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8
1.
多比很快就拿着不少糖果和饼干，再次回到了布兰奇他们面前。
此时的布兰奇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她看着多比毕恭毕敬地将甜品摆放在桌子上，又抬起那双巨大的，饱含着期待的眼睛看向自己，这才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是在为霍格沃茨工作吗，多比？”塞德里克问道。在他念出多比的名字时，还不确定地轻瞟了布兰奇一眼，得到确定后才又看了回去。
“是的，先生！”多比尖叫道。而他的声音，让同在厨房工作的家养小精灵们纷纷向着更远的地方退了几步，像是避之不及地想要躲开多比一样，“邓布利多教授付给多比工钱，让多比在厨房工作！”
其余小精灵的样子当然也引起了布兰奇的注意。她微微抬手指了指，又看向了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抬起头，止住了话题。
这确实是一个古怪，又少见的事。布兰奇从没见过需要支付报酬的家养小精灵，从来没有。她的家养小精灵琪琪，甚至是琪琪的母亲，琪琪的祖母，她们兢兢业业地服务于凯特尔家族，从未要过一点点的报酬。
眼前焕然一新的多比，与当年在马尔福庄园的他，大相径庭。布兰奇顽劣地眨了眨眼睛，撑起下巴又歪过头，笑道：“今天见到我，多比，你不怕我告诉马尔福先生，或是德拉科吗？”
“阿布。”旁边的塞德里克无奈地戳了戳布兰奇，又叹了口气，像是试图阻止布兰奇调笑着的态度。
但在布兰奇说些什么前，多比却先开口了。他用力地，不断地眨动着自己那双明亮而凸出的眼睛。多比的手用力绞住了他身上那件狼狈的运动裤，接着，他看向了布兰奇，坚定，却带着些颤抖地说道：“多比不怕！多比是自由的家养小精灵，多比现在没有自己的主人！而且，而且布兰奇小姐不是坏巫师，她不会这样做的！”
塞德里克覆在布兰奇身上的那只手更用力了，像是担心她再说出些什么，刺激到脆弱的家养小精灵。但布兰奇只是怔怔沉默着，原本多比的话让她有些哑然，但之后布兰奇才知道，原来在多比的心目中，她和马尔福是不一样的。
在马尔福庄园时，布兰奇做过什么吗？她只是没有随着马尔福一家，一样趾高气昂，对着家养小精灵非打即骂。但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做过。她没有过阻止，没有过尝试，但即便如此，在多比眼中，她就已经算得上一个好巫师了。
“你说的对，多比。”布兰奇垂下了眼睛，她再一次伸手，扶了扶多比头顶的茶壶保暖套，即使它根本就没有歪斜，“好好工作，多比，我和迪戈里先生会再来看你的。”
多比吸了吸鼻子，然后尖声尖气地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他小心翼翼地退去一旁，但一双眼睛依旧紧盯着布兰奇他们，就像是只要布兰奇他们有新的要求，便会马上出现一样。
塞德里克的手慢慢上移，就像以往每一次那样，轻轻碰上了布兰奇的头顶。但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塞德里克顺着布兰奇的金发，慢条斯理地拂了拂。他轻柔的动作让布兰奇想起，自己每次安抚老鼠时的样子：“连多比都说，你和马尔福他们不一样。你瞧，现在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说过了。”
布兰奇转身面冲着塞德里克，抿了抿嘴，勉强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那你和家养小精灵的想法差不多，塞德，没什么可得意的。”
等布兰奇吃完多比后拿来的饼干，他们才迟迟离去。家养小精灵们纷纷鞠躬，又拿出更多的零食想叫他们带回去。
“我给利亚拿一点。”布兰奇选了几个蛋糕。
几乎在第二天，霍格沃茨就彻底进入了冬日。降临的雨雪，和接连的冷空气，让布兰奇几乎不愿意离开休息室的火炉旁。她厚重的斗篷外套换了一件又一件，上课时沉重的眼睛就没有彻底睁开过。
似乎是因为第二个项目要在三个月后才会举办了，巫师们对其的兴奋感这才略微的削减了一些。
周四的魔药课后，布兰奇他们又得到了更多的作业。佐伊和格兰芬多的格林·克兰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又在大家惶恐的眼神中，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装作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后来的布兰奇和提莫西，成为了魔药课上的固定搭档。但事情的起因，其实是因为佐伊——在她差点炸掉一个坩锅后，提莫西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和她一组了。
“如果布鲁斯特小姐，和克兰先生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了，那现在可以来宣布几件事。”斯内普教授面无表情地从讲台之后绕出来，垂下眼睛轻瞟了佐伊他们一眼。
他在鸦雀无声中宣布了接下来的圣诞舞会，又补充说这只针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在压抑着的笑声中，结束了星期四的最后一节课。
2.
“所以利亚，佐伊，你们圣诞节打算回家吗？”
在得知了舞会后，整个下午，接连着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着与其相关的话题。星期四的斯莱特林二年级早早就结课了，天气少见的暖和了起来，于是她们一行人便前往了黑湖旁边，找了一处无人的树荫。
布兰奇说这话时，正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指。她自认为，自己会留下参加舞会，至少如果自己要求，库塞尔一定会邀请自己的。但同样的，布兰奇想和朋友们一起享受这难得一遇的机会。如果阿斯托利亚她们都打算回家，那这个圣诞假期，就又只剩下布兰奇一个人了。
“应该吧。”阿斯托利亚耸耸肩，又和旁边几乎同个表情的佐伊对视了一眼，“毕竟，我们还不到可以参加舞会的年龄。再说了，应该也没有高年级会邀请我们。”
“德拉科肯定会邀请潘西，布雷斯——他估计会自己去。”布兰奇转着眼珠想了想，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卢西恩的面孔让布兰奇感到一阵反胃，“总不至于和克拉布和高尔去吧？”
阿斯托利亚和佐伊赶紧摇了摇头，佐伊嗔怪地轻推了布兰奇一下。等到女孩们的笑声止下去，佐伊才说道：“还有西奥多，阿布。”
“哦对，还有西奥多。”布兰奇恍然大悟道。在她的印象中，西奥多似乎和布雷斯会是一样的。也许到最后，会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出席舞会，“其实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还有库塞尔。”
听到库塞尔的名字，佐伊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和刚刚对于克拉布和高尔的反应如出一辙。
但阿斯托利亚却先是叹了一口气。她和布兰奇相识的时间更长，所以阿斯托利亚明白，布兰奇是在千方百计的替她们想办法：“其实阿布，我认为西奥多会邀请你做舞伴。”
实际上，这句话布兰奇并不意外。布兰奇并不迟钝，她当然能分辨出西奥多对于她的那种，类似于惺惺相惜，又或是找到共鸣的感情。似乎源于那次的德国之行，又迸发于他们共同看到的夜骐。
布兰奇略微有些脸红，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佐伊调侃地笑了笑，向着布兰奇斜靠过去。
“那现在就还剩下库塞尔可以邀请你们。”布兰奇抿抿嘴唇，转移话题，“只要再找到一个人，咱们就可以都去参加舞会了。”
“其实，阿布，我不用非得参加舞会。”佐伊小声说道，似乎在布兰奇她们面前说出这句话，让她不是那么自在，“你们知道我的，我——我不是很会跳舞。”
阿斯托利亚和布兰奇对视了一眼，在她们的印象中，社交性的舞会是每个年轻巫师都会经历的。布兰奇只好拉住了佐伊的手，一如既往地等着阿斯托利亚去安慰佐伊。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佐伊。”阿斯托利亚看着布兰奇，扁了扁嘴，“我们不会强迫你的。”
“我们可以写信。”佐伊提议道，她的手贴着草地反过来，握住布兰奇的，“到时候互换照片。”
布兰奇点了点头，她随即又沉下声音，叹了口气：“对不起，佐伊，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着，咱们要在一起。”
“没事的，阿布。”佐伊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真的没事的，我知道。”
晚饭时，布兰奇就遇上了德拉科。果不其然，德拉科刚刚坐下，就开口问道：“你们听说了吗，舞会的事？”
“魔药课的时候斯内普教授说了。”布兰奇正忙着将面包塞入口中，所以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你要邀请潘西的吧？”
一旁的潘西首先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着德拉科靠了靠。德拉科没有避开，但也没有迎上去。他始终看着布兰奇，皱起眉，好奇地问道：“你呢，你要回家吗？”
“如果没人邀请我，我肯定就会回家了。”布兰奇刻意地耸了耸肩，避开了他们的眼神。“毕竟我还没到四年级。”
“谁说没人邀请你了？”
又来了。那阵带着强烈侵略感的味道，以及卢西恩那种带着轻蔑的揶揄语气。布兰奇蹙着眉不肯转身，他就强硬地伸手按在了长桌上，“你该和我一起去参加，布兰奇。你知道的，为了假期的舞会做准备。”
“我说过了，我的十三岁不会有舞会。”阿斯托利亚赶忙向外移了移，布兰奇也立刻跟了上去。卢西恩也没迟疑，他跨步直接迈入，坐去了布兰奇身边。“而且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参加的，卢西恩。”
卢西恩倒也不介意。他先是慢条斯理地将布兰奇刚刚用过的刀叉摆放整齐，甚至平静地冲着对面的德拉科笑了笑：“那你要和谁参加呢，布兰奇？不会是库塞尔吧？”
“不关你的事。”布兰奇冷静地反驳道。
“先别那么早确定，卢西恩。”德拉科出面说道，他一向与所有的斯莱特林们的相处还都算是融洽，“先吃饭吧。”
“那就先吃饭吧。”卢西恩耸耸肩。
3.
没等到德拉科他们吃完，布兰奇和阿斯托利亚就率先离开了餐桌。
布兰奇是特意从靠近着卢西恩的位置起身的。她弄出了不小的响动，一只手绕去对方身后，警告般地轻轻蹭过卢西恩的后脑。
“没再疼了吧，卢西恩？”
卢西恩切割的动作征了征，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那次的昏迷咒。但随即，卢西恩便笑了笑。他抬起黑漆漆的眼睛，向上翻着看向布兰奇，毫不隐藏自己的笑意：“当然，布兰奇，自从你接我出院后。”
“把沙拉递给我，卢西恩。”对面的德拉科赶忙说道，他小幅度地对着布兰奇做了个手势，让她加快速度离开。
“走吧，阿布。”阿斯托利亚也同时挽过了布兰奇的手臂，小声说道，“别跟他纠缠了。”
一路上，布兰奇直白地向阿斯托利亚抱怨着自己对于卢西恩的厌恶，直到回到休息室前，才被迫沉默了下去。阿斯托利亚一直听着，她的眉同样也蹙在一起，不住地叹着气。
她们回到壁炉前的沙发上，布兰奇拿过之前放在这里的毯子，桌面上摊开的论文还没写完。西奥多也在这里，他是只抬了抬眼睛，缓缓眨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哦对了，西奥多。”阿斯托利亚突然来了兴致，她含着不怀好意的笑，目光从布兰奇，又移去西奥多身上，“你舞会的舞伴，选好了吗？”
布兰奇有些尴尬地垂下头，不敢去和西奥多对视，装作对笔记很感兴趣的样子。她说不清自己对于西奥多的回答到底是期待，还是紧张。布兰奇担心西奥多会选择自己，而面临多余的传闻，但又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还没。”西奥多的声音显得有些错愕，他捧着书的那根手指不住地摩挲着纸张，又清了清嗓子，多此一举地换了个坐姿来掩饰自己的紧张，“我是说，今天不是刚刚公布消息嘛，还太早了。”
“不早了。”阿斯托利亚变本加厉地提高了声音，使得布兰奇又向下低了低头。“德拉科都已经邀请了潘西了。”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西奥多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页书，即使他的视线始终都没有移上去过。“那你呢，你要回家吗？我是说，阿布至少有她哥哥库塞尔在，有谁会邀请你吗？”
阿斯托利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布兰奇轻笑一声，又被阿斯托利亚不满地拉了起来。
她们默契地没有提起下午的计划，布兰奇也没有勇气面对着西奥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所有的想法。
但实际上，西奥多的回答，还是让布兰奇有些失望的。仅仅在礼堂时，她就已经见证了几次旁人的邀请，更别提刚刚大胆的卢西恩了。布兰奇拿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心烦意乱地胡乱写了几笔，笑声也收敛住了。
布兰奇已经看到最差的结果了，为了让阿斯托利亚和她一起参加舞会，也许她不得不答应卢西恩的邀请，这样才能空出库塞尔的名额。布兰奇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她宁愿不参加舞会，一个人回到曼彻斯特和琪琪度过圣诞。或是请求阿斯托利亚，和她一起去格林格拉斯家。
“阿布。”西奥多的声音打断了布兰奇，他冲着羊皮纸扬了扬下巴，刚刚无措的表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哪里不会吗？”
“什么？”布兰奇跟着西奥多的目光垂了垂眼睛，然后赶紧将手抬了起来。“哦不是，没有。我只是在发呆。”
“我不写了。”阿斯托利亚最后赌气宣布道，她又瞪了西奥多一眼，尖酸地说道，“我要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周末，布兰奇才又一次遇见了库塞尔。
她甚至已经有些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库塞尔了。所以当库塞尔出现在图书馆外时，布兰奇甚至有些恍惚。她抱着刚刚完成的论文和朋友们站在门口，仔细打量着库塞尔的身影。
库塞尔像是知道布兰奇在图书馆一样，坚定地，毫不意外地向着她走来。他的嘴角噙着些笑意，金色的头发向后梳去，露出强势且锐利的眉眼。直到看见库塞尔搭在手臂上的斗篷，布兰奇才意识到，她来回更换着的斗篷，没有一件属于霍格沃茨。
布兰奇突然停下的动作让阿斯托利亚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她转头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时，才同时看清了库塞尔。阿斯托利亚本想来拉布兰奇的手垂了下去，一言不发地躲去了布兰奇身后。
就在布兰奇想着开口的第一句话要说些什么时，库塞尔终于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库塞尔向前微微探过了身，几缕散落的头发随之垂了下来，像是把他的五官柔和了。布兰奇没有抬起眼睛，她只是看着库塞尔整洁的衣领，沉默着。
最后，是库塞尔先开口的。他轻笑了一声，没拿着斗篷的那只手撑在了膝盖上。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强势地需要布兰奇的回应，就像库塞尔已经知道，听到他的话后，布兰奇必然会抬头一样。他说：“做得好，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