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三）
守卫开门拉出了两名少女，带着他们到旁边那处溶洞，那里摆着各种刑房常见的各种器具，里面血迹斑斑，散发浓厚的血腥味。
洞里有一名莫约三十岁的高瘦男子，示意守卫将少女捆在长凳上，凳下摆着一个木桶，高瘦男子用刀割开少女手腕，血液顺着流到木桶之中，少女皆被蒙住双眼，绑住嘴巴，只能无助的发出呜咽声。
苏应寒看到这里已忍无可忍，拔剑而起，瞬间割断两名守卫的颈脉，长剑指向那高瘦男子。
那高瘦男子反应极快，拿起一旁长刀，与苏应寒对了几招。
“苏家剑法？”高瘦男子神情兴奋起来，“我平生最恨苏家子弟。”
苏应寒与他对战了数招，发现他招式狠辣，十分难缠，见萧若云已割断少女绳索，将她们带出溶洞，怕久战引起旁人注意，招式越发急切，一剑挑飞那高瘦男子的长刀，瞬间制住他的穴道，抓起他就出了溶洞，与萧若云躲进一处无人的溶洞中。
萧若云方才已及时撕下衣服下摆帮少女捆住受伤手腕止血，她们此时仍未缓过来，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苏应寒将高瘦男人扔在地上，“你们抓这些少男少女取血何用？”
那高瘦男子喋喋怪笑一声，道：“你们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救别人。”
苏应寒拿剑指着他的颈项，冷笑一声，“你觉得是你死得快还是我们？”
“二位不是看到了么？整个溶洞中几百人，没有一个等闲之辈，自发现你们混入其中，洞主就已下令将洞口封住，找到你们之前只许进不许出，你们根本逃不出去。”
“带我们去寻洞主，可饶你不死。”
“你们要去找洞主？”那男子似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你们既如此着急去送死？”
高瘦男子带着他们走进东面的通道，他在洞内身份应该不低，遇到守卫都会停下来向他行礼，喊他莫先生。
萧若云一路用扇尖抵住他的后心，他似没有耍花样，神色如常的对那些守卫点头，带着他们就到了一处住所，那里坐了一位黑袍老者，见到他们进来，还未待他们说话，竟瞬间跃起，向他们扑过来，苏应寒他们此刻方知被高瘦男子骗了，萧若云把扇子往前一推，想先解决了高瘦男子，却发现扇子重若千斤，竟动不了分毫，原来那黑袍老者身法极快，转瞬到身前，徒手抓住了他的扇子，也不见如何使力，轻轻往前一推，萧若云就被自己的扇子击中胸口，瞬间倒退几步，直觉胸口气血翻涌。
苏应寒拔剑拦下灰袍老者，那老者轻轻往他剑上一弹，剑身嗡鸣，差点脱手飞出，苏应寒倒退几步，内心震惊异常，此人内力之强劲，平生仅见。
苏应寒转眼间与老者对了数招。
那老者也有些惊讶，道：“苏如剑法？你竟是苏如传人？原来当年苏如竟真的未死。”
黑袍老者身法瞬捷，内力浑厚，苏应寒不敢硬碰，萧若云也挥扇攻上来，两人配合得当，一时倒未曾落下风。
但他们二人知道不能久战，引来其他人必定更难脱身，故而协力逼退老者几步，瞅准空隙奔出溶洞，老者身法却比他们更快，立刻追出来，苏应寒道，“我们分头走。”
那老者见那见他们分开，竟毫不犹豫朝苏应寒追去。
萧若云往通道另一边奔去，他在黑暗中走了一段，忽见前面有一处溶洞点着灯火，里面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躲在钟乳石间朝下一看，竟是白芷。
她坐在石桌前，应是在读医书，与昨夜分别前一模一样的娴静姿态。
萧若云只觉得一身冷汗淋漓，想起此次发现人皮灯笼，进而找到造影阁，进到这岩洞中，都与白芷有关，她此刻本应在南阳城的客栈中，此刻却出现在此处。她到底对暗洞之事，提前知道多少？萧十二此刻又在何处？
正惊疑间，却见通道里走进来一个黑袍人，戴着半截面具，衣服上所绣花纹与其余人都不同，精致许多。
“师伯。”白芷放下书，对黑袍人施了一礼。
“方才那两人闯到了司马元的洞中，与司马元交了手，兴许受了不小的伤。”
“他们可有被擒住？”
“侍卫还在搜寻，此地已不可久留，我准备带你离开这里。”
白芷摇头道，“阿芷想暂留在此处。”
“那我且再多等你两日。”黑袍人竟也不勉强，转身离开了溶洞。
萧若云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先与苏应寒汇合要紧。
他混到巡逻的守卫中回到昨夜晏殊带去的溶洞，果然苏应寒也在那里。
苏应寒前几日在燕城受的伤虽然好了七七八八，方才遭遇强敌，勉力一战之下，旧伤也有些复发，幸而此地地形复杂，黑袍老者施展不开，才躲过追击。
萧若云见他无事，也松了一口气，犹豫道：“我方才，见到了阿芷姑娘。”
“她怎会在此处，可是被暗洞中人抓来的？可有受伤？我得尽快去救她。”
萧若云按住激动的苏应寒，“阿芷姑娘一点事都没有，还叫洞中一人师伯。”
苏应寒望向萧若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愣愣道，“阿芷姑娘与我们相识这些时日，若行为举止全是作假，你我怎会看不出来？”
“故而我此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方才为何不直接问她？”
“目前局势未明，我们不可妄动，要细问也需等此间事了。”
苏应寒握着剑沉默不语。
忽然洞外进来一人，那人见到他们，松了口气，道：“幸而你们还在这里。”
萧若云一看，原来是晏殊。
晏殊急到：“方才可是二位擅闯了东面溶洞，此刻洞主决定将所有人集中到祭坛，全力搜索二位所在，这可如何是好？”
“既躲不掉，那就一起去祭坛。”
“洞内众人约有百数，哪怕二位有通天之能也难以一敌百，不如还是躲在此处，他们兴许搜寻不到。”
萧若云道，“这洞中所住之人，俱都曾是江湖上成名人物，他们躲藏在此处，无论是何原因，总归是为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虽然表面团结，一致对外，但实则矛盾良多。光一金珠一斗米的物价，一般人也很难长住久安。”
晏殊一脸惭愧，“进了此洞就再难出去，所以物资全部靠洞主从外面运回，故而大家都只能任人宰割。之前反叛那十几人就是因为花光了所有银钱财宝，又不愿意为洞主卖命。”
祭坛是一处大溶洞里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此时摆放了几张石凳，洞主坐在正中，左侧坐着司马元，右侧坐着方才白芷称为师伯的黑袍人，白芷站在他身后，祭坛周围站了一圈侍卫。
萧若云与苏应寒混在人群中，一时倒不显眼。
待所有人都来齐，洞主突然哈哈一笑，“萧堡主与苏三公子年纪轻轻，胆量却不小，明知道我在找你们，你们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
他说话嘶哑难听，应是用秘法改变了原本的声音。
萧若云走出来，朗笑一声，“这天下间能一眼认出我与苏三公子的人不多，洞主只怕是我们相熟之人吧？既然如此，何必兵戎相见，不如你我共商大计。”
“萧堡主统领天下四城，难道也能看得上我这小小的暗洞？”
“这暗洞虽小，却俱都住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以他们为利刃，只怕统领江湖都不在话下。”
“但苏三公子向来嫉恶如仇，性子刚直，定不可能与我等同流合污。”洞主指了指一旁的苏应寒，“萧堡主想与我联盟，就先替我杀了他。”
苏应寒方才见到白芷，一时有些惊疑不定，见白芷暗暗对他比了一个手势，一时也猜不透，正失神间，就听到洞主说让萧若云杀了他，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他把长剑杵在地上，朗声道，“本公子自然最看不惯你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肖小鼠辈，有本事你亲自来取本公子的命。”
“你且看看你周围，所有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许多还是因为受你苏家追杀迫害，流落到此处，你以为还需本洞主出手？”
苏应寒扫了周围人一眼，“我苏家所通缉之人，全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他们既敢做下作间犯恶之事，就要承担得起这份因果。”
周围听说苏应寒是苏家人正蠢蠢欲动那些人，听到他竟敢如此狂言，都忍不住想要拔出武器。
萧若云摇了摇头，拉了拉苏应寒，对周围人道，“你们在江湖之上无法立足，来这里寻求安身立命之所，这洞主又如何待你们？将你们囚禁于此，压榨你们最后的钱财，消磨你们的意志，让你们变成他手中的刀，难道这种行为比苏家光明磊落的追杀不更可恨吗？只要你们今日愿意与我们一起推翻洞主的统治，我萧若云承诺，继续让你们长居在此处，只要你们不再到江湖上作恶，江湖人就无人知道此处的存在，我与苏三公子也从未见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