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三，婉卓
谭卓凡第一次认真的记住赵嘉婉，是那次在醉仙楼。
当时若楚聿没有将赵嘉柠即使拉住，从楼梯上掉下去的，便会是赵嘉婉了。
上京的传言里，这位长安郡主更多的是温婉和善。而那日在酒楼里，赵嘉婉对着掌柜那般盛气质问的样子，倒是让他意外。不过妹妹险些出事，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可处理那二人本是楚聿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是他来收拾烂摊子。自然的，那二人他不能罚的太重，也不能轻易放过。不然景王府那边不好交代。
所以，最为实惠的，当属打板子了。牢狱里的那些人，打人板子最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法。如何能看着吓人却不伤其筋骨，如何能看着没事却教人生不如死。至于这二人，自然是属后面那种。
谭卓凡将人处理完，才回了府上。
谭夫人看着儿子直叹气，“你呀，何时能将自己的终生大事解决了，那才是好。这整日里忙的，真是连家都不顾了，有个人管着你也好。”
鬼使神差的，谭卓凡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赵嘉婉的脸，是她据理力争，为妹妹主持公道的样子。那副质问掌柜的摸样像是刻进了他的脑海里，如何也挥之不去。
那可是景王的宝贝女儿，皇上亲封的郡主，哪里是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肖想的。谭卓凡轻笑一声，闭上眼睛默念着清心咒入睡。
夜里，谭夫人推了推谭老爷，“卓凡今日有些奇怪。”
“哪里，没有吧。”谭大人并未觉得，“夫人，夜深了，我们快些休息吧。”
谭夫人一把推开他，“就是不对，往日我说这些，他总要反驳回来。可今日他竟未言语。”谭夫人一巴掌拍在谭大人腿上，“定然有问题。”
谭大人疼的呲牙咧嘴，“好好好，夫人说有那便是有。”
翌日，谭卓凡醒来，想起梦中的事情，懊恼的扶额，心情更是烦躁了。无奈之下，索性便直接告假了，在家里待了整整一日，谭卓凡在书房里看了一天的书，才觉得心静了下来。
谭卓凡原以为二人之间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也确实是如此。
后来，他与那罗书亭一起查案。才知道二人心意相通。他只觉得心中释然，却又有些难受。
当时他是怎样的心情呢，青梅竹马，又是自小一起长大，二人走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倒是还挺般配的。
他总是会听着罗书亭提起二人之间的事情。偶尔赵嘉婉来赵罗书亭时，他也会避开。
只是，看着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他觉得眼睛有些难受。
那日与长公主府再见，赵嘉婉大大方方的微微颔首点了点头。反倒是他，心下只觉得漏了一拍。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只是，佳人已有良配，他又何故自添烦恼呢。
他发现楚聿的目光一直在赵嘉柠身上，而他自己的目光，又何尝不是在赵嘉婉身上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自知赵嘉婉与罗书亭感情很好，所以便趁着家里没人，自己喝了个烂醉，将那刚刚冒出牙的感情，亲手折断。
直至狩猎出事，他借着查案约了与赵嘉婉见面。本来想好的，只是问清楚与案情有关的事情。可是见到了人，他总是管不住自己要说什么。
赵嘉婉面露歉意，“谭大人，这您应该问阿柠才是，我不是当事人，实在是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
谭卓凡心中思绪万千，若非借着此原由，二人连见面的理由都没有，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谭大人？”
“在，郡主可是想起什么了？”谭卓凡满眼放光。
赵嘉婉摇头，“若是我们知道，那人也不会还逍遥法外了，谭大人，请您务必要查出那人。”
谭卓凡看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也不好再问了，“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
“无妨，谭大人也是查案心切。”赵嘉婉说完便要起身。
“长安郡主。”谭卓凡将人叫住，紧张的捏了捏手，错过此次，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不如便让他任性一回，“不知郡主是否有空，改日可以一起用膳吗？”
赵嘉婉倒是不好拒绝了，“有的。”
得到赵嘉婉肯定的回答，谭卓凡开心的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可过了几日，他便听到赵嘉婉与罗书听闹掰的消息。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那日他们见面之后，二人吵了架，又发生了一些事。
谭卓凡心中卑劣的想，若是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就有机会了。
之后，谭卓凡出去买药，恰好碰到了赵嘉婉，便厚着脸又约了赵嘉婉，“郡主上次答应了要与在下一起吃个饭，应当没有忘记吧。”
赵嘉婉想起什么，带着歉意的开口，“实在抱歉，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耽搁了。”
谭卓凡却是脸色沉重，“那日是我们分开之后你与罗将军吵了架，是否与在下有关。”
“不是，不关谭大人的事，大人不必多想。”
赵嘉婉想也没想的否认，更是让谭卓凡心里一凉，“可郡主，在下对您，确实心思不纯。”
赵嘉婉被谭卓凡的话吓到，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谭卓凡也是不敢开口。即使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拒绝，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总归是好受了一些。
“谭大人，可您应当知道的，我对书亭的感情，我，”
“无妨的，郡主只需告诉在下，郡主可还想与那罗将军在一起。”此话问出，亦是谭卓凡想要赌一把，万一他还有可能呢。
“自然是不想，本郡主已经放弃的东西，便不会再回头看了。”赵嘉婉这句话说的很坚决，末了，又补充道：“只是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要放下总是需要时间的，”
谭卓凡笑了，“郡主，那在下想在您这里先排个队，等您真的放下那个人，到时候要优先考虑在下。”
“谭大人，您不必如此，上京的好姑娘那么多，我不能耽误您。”赵嘉婉实没想到，这人会这样说。
“不会，若不是郡主，也不会是其他人，谈不上耽误。”谭卓凡相信，只要他付出真心，早晚能将罗书亭在赵嘉婉心里的位子挤掉，即使挤不掉，他也要住进去。
谭卓凡凭借从小爹娘的耳濡目染，与赵嘉婉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这样大的变化，自然是被他爹娘发现了。
没想到的是，他爹娘竟然直接去景王府提亲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是真的吓傻了。
“郡主，我，我可否有幸能与汝携手余生。”
“好。”赵嘉婉说完，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人已经释怀了。
谭卓凡听完，除了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着傻傻的。谭老爷只觉得碍眼，这傻儿子命真好。
此事皆大欢喜，谭夫人擅言辞，差点便要直接定下婚期了。
订婚那日，谭卓凡自然看到了罗书亭。看他站在远处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径自转身离开。谭卓凡神色未变的收回目光。
还好，他等到了。
之后，谭卓凡隔三岔五的就要去找一趟赵嘉柠。那段时间，楚聿不愿意和他多说话了，都是羡慕嫉妒。
*
赵嘉婉从来没有想过，谭卓凡会对自己存了不一样的心思。可用赵嘉柠的话说，那是因为她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罗书亭身上。自然便看不到其他的人了。
谭卓凡那日突然说了那一番话，她确实是被惊到了。自己都还未从上一段感情中完全走出来。有如何去接受别人呢。
可谭卓凡这人，就像是丝毫不介意一样，他让自己明白了他的心意，却又不会去打扰她原本的生活。
掌握着分寸一步一步的试探她能接受他感情的程度，然后再慢慢的让她了解他。赵嘉婉知道，谭卓凡和罗书亭是不一样的，可具体不一样在哪里，又好像不知道。
后来，赵嘉婉知道了。谭卓凡这人，总能设身处地的想到很多东西，他很细心，从不会让她感到不适。谭卓凡将二人相处的分寸把握的极好。不止是他，就是别人，他总能周到的对待。
这样好的人，她又怎么能不心动。这本是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只不过，自二人订婚后，这人就变了，变得粘人的紧。有时，竟还会对着她撒娇。赵嘉婉是觉得又新奇又有趣。
“谭大人，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赵嘉婉轻轻抚平他微皱着的眉头，最近他好忙，可还是会抽出时间来找她。
“婉婉，好累，让我抱抱。”谭卓凡环住赵嘉柠的腰，这么大的人了，像是耍赖一样，还在赵嘉婉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一样。
赵嘉婉笑道：“好。”
仔细想来，赵嘉婉自己对谭卓凡也是同样的纵容，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都会满足这个爱撒娇的‘小’谭大人。
婚后，这人更是越发的不知收敛，总要去楚聿面前隔三岔五的转悠。景王方才嫁了一个女儿，这小女儿的事情，自然是要缓几年了。
气的楚聿看到他就要关门。
“你呀，今日是不是又去楚府了。”
谭卓凡拉下帷幔，“谁管他，夫人，春宵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