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沙漠
1.
大戈壁
黄沙漫天
激情叛逃移花宫不久的任月明,正在赶往昆仑山的路上。
一阵狂风吹过。
任月明浑然不知,她又双叒叕穿越了。
2.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两个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人。
任月明犹豫一下,走上前去:“你们好,请问黄石镇怎么走?”
人:“……”
任月明:“……”
她面无表情与其对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地蹲下,摸出了随身的水袋。
她拧开袋口,正要喂水,身后却传来了温和的劝阻声。
“足下还是不要立即给他们过量饮水得好。”
任月明转过身。
只见三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的美男子一字排开站在面前。
他们身后还带着一大群骆驼,看起来超级气派。
……任月明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周〇驰四大才子的BGM。
3.
这是三个一看就关系亲近、又风格迥异的男人。
任月明一个一个看过去。
冰块脸。
猫儿眼。
微笑男。
4.
微笑男主动提出用他们带的水进行救援,理由是他们的水多。
确实多。任月明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微笑男和猫儿眼看起来很有救人经验,拿丝巾蘸了少量水送到地上人嘴边,让他们轻轻吮吸。
没一会儿地上的两个人就能发出声音了。
人:“水……水……”
猫儿眼柔声道:“你放心!我们有足够多的水!”
冰块脸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绑在这里?谁把你们绑在这儿的?!”
猫儿眼大声向他道:“他们还不够惨吗!你闭嘴!”
任月明:……
微笑男摸摸鼻子,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5.
就在微笑男准备拿更多水给他们的时候,地上的两个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暴起,手臂和头发中都射出十几道暗器。
任月明吃了一惊。当下跃起躲避。
没想到微笑男这时也突然出现在身旁,看样子好像是想带她飞。
但这时候任月明已经跳起来了。她下意识在微笑男伸出的手臂上借了个力。
于是她跳得更高了。她是四个人里面跳得最高的。
被踩了一脚的微笑男:“……”
任月明:“……”
落地后,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6.
任月明刚想道歉,微笑男却主动道:
“刚才是在下多此一举了,没想到足下轻功如此了得。”
他摸摸鼻子,好像有点尴尬的样子,但更多是一派坦然与赞赏之色。
被主动递了台阶的任月明:卧槽,他好会说话啊。
这时冰块脸的声音传来。
“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任月明和微笑男一齐转过身,发现挂在骆驼身上的水袋都在漏水。
——原来刚才暗器的目标不是人,而是这些羊皮袋子。
在沙漠中夺去一个人随身携带的水源,岂非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酷一千倍一万倍?
7.
跑出去追那两个人的猫儿眼也回来了。
“怎么样?”微笑男问。
“死了。”猫儿眼说完又补了一句。“服毒自尽。”
他看起来非常沮丧愤怒。大约是想不通,他们明明是好心救人,为什么却换来恩将仇报的结果。
三个男人心情都很沉重。他们心情沉重地跃上了骆驼。
任月明仰头望着他们。她判断暗器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了。
任月明冷静发问:“你们好,请问黄石镇怎么走?”
冰块脸&猫儿眼&微笑男:“……”
8.
猫儿眼和微笑男都望向冰块脸,他是三人中最熟悉地形的。
“黄石镇?闻所未闻。”冰块脸冷冷道。
任月明大吃一惊,“那不是进入大沙漠前的必经城镇么?”
她原本打算去那里换骆驼和更多水的。
“这里就是大沙漠。”冰块脸说。
任月明更震惊了:卧槽,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跃过了黄石镇么!?什么时候,不应该啊!?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她毕竟保留了移花宫时期的习惯,于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漠然而迷惘地转身走了。
“等等。”微笑男叫住了她。
“足下要往哪里去?”微笑男对她微微一笑。
“昆仑。”任月明说。
微笑男闻言神情一僵。冰块脸和猫儿眼也都面色古怪。
“昆仑?”冰块脸说,“昆仑在西北方向,与此处千里之遥。”
任月明听了呆在原地。
……她这个路迷的,会不会有点太离谱了?
她明明没有路痴人设啊???
9.
没有向导,没有骆驼,一个人在变幻莫测的大沙漠里行走无异于送死。
微笑男向任月明发出暂且同行的邀请,等到有补给的地方再做其他打算。
对此猫儿眼没有二话,冰块脸虽然面色一寒,但却没说什么。
任月明感激地小鸡啄米式点头。
微笑男真的是个好人啊。
她在心里偷偷想道。
10.
沙漠里萍水相逢。三个男人都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所以任月明还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哦,不对,除了微笑男的。
但任月明实在不明白,一个大帅哥为什么要起名叫‘老臭虫’。
他明明一点也不老,一点也不臭,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和虫子沾得上边。
但想到师弟的好朋友、那个叫‘小鱼儿’的美少年,任月明又释然了。
反正都是拿动物当名字,她觉得实在不应该歧视臭虫的。
11.
到了晚上,他们排排坐着,沙漠里没有污染与楼宇遮挡,星星好像都比其它地方离得近些。
但三个男人都没有欣赏的兴致。骆驼小队里一片阴风惨淡。
猫儿眼仰头叹道:“我现在才知道,没有热菜和好酒,再好的景致也会变得讨厌起来的!”
他们原本带了充足的水和干粮,之前每晚都在沙漠里奢侈地烧火做饭的。
可现在没了水,光吃干粮只会越来越渴。
微笑男闻言露出一个苦笑;冰块脸冷冷的没搭腔。
任月明眨眨眼,唰的从斗篷下掏出两个装满水的羊皮袋子。
猫儿眼瞪大了眼睛。
任月明继续掏啊掏:文殊阁的椒盐酥,杏花楼的脆果脯,蒙古包的风干牛肉……最后还有一袋野生小苹果,先前她自己爬树摘的,一个一个只有拳头那么大,红澄澄圆滚滚的超级可爱,现在却已有些缩水。
猫儿眼看她的眼神已经和财迷看到金库差不多。
她以前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瞪这么大的。
12.
“吃。”任月明把东西往他们那边推推。
猫儿眼却咬咬牙,不好意思要;微笑男同样目光闪动;他们刚要开口推辞,冰块脸先出声了。
“慢着。轻信他人的教训,你们难道还没吃够?”
这话说的很不好听。言下是任月明不怀好意要害他们的意思。
任月明还没什么表示。猫儿眼却已经先她一步要跳起来。
只是他很快想到白天死去的那两个人,大大的猫眼都黯淡下去。
“还有你。”
趁着猫儿眼一时低落,冰块脸又转向任月明,表情冷冷淡淡。
“沙漠里一袋水可抵万金,你就不怕我们几人动了杀心?”
任月明:“看起来不像。”要动手白天早该动了。
冰块脸似乎看穿她所想,淡淡道:“一个人若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总会做出许多平时做不出的事的。”
任月明表情不变:“没事,我轻功好,你们追不上我。”
猫儿眼突然面色古怪地去看微笑男。微笑男又摸了摸鼻子。
冰块脸冷冷的不为所动。
任月明叹了口气,说:“好吧。这是一个薛定谔的问题。”
另外三个人都是一愣。
…薛、薛什么饿?
13.
任月明呱唧呱唧把薛定谔的猫说了。她也不怕面前三个人难以理解。
毕竟她已习惯了不被理解。
“你如果碰到这么一个箱子,能忍住不打开么?”她问,“我反正是忍不住。”
猫儿眼笑道:“不错。我若碰见这么一个箱子,也一定要打开来看看的!”
“所以嘛,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结果。”她慢吞吞地说,“如果我不把东西给你们,你们在我眼里就同时是活猫和死猫。所以我还是要把吃的喝的给你们,这样总好过我一个人偷偷摸摸藏着吃喝,既怕你们瞧见,还要一路猜测你们到底是‘死’是‘活’的。”
这段话弯弯绕绕。奈何听的都是聪明人。
虽然他们偶尔会做些傻事,但会做傻事不代表他们就不聪明的。
冰块脸虽面无表情,但目光却已松动:“像你这样的人,通常活不长久。”
尤其是在沙漠里。在沙漠里,只有狠心的人才活得下去。
任月明面色不变:“我只知道两件事。”
“哪两件?”
“我已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且大部分时候都活得不错。”
猫儿眼闻声已大笑起来。
冰块脸冷冷睨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两件事。现在你已说了一件。”
“另一件,”任月明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水袋。
“我已举着它很长时间。喝不喝不过一句话的事,谁让我再举着它多一刻,那个人岂非是天下第一的王.八蛋?”
猫儿眼已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他第一个接过了水袋。
“我是人,不是王.八蛋。”他边说边朝任月明眨了眨眼。
微笑男拿过一只苹果,放在手里颠了颠。
“我也是人,不是王.八蛋。”他微笑道。
冰块脸悠悠道:“你们既都是人,只怕我想做王.八蛋也做不成了。”
说完,他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沙漠还是那个沙漠,星空还是那片星空。
可星空下的人却已经不同。
只因他们又重新快乐起来。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一个人若有了这么一群朋友,只怕遇到再大的险境也不会害怕的。
猫儿眼喝了一小口水。这水虽能解燃眉之急,但毕竟不多,不能像平常喝酒那样大口吞下。
但猫儿眼却觉得,现在世上没有哪种美酒能胜过这一小口清水的。
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结果。他们若不去救人,又怎么知道那两人会身携暗器、恩将仇报?
他们若不去救人,此刻身边又怎么会多了一位朋友?
想到这儿,方才猫儿眼黯淡下去的眼睛又重新有了光彩。
14.
入夜。帐篷已经支起。
猫儿眼和冰块脸都已进了帐篷,任月明却还坐在外面。
手里握着一只苹果。
“足下还不睡么?”身后传来微笑男温润的嗓音。他不过身形一闪,就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任月明摇了摇头。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在想,这苹果我已带在身边数天,可干瘪的速度却还比不过今日一个白天,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微笑男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件怪事。”
她若已在烈日炎炎的沙漠跋涉数天,苹果又怎么能够不完全缩水?
此时微笑男想的是:莫非这附近就有绿洲?
此时任月明想的是:莫非她忽地掠过了黄石镇与昆仑山,又忽地落进了这大沙漠里?
“莫非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练成了绝世轻功?”任月明震惊地喃喃出声。
微笑男:“……”
15.
最后,任月明和微笑男一起回到了帐篷里。
里面只有一张床。
此时冰块脸和猫儿眼都已仰面睡熟,留下的位置虽足够两个人躺,但也着实不多。
微笑男率先躺到了猫儿眼旁边;他侧身而卧,就只占据了一点点空间。
剩下的位置却足够任月明仰面躺着,且不拘束手脚,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任月明有点愧疚地拽着毛毯。她觉得微笑男这样的姿势,第二天一定会手麻脚麻的。
可现在微笑男好像已经睡得很沉很沉,好像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叫不醒他。
任月明感到了他的体贴与好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再次觉得微笑男真的是个好人。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望着微笑男侧卧的背影,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郁金花香气,她郑重其事地轻声道谢。
任月明:“谢谢你,老臭虫。”
正在装睡的楚留香:“……”
他的微笑已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