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鸣人拂晓之时4
仇恨是链条，将人类连接。
据九尾的说法，他所知道的这条链条的开端是宇智波斑，一个与初代火影一同建立起木叶之后又突然犯病离开村子把九尾抓到这里的王八蛋。
仇恨最开始也许只存在于一个两个人之间。
但是时间愈久，卷进去的人就越多。
直到现在，所有尾兽都陷于人类之手，五大忍村与诸多小忍村相互对立攻伐，木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天下大势如江河自上而下，奔流不返。
直直冲向所有人都无法预知的未来。
漩涡鸣人满含羡慕地望着兄长背着弟弟远去，却不知道那位叛村者的族人到现在仍旧被村子的高层所猜忌，宇智波一族全族心怀怨望忿忿不平，阴谋家左右横跳，仇恨的火焰即将酿成木叶建村以来最残酷的惨案。
这世上，没有人能推心置腹，达成真正的理解。
哪怕是最亲密的兄弟，也搞不懂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千叶摸摸鸣人的头，轻声问他：“今天去图书馆看书好不好？”鸣人抱着千叶的腰苦着脸不停摇头，嚷嚷道：“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千叶温柔道：“你想去干什么呢？”
“去后山，我们修炼忍术怎么样？修炼完之后，我去捉鱼，杂货店的大叔进了一种新调料，我们试试看好不好吃……我有放钱给他！”鸣人声音里有蓬勃生机，全是小孩子的快乐，“去后山玩去后山玩嘛——！”
千叶微笑道：“不可以哦。”
她在孩子绝望的眼神下拎起人的领子，眉心微蹙，赤红双瞳全是坚定，冷酷道：“今天不求你多背一首诗，起码也得了解了解木叶历史！”
三代火影若有似无地察觉到鸣人偶尔会有些不同，但还没有抓住千叶。前些日子千叶就在他来时请他帮忙办了木叶的图书馆借阅证。
影分身之术解除，千叶坐在鸣人心灵空间里特意开辟出的一处草地上，看着鸣人的动作。她可以控制鸣人的身体却没有动，那孩子不想违背她的希望，不情不愿地往图书馆走。修炼过后愈发灵敏的五感自然而然地将收集到的信息传入大脑，包括那些隐晦的怪异的注视，明显的嘲弄的恶意，指指点点，退避三舍……
千叶想了想，控住鸣人的右手背到身后。
鸣人一怔，迟疑着把左手也背到身后，两只手光明正大地交握，手指勾连纠缠。在大庭广众之下，谁也发现不了这明目张胆的安慰。
图书管理员神情冷淡。鸣人不需要他帮助，在千叶的指导下自己找到了需要的书，出示借阅证之后便抱着书走出了门。
他专门盖住了书的封面，因为怕那些讨厌他的人会故意损毁书籍。
他们找了一处安静无人之地，鸣人坐在树下，手放在心口压了压，顺着脑海里千叶的声音开始翻页。阳光轻盈，风也柔软，一切都暖暖的。
鸣人认字还不多，于是千叶来教。那些沉寂在书页里的故事随着千叶的讲述慢慢展开。
初代火影，心怀大爱、点燃天下太平之火的理想者；二代火影，文武兼备、从各个方面强化木叶的实干家；三代火影，忍术博士、在位时间最长、带领木叶历经大战的忍雄；四代火影，威震忍界、将生命奉献给村子的金色闪光。
木叶涌现出了许多可歌可颂的奉献者。
千叶微微一顿。
她看不到鸣人的神情，却可以感受到他满怀向往的心情。他也想要像火影一样，受人尊敬。
——但是，就凭他的付出，他本来就可以受人尊敬。
许多千叶不理解的事情，总归都绕不开慈祥的三代火影。去年年末，恰好是十二月三十号，三代火影得了一个新孙子，他给人取名叫木叶丸，木叶里人人称颂祝福。
那个新年千叶和鸣人坐在火影岩上看烟花，两个人手拉着手，晃着腿。烟火绚烂，漫天花开，千叶可以很明显地看到那双蓝眼睛里惊叹而幸福的色彩。
寒风凛冽，长夜孤冷，他们唯有彼此。
四代火影以生命为代价将九尾妖狐封印在了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与妻子一同死去。他不知道，此后他的孩子就成了村子里人人喊打的妖狐。
向三代火影询问自己的父母是谁，得到的只有敷衍与冷淡。
让这孩子以为，他果真是妖狐。
天生天养，没人要，生来便是村子的罪人，要赎好多好多的罪，才能得到大家的喜欢，才能被人尊敬、或者平等地对待。
影分身揉搓着孩子的脑袋，千叶温声向他保证，他有父母，他的父母都是大英雄。
后来他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向人解释他的父母是大英雄，他才不是妖狐，被人嘲笑痴心妄想，三代火影还来试探……
千叶再一次，无比动摇地思考起离开木叶的可能性。
九尾说人柱力都是各个忍村里战略武器一样的存在，木叶不会轻易放鸣人走，别的忍村一旦发现鸣人的踪迹也会追来，更别提鸣人的父亲在之前的忍界大战中树敌无数，稍一泄露消息那要面对的就必然是……血雨腥风。
忍者本就是一个含着血腥气的职业，钱货两讫、杀人越货远远比忠义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靠得多。
少年漫男主角的世界可以没有阴谋和算计，处处光明磊落，可这不代表这个世界就会像漫画里呈现出来的那样美好，热血沸腾青春无敌。
千叶并没有看过火影忍者，对于少年漫的了解也不多，只是按照最浅显的印象去推测。
——她不清楚，最近大火的少年漫都愈发朝着阴间行去。
假如鸣人留在木叶，那么他未来一定会经历很多事，遇到很多朋友，最终成为受人尊敬的火影。
但是，千叶讨厌木叶的环境。
非常，非常讨厌。
全部都是晦暗而压抑的色彩，没有人重视他，没有人关心他冷不冷热不热痛不痛开心不开心，都说男孩子皮糙肉厚，要摔摔打打，但是——
千叶阴下了脸。
深夜她借着鸣人的身体从木叶图书馆中出来，手里抱着的是曾经商人们捐给木叶的游记类书籍，怀里还揣着一份拓下来的世界地图。
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一个戴着虎皮面具、头发潦草凌乱的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千叶抬头，今夜月圆，满地霜华，不用火光也能看清楚双方的样子。
“九尾人柱力，在晚上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
千叶眼神顿冷：“你不是木叶的忍者吧？”
他们擦肩而过。
面具男拉住“他”的肩膀，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瞎子也能看出来的兴味。
脑海里九尾在狂怒地喊这就是上一次九尾之乱控制住他的罪魁祸首，千叶自然而然把他换算成袭击木叶、使鸣人家破人亡的直接凶手。
他身上没有歉疚，疯疯癫癫地扯着“他”，查克拉传递过来的情绪混乱又酷烈，如同被太阳炙烤得干旱的大地，一片贫瘠，寸草不生。
他问：“你叫鸣人？”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该先介绍自己的名字吗？”千叶镇定地望着他，他很强，不想被木叶发现的千叶没有把握和他打起来。
他的喉间溢出古怪的冷笑，又以一种戏剧性的腔调道：“我？我是谁？我就是宇智波斑。”
千叶眨了眨眼睛，鸣人的眼睛是纯净的深蓝色，清澈又漂亮，倒映出面具男癫狂的模样。
千叶想，他像是有什么大病。
后来有人宰了负责监视鸣人的当值暗部。
又有人来抓捕鸣人。
千叶留了个心眼，用幻术先进行逼问，发现来抓捕的人属于根部，再往下问就都主动咬舌而死——他们舌头上带着咒文，大约都是被迫主动的。
千叶握着鸣人的手，问：“你相信我吗？”
他的眼里有惊慌失措，最终却蕴成沉静：“姐姐，我们要走吗？”
——他早就注意到了千叶的心思。
千叶策划过离村的路线，而今刚好用上。火影属下的暗部来追，都很意外漩涡鸣人只有一个人。他们本来还在抱怨这妖狐事多，却万万没想到他一个人便牵扯了众多暗部。
千叶停在一处等着，预先布置幻术无声无息将他们拖入幻境。这时候暗部接到的命令是将漩涡鸣人活着带回木叶，他们大多都不知道鸣人是人柱力。
只有一个白毛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他戴着面具，一只眼是写轮眼，回答问题时嗓音冰冷沉寂，没有分毫感情波动。
再后来根部有人追上来，千叶想了想，演了一场戏。
于是根部带回消息，漩涡鸣人拒绝回村，被就地格杀，九尾查克拉消散，等待重聚。
旗木卡卡西微微敛目，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木叶村里的纷扰暂且不提，千叶和鸣人提着一口气逃出，往早早看好的、位于三国边界、曾沦为忍战战场、而今局势混乱的雨之国奔去。
绝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挠着下巴：阿修罗的转世……也会变成这种喜好玩弄幻术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