭州。”
谢樱道:“你疯了?杭州尽是要为万家报仇的人啊。”
“我、口渴,你先喂我喝水。”石青溪道。
谢樱瞧见三丈外有一窝绵竹,便起身过去,抽刀砍断,取走一个竹杯来到溪水旁,盛了水,抱起石青溪肩膀,将竹杯凑到他苍白干枯的唇边,慢慢喂他喝光一整杯水。
“好甜啊。”石青溪道。
“山中水都这样,有甜味。”谢樱道。
瞧见谢樱一本正经模样,石青溪便将要说的话咽下去,改道:“赤火根这样昂贵的药材,又不常用,小地方的药铺必定没有。离苏州最近的便是金陵与杭州,他们必认定我们逃去金陵买药,所以我们只能折回杭州。毕竟如今全天下之人都知道,灭门万家的凶手是你,故而绝对没人能想到,你敢折回杭州。”
“这……”谢樱面露犹豫之色。
石青溪道:“你不必担心,那些人料想你不敢停留杭州,定是逃走。”
“好。”谢樱心中仍有担忧,但中裂心七绝的石青溪若无赤火根入药,必死无疑。而他又是因她方才重伤,如今不能推脱责任。她背起石青溪,道:“此去杭州,也有路程,你……”
“放心吧!”石青溪趴在谢樱背上,疼痛令他五官紧皱,一张脸已皱得宛如千年老树皮上,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光少年。道:“几日路程罢了,我还不至于咽气,你只管带我去杭州即可。对了,你的伤……”
“皮外伤而已,不重要。”谢樱语气漠不关心,急忙往南行去。
石青溪拼命将语气保持平静,如今已气空力尽,与尸体相比,不过是还能呼吸罢了。
两人折返杭州,这次却是连城也不敢进。
黄昏时分,谢樱背着石青溪走进山中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将人放在地上背靠着柱子。她瞧了眼门外渐渐阴暗的天,道:“此地偏僻,你在这儿等我,我现在就进城去买药。”
“嗯,你不必担心我,小心些。”石青溪说完话便是一阵咳嗽。
谢樱给他拍了拍背,悄悄叹息,道:“那你安心在此等我。”说完,她站起身愧疚地看向咳嗽的人,只得转身疾步离开破庙,从半山踩着早已被荒草湮没的泥泞小路下山。
来到城门外,谢樱远远瞧着已然稀疏的行人或进城,或出城。她目光警惕扫过四周,瞧见一个乞丐坐在路边打瞌睡,又等了约莫一刻,便走到乞丐身旁,刀柄在乞丐睡穴一点,乞丐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彻底睡死过去。见此,谢樱急忙将乞丐的外衣脱下来穿在身上,又弄乱头发,手抓了把地上稀泥往脸上摸,最后又撕下穿在身上的乞丐衣摆将苗刀包起来当做棍子。
做完这一切,谢樱才算是勉强放心地走进城门,沿着街道,停在一家正在关门的大药铺前,坐在一旁仿佛个乞丐。
店铺的门终于关了,人也有说有笑地走了。谢樱瞧着他们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背影,不急不缓地起身绕到药铺后街,见四周无人,方才翻进院墙,趁着月色找到存放药材的库房,这才着急忙慌地找寻赤火根。
只这库房极大,存放的药材又极多,谢樱足足找了半个时辰,才算是在一个小盒子里瞧见三支赤火根,满是泥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手指在三支赤火根上仔细挑选。
但她并不能挑选出最好的一支,最后干脆将三支赤火根一同揣进怀中,然后在空了的盒中放上银票,最后将盒子放回原位,急忙离开药铺出城。
因她这乞丐模样,故而一路并未招人怀疑。
出了城,谢樱瞧见那乞丐仍旧倒地熟睡。她脱下衣裳重新给乞丐穿好,走得时候放了碎银子在破碗中。
月色下,谢樱急匆匆赶回破庙,就见石青溪屈起双腿,下巴磕在膝盖上。她以为石青溪睡着了,便将高兴的话咽下,转身走到破庙外的水井旁打水熬药。
石青溪并未入睡,而是想事情太过专注,自然也不知谢樱何时回来,直至他嗅到一股子又苦涩又恶心的难闻药味时,惊讶看向端着药走进屋来的谢樱,道:“你什么时候熬药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