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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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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应寒纵身一跃,眨眼间踩着竹竿跃到竿顶,轻轻一摘就将那盏花灯摘下来,他在半空中转了一圈,身法轻盈,踩在弯折的竹尖上借力高高跃起,再慢慢向白芷飞过来。

周围人群发出剧烈的欢呼,俊美的白衣少年手提着流影灯,在半空中缓缓落在身前,白芷莫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接过那盏流影灯,拉起苏应寒转身就跑。

她自幼与师父生活在药堂,平生第一次受到万众瞩目的感觉,让她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忍不住只想尽快逃离现场。

白衣少年与青衣少女奔跑在挂满花灯的街道里,周围全是对他们吹口哨和欢呼的声音,一直跑出去很远,才甩开了人群。

白芷拉着苏应寒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才想起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白芷连忙收回手,略显尴尬,故作平静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苏应寒将白芷送到房前,看白芷回了房,却又不舍得走,总觉得好像心里满满的,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跳出来,但又跳不出来,只想跳起来与人酣畅淋漓的比上一场剑那种。

苏应寒站了许久,才回身往房里走,却撇见院内有个身影一晃而过,“何方宵小?”苏应寒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向那道黑影,霎时剑光犹如蛟龙入海直扑向那人。

那人身法迅捷,拔剑回身,竟一招将剑气劈散了。

“咦,不想竟在此处见到苏如剑法?”

“我这是苏家剑法,专斩你这这种鸡鸣狗盗之辈。”说话间苏应寒又接连劈出了三剑。

“来得好!”那人似也起了战意,眨眼间挥出四剑,不仅劈散了苏应寒的三剑又多还了他一剑。

那人跃向院外,回头看苏应寒,似在等他跟过来,苏应寒浑然不惧,追着他就到了一处竹林。

他们在竹林处眨眼过了数招,苏应寒暗暗心惊,此人剑法之强,平生仅见,剑在他手中好像不是一把剑,而是他自己的手,运转间有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苏应寒渐渐左支右绌,应接不暇,落了下风。

那人剑风缓了缓,退了几步,叹道,“可惜只学会了苏如五成,假以时日,兴许你能超过他,但可惜你今日遇到了我。”

说话间他忽然挥出一剑,那剑与方才密不透风的剑法不同,仅此一剑,却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苏应寒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包裹在他的剑气之中,四面八方全是他挥过来的那一剑,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那一刻,他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我苏三怎能就此死在这里?苏应寒扪心自问,周身爆发出惊人的剑气,尽力挥剑砍向那一剑。既然躲不过,那就迎面痛击它!

那一剑虽然打散了,但他也被剑气震伤肺腑,一时只觉得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之气。

“好剑!这一剑倒有苏如七八分的剑意。”那人赞叹一句,问道:“你这剑名为何?”

“剑名应寒!”

“归去元龙湖海士,白鸥盟在不应寒。好名字!”那人竟收了剑,朗声大笑着走远了。

苏应寒吐出一口血,半跪在地上,苦笑一声,还好他走了,他若是再来一剑,只怕自己就横尸当场了。

苏应寒勉强站起来,远远见到寻来的萧若云,立时整个人歪倒在他身上。

苏应寒入江湖以来,难逢敌手,方才萧若云见他追着黑衣人走了,以为他片刻就回,不想等了许久竟不见人影,萧若云有些心神不宁,才出来寻他,没想到竟见他身受重伤。

“对方有几个人?”

“一个人。”

“苏三公子这次踢到铁板了?”

苏应寒苦笑一声,“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白芷给苏应寒施了针理顺了受损的经脉,嘱咐他几日内都不能妄动真气。

萧若云一脸沉思,“能将你一剑震伤的高手,江湖上闻所未闻,缘何会深夜来此?”

“这院中只有我们三人,不是找我就可能是找你。”

“我何时竟得罪了此等人物?难道他就是下食尸蛊之人?”

“不可能,我观他剑法坦坦荡荡,若是那种阴私小人,断不会有此等剑意。”

“你差点死在他剑下,竟还如此欣赏他?”

“那只怪我技不如人,何况他似乎还认识我二叔。”

“无论如何,日后我们需多加小心。”

苏应寒摸了摸腰间长剑,只想着方才那一剑,下次遇到该如何破解,等回去定要好好请教一下师叔,日后再与那人比一场。

第二日一早,萧若云召集了燕府众人,连燕君义也让人带到了厅中。

“那日白姑娘为燕城主把脉,其实发现燕城主同时中了马钱子、天仙子、福寿草三种毒,其中福寿草应是昏迷那夜所下,青霜的房内地板上还残余此毒药粉。而马钱子,少量服用只会令人感觉脖子发硬,过量服用则可致人窒息而死。天仙子毒性不强,并不致死,过量服用只会使人癫狂,我想这两中毒应是被人长期少量食物中,故而燕城主一直未曾察觉。”

萧若云扫了三位夫人一眼,继续缓缓道:“但是……燕城主日常吃穿用度极为谨慎,外人很难有机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长期下毒,只有与他最亲近的三位夫人,才有可能做到,而他的夫人又为何这么想他快点死、快点疯呢?”

燕夫人默默垂头不语,二夫人却一脸激动,指着燕夫人道,“肯定是大夫人,她怕城主将城主之位传给二公子。”

“你……空口无凭,莫要血口喷人。”燕君义见二夫人竟如此污蔑燕夫人,忍不住站出来。

“这话倒也不是空口无凭。”萧若云望着燕君义,“那日你在牢里,说起燕夫人曾劝你且忍耐些时日,待坐上城主之位,天下女子何愁不得。燕城主正值壮年,又没有退位让贤之意,为何燕夫人好似知道很快大公子就能坐上城主之位,她因何如此胸有成竹?是不是因为她知道,燕城主很快就会死?”

燕君义猛然倒退几步,惊疑不定的望着燕夫人。

燕夫人忽然抬起头,冷笑一声,“没错,是我给他下的马钱子。我与他多年夫妻,为这燕城上下尽心尽力几十年,他曾答应我,日后城主之位只会是君义的,但他这两年却渐渐将实权交给燕达安,我表面上虽还是燕夫人。”燕夫人指着二夫人,咬牙切齿道:“但她在府中日益跋扈,对着我多有不敬,城主却对一切视而不见,他架空我的权利,还想剥去君义的嫡子之位,是他先背信弃义。”

“我半年前开始每日在他饮食中放马钱子,本来只要再过半个月,他就能在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死去,到时君义还是嫡子,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城主之位,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燕夫人恨恨盯着燕君义,“我为你百般筹谋,你却连半个月也等不了,竟半夜与青霜私通被他发现。”

燕君义看着燕夫人的,感觉好像第一次认识母亲,一时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二夫人恨恨道,“果然是你这毒妇,竟想害死城主。”

燕夫人冷笑一声,“方才萧堡主说,城主身上还中了天仙子,那毒难道不是二妹妹你下的么?你我不相上下,又何必互相指责?”

二夫人怒道:“我?我何需给城主下毒?城主早就答应我立二公子为嫡子,只等下个月……”

燕夫人狂笑起来,“果然,果然……他早筹谋着将我母子赶下来,好给燕达安让位。现在他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也是罪有应得。”

“天仙子之毒,一开始我也在想是不是二夫人所下,但是昨日她闯进来在我面前与你争吵的时候,我却发现她似乎特别的……理直气壮。说明在嫡庶之争中,她觉得你毫无胜算,所以她敢肆无忌惮的激怒你,嘲笑你。但是这样的底气从哪里来?从城主身上,还是二公子身上?”

萧若云轻敲着桌子,笑道:“不论从哪里来,却起码说明一件事,她对城主的毒一无所知,问心无愧。所以后来我又去了三夫人的院中。”

萧若云望向三夫人,三夫人抱着三公子,见点到她,忽然浑身一震。

“三妹妹?”

众人望着三夫人,她在家中存在感一直最低,不争不抢,有时半个月都不出门一次,她怎么可能会给城主下毒?

“三夫人似乎很害怕别人靠近三公子,我想也许是因为三公子曾受过什么伤害,所以让三夫人如同惊弓之鸟,但是府中仆从却说三公子出生至今一直平安顺遂。所以,我想三夫人怕人靠近三公子,纯粹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他,所以深居简出,也不允许三公子外出。”

三夫人抖得更厉害了,三公子被他抱的太紧,忍不住哎呦一声,挣开她的怀抱。

“三公子似乎长得跟燕城主不太像呢?”萧若云喝了一口茶,淡淡说了一句。

三夫人猛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府中众人一脸迷茫,小孩子未长开的年纪,本来就看不出像谁,也有的更像母亲,这又有什么好哭的?难道三公子其实不是城主亲生的?

众人都被这可怕的猜想惊住了,三夫人十年前被城主从江南买回府,不出一年就生了下了三公子,城主待三夫人也一直还算不错,三夫人性情柔顺,实在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三夫人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妾身被买来之时,曾是江南一富贾的家姬,起初妾身实在不知修德竟不是城主的血脉,这几年修德慢慢长大,却越来越像旧主,妾身才后知后觉,终日惶惶不安。三月前有一日,城主忽然说,怎么看着修德有些面熟?妾身知道,假以时日,城主肯定也会猜出真相,若是城主知道真相,定会将修德远远送走,但妾身舍不下修德,所以妾身……妾身想……城主若是疯了,就想不起修德像谁,那样修德就不用被送走了。是妾身一时鬼迷心窍,修德无辜,一切罪责妾身承担。”

众人一脸震惊,没想到三夫人为了一个孩子,竟做出如此狠绝之事。

萧若云叹息一声,“这本是燕城主府宅之事,具体如何处置还要看燕城主自己的意思。”

众人心想,城主昏迷未醒,又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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