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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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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三天,徐楚要宋勉文陪自己去商场看金银首饰。

她们进一家美国牌子的珠宝店,徐楚径直走向戒指区。她要选一枚求婚用的婚戒。

“您如果想为男友选戒指的话,这颗4克拉的钻戒怎么样,虽是裸钻,但色级很好……”

店员的推销化为一团絮语。

徐楚站在玻璃柜前,对着一只戒指看入了迷。

镁光灯下,一众璀璨夺目的钻戒中有一款素戒,样式简单,线条微曲,像循环无尽的莫比乌斯环,素净又利落。

她已经能想象林琅骨节分明的手指戴上这枚素戒,把烟夹在手中的动作。

戒如其人,低调,清俊,不花哨。

她指指玻璃柜,“要这只,一对。”

在购物这件事上徐楚向来没有选择困难症。

从商场出来后,宋勉文觉得自己这一趟白来了,全程压根没插上一句话。

“还有啊!”她说,“林琅那家伙跟你求婚,不是该由他买戒指吗?哪有女人买求婚戒指的道理。”

“亏你还是做记者的人。”

徐楚睨她一眼,“思想能不能开放点,女人就不能给男人求婚吗?”

她一顿,声音轻了些。

“再说林琅给我买完那件大衣,已经不剩多少钱了。”

“哎。”宋勉文叹口气,“你处处替他考虑不累吗?”

徐楚仰面吸了口冬日里的冷空气,再徐徐吐出来,化成一团白雾。

“我本来就是姐姐啊,不得多带着弟弟一点儿。”

\

火车在第二天下午抵达拉萨。

经历四十多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徐楚和林琅一下火车就找酒店先歇下了。

拉萨的冬天虽冷,天气却很好,蓝天的尽头浮着白云,每家每户窗边飘扬黄色与红色的经幡,走在拉萨市区的窄巷里都有一番异域风情。

林琅提前订了一家藏式酒店,就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八廓街附近。

三层小楼都是木质结构,地上铺满绛红毯子,古朴雅致,走进去能闻到青稞奶茶的香气。

办入住的时候,徐楚扫了眼房间市价。

普通大床房,458元。

吸氧大床房,728元。

林琅拎着徐楚的行李箱上木楼梯,他回头说,“你慢慢走路,小口小口呼吸。”

徐楚两手空着,抄进口袋里,一步一步踱上楼梯。

“我不缺氧。”

“缺也没事,咱房间能吸氧。”

他噔噔踩着木楼梯,声音很快远了。

结果进了屋,林琅瘫在床上,插上吸氧管扎扎实实吸了一小时氧气。

“……”

徐楚叉腰看着他,想笑,“你对自己身体素质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再吸十分钟。”林琅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坐直了身,“咱们就出去吃晚饭。”

再出门时,就成了林琅手抄口袋,一步一步缓缓迈下楼梯。

徐楚反而健步如飞,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我给您整一瓶便携式氧气拿手里吧?边走边吸。”她笑。

“刚才纯属意外。”他在后面龟速前进,慢慢说,“爬楼起猛了。”

徐楚:“你悠着点吧,再别做剧烈运动了。”

两人走到八廓街主街,冬天是西藏旅游的淡季,路上游客不算很多,但仍灯火通明,开满各类藏族饰品店,酥油茶店,还有写真店。

年轻女孩们打扮成藏族模样,头戴抹额,编彩色麻花辫,穿浑厚加绒的彩色藏袍,从他们身边走过。

林琅问,“藏服,想穿吗?”

徐楚:“不想。”

“酥油茶,想喝吗?”

“不想。”

“牦牛火锅——”

“想。”

两人转弯进了家生意红火的牦牛火锅店,这是藏餐特色之一。

清汤原味的锅底里煮有藏红花和枸杞,涮完牦牛身上各部位的肉之后,再佐以牛肝菌、蟹味菇各类菌子,非常美味提鲜。

“明天这个点儿,咱们就到珠峰大本营了吧。”

徐楚说。

林琅拿漏勺涮着肉:“嗯,我报了珠峰两日游的团,有导游带着比较安全。但明晚条件有点艰苦,大本营只能在帐篷里睡觉。”

“艰苦无所谓,第二天早上起来能看见珠峰就行。”

林琅看徐楚一眼,“就这么想看珠峰?”

她淡淡说,“雪山嘛,要看就看全世界最高的。”

吃完火锅,藏族小伙子还给两人各献了一条哈达。

林琅穿长及脚踝的黑色羽绒服,红围巾上又多了一圈白哈达,整个人看上去像行走的暖炉。

“过来。”徐楚扭头看见一家披挂绒毯的藏族饰品店,勾着林琅手臂就过去了。

藏族首饰多为银饰,配色鲜艳大胆,玛瑙红,景泰蓝,孔雀绿,摆在黄铜油灯下花花绿绿一片。

徐楚顺着耳环,项链一溜儿看去,最后,停在一片戒指面前。

“还真是琳琅满目呢。”她笑嘻嘻看林琅一眼,就开始往手上套戒指。

林琅下半张脸都裹在红围巾里,看不出表情。

他眼睛随着徐楚摊开的五指看过去。她手指白皙修长,半月形的指甲壳瓷片一样细腻,将左手无名指上一颗孔雀绿戒指衬得更加透亮。

徐楚转头问,“好看吗?”

这时,戴头巾的藏族老板娘也从柜台边走来,对徐楚竖一个大拇指,“好看。”

她口音有浓郁的酥油茶味儿。

林琅幽幽开口:“不好看。”

“……”徐楚克制住白眼,看回自己翘起来的手,“我觉得挺好看。”

林琅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搭上徐楚的肩。

“我们走吧。”

他松松把她往怀里一揽。

徐楚只得取下戒指,冲老板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一出店门就摘开林琅的手臂,“什么意思啊林琅。”

他长长的手臂又伸过来,徐楚扬手推开。

他说,“你戴那玩意儿不好看。”

徐楚已经走远了,脚步越来越快。

林琅迈开长腿就追,冲她背影喊,“你走慢点儿,小心缺氧。”

“我不缺氧——”

林琅张了张嘴,还是把“我缺”两字吞了回去。回酒店,他又插上氧气管吸了会儿氧。

\

珠峰大本营位于西藏西南边陲的日喀则,接壤印度和尼泊尔。

因此第二天一早,徐楚和林琅就坐了2小时高铁前往日喀则。他们还要坐10小时大巴车才能到达珠穆朗玛峰国家公园,再坐景交车挺进国家公园的层叠山峦之中,最终到达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

站在那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巍峨雄伟的珠穆朗玛峰峰顶,那片傲然世界的三角尖顶。

大巴车上,徐楚坐里侧,很快看腻了窗外千篇一律的蓝天白云。

她扭过头,开始盯林琅。林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说,“你那背包都抱一路了,搁腿上也不嫌沉得慌。”

他们的行李箱寄存在拉萨的酒店,轻装上阵来日喀则,只有林琅的黑色背包鼓鼓囊囊。

“跟个炸药包似的。”徐楚抱起胳膊,眉毛一挑,“你要去珠峰开荒啊。”

林琅转眼看着徐楚,半晌,还是无话。

只有到了休息区,他才拿肩头蹭蹭徐楚。

“上厕所去。”

她下巴往窗外一抬,“旱厕,不去。”

“我说的是撒野尿。”他笑。

她慢慢转过脑袋,眼光从下往上打量他一番,“那你可得给我把好关。”

两人下了车,徐楚猫腰找到旱厕后面的一块砖石地,刚蹲下,林琅遮天蔽日的瘦长影子便挡了过来。

他背对着她。过一会儿,身后仍安安静静。

“怎么?”

林琅刚要转头,徐楚喝他,“别动!”

“……”

他转回石化般的脑袋,正对前方。白云悠悠,一头牦牛正在不远处的树下吃草。

又过一会儿,溪流般的声音才从后方传出来。

一阵窸窣过后,徐楚站起身,声音闷闷的,“好了。”

林琅背着包走在徐楚身后。他回头看了眼被淋湿的砖块,又看着徐楚加快的步伐。

她……

好像害羞了。

到达珠峰国家公园检票口的时候,大巴车停下,导游铺垫一通珠峰大本营环境有多险峻,氧气有多稀薄,就开始推销5升装的氧气罐。

这种半人高的氧气罐售价600元,而便携式氧气瓶只要20元,因此导游一说完价格,满车人鸦雀无声。

只有林琅和徐楚不约而同举了手。他们互看一眼。

导游眼睛一亮,“两位合用一罐氧气就够啦。”

缴费时,徐楚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二维码,身边人却更快一步把手机覆上收款机。

她冷哼,“你挺有钱哈。”

林琅语气平淡,“你又不缺氧。”

“行。”她挤出笑,“你有钱。”

那意思是,我看你还能强撑多久。

进入景区,海拔逐渐提升,窗外已经可以看见几座八千米高的雪山山顶,似白雪覆盖的天神,远在天边,只有云朵作伴。

乌云也是这时聚起来的。在遥远的天那边,雪山上空盘旋着化不开的浓雾。

车上有人问导游,明早能不能看见日照金山。导游嘿嘿憨笑,说这得看缘分。缘分到了,山自会来见你。

他话音刚落,疾雨就落了下来。

山上的雨裹挟着飓风,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雪山隐没云层之后,好似天神发怒,天空一下就变成黑色。

司机把车停在游客中心。

此处距大本营还有五十公里山路,但因突发暴雨,景区所有交通工具停止运行。游客们像四处乱窜的鸡崽,纷纷挤进游客中心避雨。

几道蓝雷闪电忽然劈下来,许多人吓得乱叫,已经有人打消了上山的念头,开始咨询退票下山的事情。

“怎么办。”徐楚问林琅。

两人都没带伞,淋了几步雨,此刻羽绒服全湿了。

“再观察一会儿。”他取下背包,翻出干毛巾递给徐楚,“如果天气一直这么恶劣,还是不上山为好。”

“那怎么行!”徐楚攥着口袋里的丝绒盒子,“咱们帐篷也订了,氧气也买了。”

林琅把背包拉链拉好,又背回身上。

“安全第一,不能逞强。”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得上大本营。”徐楚倚墙一站,一动不动看着远处攒动的人群。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徐楚。”林琅咬了咬嘴唇,还是跟她站到一边。

两个人,一高一矮,就那样湿漉漉地站在嘈杂角落里。

“我要看珠峰,我一定要看珠峰。”

“……”

又过两小时,晚上十点,雷鸣闪电停了,大雨转为小雨,淅淅沥沥下着。

游客中心空了不少,一部分人选择返程下山,一部分人仍执意上山。两个人仍站在角落,一直没说话。

等工作人员宣布大本营天气转好,具备上山条件的时候,徐楚想也没想跳上了大巴车。

林琅扒着车门追上去。

“行,徐楚。”林琅打湿的头发还没干,此刻全贴在脸上,“为了玩命都不要了是吧。”

“八千里路啊!我们大老远从云城到这里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珠峰。”徐楚给自己扣上安全带,“反正我不看到珠峰是不会走的。”

林琅皱眉盯她:“大本营现在零下二十六度,七级大风,你待会上去了别哭就行。”

她不客气地瞪回去:“我哭什么,我又不缺氧。”

“……”

最后几十里山路爬升得尤为艰难,景交车迎着山风细雨,抵达珠峰大本营的那一刻已接近凌晨。

黢黑的五千米山腰上,只有几十顶防风帐篷亮着灯,包围在四周的雪山隐入黑暗,寂静无声。大本营的几百个年轻人像在进行末日般的狂欢。空地上,有人扛着音响放歌,一伙人围在一起蹦迪跳舞,热闹非凡。

徐楚和林琅钻进帐篷里。一间帐篷可以容纳几十人,有大通铺,也有拿布帘子隔开的房间,后者要贵一点。

林琅走在前面,找到他订好的独立房间,氧气罐立在两张单人床中间。

“你睡哪边?”他问。

徐楚终于翻出了一个白眼。

“合着就没打算跟我一起睡呗。”她把挎包随意扔在一张床上,走出去吃饭。

帐篷老板给大伙准备了火锅。一张长桌摆在大通铺旁,电热锅里咕噜煮着丸子和面条。十来个人聚着凑合吃了一顿晚餐。

不知谁煮了一大壶热咖啡,徐楚举起塑料杯,“给我来点儿。”

林琅从碗里抬起头,“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小口小口喝,懒得给林琅眼神。

他放下筷子,“晚上睡不着,明天早上睡过了头,珠峰可不会等你。”

徐楚慢吞吞抬起眼,“你这趟旅行出来,怎么变得婆婆妈妈。”

他盯着她手中的纸杯,“喝一半得了。”

“呵。”

徐楚又是咕噜一口,香醇的液体刚入喉,她手中一下就空了。林琅夺过纸杯,把剩下的咖啡一仰而尽,塑料纸杯杵在桌上,被他大手捏瘪了。

他喉结很响地吞咽一口,抹了把嘴,推椅起身。

“睡觉。”

“喂……”

徐楚抬脚跟进房间。

林琅正在弯腰开电热毯,黑色背包此刻敞开着,她刚想扒拉一下,林琅长臂一捞,把书包抱到胸前,拉起拉链,然后推到枕头边。

“别乱动。”他说。

“什么玩意儿啊!”徐楚手一抄兜,摸到有棱有角的丝绒盒,忽然很想直接掏出来砸他脑袋上。

林琅铺完两张床,回过头,徐楚仍靠在门边,气鼓鼓看着他。

“上厕所不?”他问。

“不去。”

“好,半夜起夜我可不陪你。”

“……嘁!”她转身就出帐篷。

他傻乐着跟过去。

凌晨一点,帐篷里彻底安静下来,但还能依稀听见大通铺有人低语聊天。毕竟只有一帘之隔,谁声音稍大点儿,整个帐篷都能听清。

房里台灯还没关,林琅忽然翻身面对另一张床上的徐楚,低声喊她。

“徐楚。”

她扫他一眼,“干嘛。”

林琅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她招了招,“我的电热毯好像是坏的,你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有没有热度你自己试不出来?”

徐楚一边嘟囔一边起身。

刚一靠近床沿,她重心一歪,整个人就被拽进了林琅被子里。

“喂——”

他大手捂上她的嘴,食指贴到唇边,“嘘。”

被窝里……明明很有温度。

甚至,到了烫的程度。

林琅穿一套紧身灰色秋衣,徐楚被迫贴着他胸膛,也能感受他衣衫下面起伏不平的肌肉,和肌肉下一颗跳疯了的心。

“你摸这。”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胸口,“喝咖啡给我喝心悸了。”

徐楚翘起一只嘴角冷笑,“谁要你抢我咖啡。”

“怎么办?”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埋头看向怀里的她,“我睡不着。”

徐楚翘起两只嘴角,笑脸盈盈。

“关、我、屁——”

话没说完她嘴就被堵住,林琅滚烫的气息吹在脸上。

“不行!”

徐楚小声说着唇语,“会被听见——”

林琅这时可不在乎那些。

两个人都紧咬牙关没有出声。

只是,林琅脸色越来越红,好像,还有点发紫。

他突然撑起身子。

徐楚还没搞清是什么状况,就看见林琅火急火燎拧开氧气罐,捧着输氧管大口大口呼吸,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淡去。

“真牛逼。”

她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做到缺氧了是吧?”

\

早上八点多,布帘子那头陆续有了动静。有人轻喊了句,太阳出来了。

徐楚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脑袋下枕着的手臂被抽走了。林琅拍拍她的背,声音还是哑的,“起床,看珠峰。”

一出帐篷,人们不约而同抬起了头,因为眼前的景象绝对称得上壮观二字。

整座大本营都被一圈海拔八千米高的雪山环绕,太阳露出云层,金光普照,每座雪山山顶的积雪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辉。

而远处,那座壮阔的三角峰顶正逐渐显出全貌。

“快快!”

林琅还在一圈一圈系围巾,徐楚拽着他羽绒服的衣角就往珠峰的方向走。

这会儿的温度极低,风也很大,人走在路上都快被风吹斜了。

他们要经过一座珠峰海拔纪念碑,走向更前方的平坦空地,才能清晰无碍地观赏珠峰全貌。

徐楚脸都没来得及洗,围脖和狗皮毡帽把她整张脸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她回头,林琅也很冷的样子,两手紧抄口袋,佝着背,仍背着黑书包。

两只眼下泛着失眠后的乌青。

他们跟随人群慢慢走着。徐楚说,“来西藏几天,我还没有给你拍过照呢。”

林琅看她一眼,把冻得通红的鼻梁埋进围巾,声音闷起来。

“你手机里不是有我照片。”

“什么?”

“火车上睡觉那张。”

徐楚眨了眨眼。

林琅弯起眼睛,“喜欢的话可以设为屏保。”

“……”

他们踩在一望无际的砂石地上,珠峰近在眼前,日照金山。

几缕薄云飘在空中,珠峰的三角峰顶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玫瑰般柔和绮丽的色彩。

每个想见珠峰的人,都想看它如何雄浑,如何巍峨,但只有走到它面前,你才发现它如此高大,却如此温柔。

温柔,隽永,无声。

“别往前走了。”

林琅拉住徐楚的手。他们已经甩开了身后的人群很远。

“行,就到这吧。”徐楚从口袋里伸出手,双手合十,“你转过去,我得先许个愿。”

林琅松开手,看徐楚闭上双眼。他看不见她围脖后的下半张脸,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在微笑。

过一会,她睁开眼,瞳孔晶亮。

林琅问,“许好了?”

“嗯,其实……我是来还愿的。”徐楚手摸进口袋,攥着那只丝绒盒。明明很冷,可她手心出了汗。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得看珠峰吗?”她低头看了眼崎岖不平的砂石路面,“因为它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单膝下跪,或许会硌得有点疼。

“我向天空许过一个愿望,现在……”她深呼吸一口,“愿望实现了。”

她转过身。

黑书包不知何时被林琅扔到了地上,拉链敞开着。

她看见他的手伸进羽绒服口袋。

一种奇妙的预感。

徐楚就要掏出绒布盒,林琅却快一步跪在她眼前,一只沉沉厚厚的丝绒盒子在他手掌心,“啪”一声弹开。

一枚六芒星钻戒,在阳光下晶光灿烂。

他仰脸看向她。

前世今生,千百次抬眸。

眸中皆是她的倒影。

“楚楚,你愿意——”

林琅眼光灼灼,未说完的问句断在风中。

她回答他,“我愿意。”

山清石寒,天地静籁。

——我愿意。

此刻,他高于一切,只低于她。

林琅仍单膝跪着。

他牵起她的左手,慢慢将戒指推向无名指。她在阳光下摊开五指,听见他说。

“你戴这个,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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