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结案了？
余果还是不理解：“摄像头可能拍到了现场，但是又怎么能确定褚教授是自杀？”
宋图弘的声音传来：“摄像头很明显正对这间办公室，就算第一眼注意不到，长时间在这里办公的褚教授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教授在有一节课上采用面容识别点名，她说过监控很重要，还特地说过自己办公室外面的监控让自己感到安心一类的话。如果有凶手，褚教授真的不会用‘监控会把一切都拍下来’来保全自己的性命吗？”
余果露出不相信的眼神：“我怎么不记得她说过？”
“逃课了呗，那堂课你有两次点名没被点到，你不记得吗？”宋图弘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岑繁花暗自摇头，这两个人的逻辑都极其主观，分析堪称一塌糊涂。
刑警叹了口气，接收到队长信息后引导二人：“现场还不能动，痕检人手不够，尸体不能挪走。报案人在楼下保安室，我们去记录一下案件信息。”
宋图弘相当有主见：“我去总安保处申请调监控，你们去问吧。”
报案人是褚秋的同事，叫曾可。她年纪不大，刚刚毕业，是档案室的管理人员，她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早上七点五十我就到岗了，褚老师来得要晚一点，但也没晚多久吧，就几分钟。她今天挺高兴的，可以说是容光焕发。褚老师还带来了两块小蛋糕，问我吃不吃，我最近在减肥，就拒绝了。今天有批新的废用资料要入库，我八点准时下楼接收资料的。九点半的时候我回来，老师、老师就已经……”
大活人被吊死在办公室正中央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曽可一想到楼上的场面就发抖。
“褚秋女士经常带小蛋糕来吗？”因为曽可提到了这事，刑警就追问了一句。
曽可摇头：“老师身体不好，虽然很喜欢这种糖分很高的食物，但很少吃。”
“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曽可还是摇头：“不知道，褚老师请了两天假。”
“请假？”刑警重复了一遍字眼，“你知道她请了什么假吗？”
“不知道。”曽可想不起来，“老师去年检查出了心血管疾病，后来她就经常请假，说是去看病，这次应该也是吧？”
据曾可说，褚秋的人际关系不错，热心帮助学生，对后辈也很和善。其余的曽可也答不上来了。
刑警也没什么好问的，二十四小时值班的保安说，只有一二楼走楼梯，其他楼层一律在保安室右手处乘坐电梯，而一二楼仅有一间办公室，除了曽可和褚秋没有人上过二楼。
楼内部监控相当好调，保安很快就倒带到八点左右。
七点五十六分，褚秋上楼。七点五十九分，曽可下楼。后面的监控加速播放，一共有三批抬资料的人来过一楼大厅，资料全部被安排进一楼，曽可指挥工作人员的身影在一楼各房间进进出出，直到九点三十二分。曽可和工作人员闲聊了几句后上楼，很快就惊慌失措地跑了下来，打开光脑报警。
003接通信息系统，申请权限后上传到案件信息里。紧接着下方就更新了了另一段监控，岑繁花看文件名，正是宋图弘传进来的。
刑警点击播放，余果懒得打开自己的光脑，凑过来一起看。
监控质量不错，虽然镜头斜对着一二楼内部，但放大后依旧清晰，遮挡范围也不大。
视频内容从七点五十分开始，像曾可的陈词里一样的内容。曽可下楼时，褚秋坐在办公位前背对着摄像。八点十分，褚秋突然站了起来，她翻开自己的挎包，拿出了一根绳子和一把铁尺，把椅子拖到办公室正中后站上去，用铁尺撬开了一块装饰房顶，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把绳子甩了进去。
……一系列动作相当利落，一共也没用几分钟。
余果挪开了眼睛。心气郁结，她不想再看了。
确实没什么好琢磨的，剩余的画面就是褚秋一脚蹬开了椅子，因为呼吸困难而略有些挣扎起来的动作，一直到再无动静。
宋图弘发来消息：“这边可以结案了吧？确实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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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余果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睡不着。
这是单人宿舍，只有她和003，现在003进入了休眠模式正在充电，就如同以前35型在的每一个夜晚。
早上裴女士发来的消息令她辗转难眠：“考虑好了吗？有必要给你办休学吗？这是见到废都古神的唯一机会。”
“……真可笑。”余果克制了一天的愤怒终于燃烧了起来，白天被粉饰的对一切都不在意的心开始熊熊燃烧着怒火，她喃喃自语，一回手狠狠地把枕头砸到了地上。
她自认为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科学极其发达的科技侧，上到大学突然被自己的母亲告知不是科技侧而是魔法侧，自己的母亲就是彻彻底底的信徒。
“我管她信仰什么，凭什么什么都要控制我？”余果阴郁地坐了起来，看向003，手攥成拳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空调的冷风吹到她突然裸露的肌肤上，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理智回笼，余果深深呼吸几次，扯回被子重重向后一砸，“睡了。”
岑繁花被吓了一跳，心下庆幸刚刚还被她吐槽003的休眠模式让她没有跳起来。她竖起耳朵，无神论？控制？信仰？
003确实有监控模式，虽然不是时时刻刻开着。岑繁花大概能拼凑出真相，但无力关心。
岑繁花将被余果打散的思绪重新聚拢。褚秋有板上钉钉的证据在，直接被定为了自杀，她的丈夫下午的时候赶来接走了尸体。闫学盛被警方带走尸检，现在还没有后续。
但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岑繁花有点着急的是一直没有收到废都医院的消息，这很糟糕，不由得她不焦虑。
莫名其妙地穿进这奇怪的世界，接了一个奇怪的工作，到某所大学看到两起老师死亡案件。但她对于自己要做什么都感到没有目标，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越来越不安。
岑繁花对以前还是有点记忆的，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她的专业是出了名的不好找工作，不然也不会被废都医院的优渥待遇给迷花了眼，直接答应了下来。
生活无非上课下课，就是觉得记忆力有什么有点模糊，但想来不重要。
她很想叹气——自己到底是要干嘛啊？换环境她不怕，怕的是没目标。难不成给自己定一个“当个好机器人”的目标吗？
003时而需要她控制，时而按程序自主行动，岑繁花不太喜欢这样。
“那我给你一个目标，怎么样？”耳边突然想起了电子音。
岑繁花狠狠一激灵，她并没有操控003说话，身边也没有人。
“嗨呀，人类机械化就是这点不好，内心的声音飘得哪里都是，不是我故意听的哦。”那声音如是说。
岑繁花麻木了，这世界究竟是什么鬼样子啊？
“这世界……你想看看世界的本质吗？我来给你一个目标，达成的话，我来带你看看这世界的本质。这样吧，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允许你提三个问题。”
岑繁花心动了。
一天下来，虽然她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但问题比了解要多得多，她问出了自己一早就想问的东西：“民汛到底是什么？”
民汛，是一醒来就出现在手机里的信息，但没有人谈到过它，003的资料库里也没有相关讯息。
“民汛——就是，哎呀，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咳咳，你好，我是第四十九街办事处代理人之一。看来你把那三条消息放到心上了，这非常好！”
机械音明显活跃了起来：“这就是我想给你一个目标的原因——民汛。”
“民汛就是像你这样的世界外来者。因为种种意外通过时空的裂缝来到了这里。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能量守恒定律——在某一体系中，能量始终守恒？
“你们的到来就如同引入了世界之外的变量，会引发这个世界的能量失衡，造成时空混乱。这种混乱被我们称为民汛之乱。”
岑繁花了然了。第二个问题：“废都医院还没告诉我到底需要做什么，如果被坑了，我是只能在这个机器人里面了吗？”
机械音没有什么停顿地回答：“虽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容易被坑，但废都医院确实是你们这种人初始需要的最好资源。能落户、解决就业、安全性比较高。
“虽然我们和废都医院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但就我了解，这种工作断联的情况是技术部门的问题。但问题不大，他们明确地把你的意识投向这款仿生人，就代表如果技术问题没能修复，他们会尽快接触你，告诉你工作目的。这款仿生人服务于裴瑛洁和她女儿，你的任务大概率是收集相关信息。意识是需要回去的，不然你的身体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岑繁花彻底放心了，她问出了第三个问题：“废都防汛办、研究员、四十九街办事处在网络上完全搜集不到相关信息，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机械音“愉快”地笑了两声：“它们就是世界的本质，我说过，只要你完成我们的目标，我会带你去看看。没有一开始接触你是因为不方便，睡觉的时间最适合挪走你们的意识。”
三个问题结束，机械音不再说话，岑繁花脑海中一阵嗡鸣。嗡鸣声彻底消失后，耳边传来了余果的“哎呦”声，岑繁花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又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以及，眼前又换了一个地方，余果倒在地上，看起来摔得不轻，表情痛苦。
机械音在岑繁花脑海震了几震：“我观察了你一整天，你像大部分穿越者一样没有归宿感，觉得面前的事情就如同屏幕里的游戏，没有对于危险的预判，甚至浑浑噩噩。很抱歉没有告诉你这项任务的危险性——但现在，请打起精神来，你应该不会想死的吧？”
威胁的话语并没能让岑繁花真的打起精神来，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一直在她脑海里，岑繁花不大能意识到那是什么。她现在确实处于生死无所谓的阶段，很随意地开口：“你不如多给我点钱，真的。”
“好吧，”机械音从善如流，“会让你多挣钱的，‘新手村’的任务应该不会特别难。任务开始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将切断，请把“努力活下去”作为目标，活着从这里出来吧。”
岑繁花上前一步扶起余果：“你没事吧？”
她在脑海中问机械音：“为什么她也到了这个地方？”
“因为她的母亲贿赂了四十九街。”机械音的声音都无奈了起来。
岑繁花不想问了，她没有过剩的好奇心继续刨根问底。
余果摇摇头，好像缓过来了。003和岑繁花本人容貌并无相似之处，余果并不认识眼前的人。与白天岑繁花见到的她不同的是，余果对完全的陌生人态度算不上友好。她直接甩开岑繁花的手：“这什么鬼地方？”
岑繁花被落了脸，心中有些抗拒和余果被分到一起。她扭开头，开始自行观察环境。
眼前是一个堆满货物的仓库，冷光灯打下来，密闭的环境幽静冷寂，仓库门上贴着一则纸张，岑繁花凑近看，上面写着：“暖心仓库员工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