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从来不知道半月竟然如此漫长,明镜在家中翘首以盼,终于明白古时那种闺怨之情,带着期盼和忐忑,无所事事,只能埋首书本,江家留下了不少名家字贴,江呈本人的书画就非常不凡,明镜开始用心的临摹起来,许是心中有了忧思,有了牵挂,这几日的作品中,和以前有了不同。
哪里不同,明镜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好了些,明镜开始苦练,被老太太制止了,怕她累着。哎,她这身体也确实撑不住。赵令昔宴会间隙还是会来来找明镜,赵令昔见明镜无聊,拉着她一起绣花,明镜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哪里会这个,虽然有原主的记忆,还是将手指插的满是针眼。
离赵棠回来还有两天,明镜在房里看书,门口丫鬟道:“三姑娘来了” 明镜将书卷放下,起身道:“三姐姐来了,快坐”。赵今昔上前挽着明镜一起做到了软榻上,明镜半挽着头发,斜插着一根银钗,几缕头发散在肩上,不施半点粉黛,一件月白色绸面外褂披在消瘦的肩上,秋老虎正猛,赵令昔穿着香罗裙裳,薄而不透,很是清凉。
委实不是见客的装扮,怪不得丫鬟想拦她,明镜倒也没有不好意思,起身笑道:“三姐姐勿怪,容我先梳洗一番”。说着就吩咐丫鬟竟来梳头,简单整了个懒梳髻,赵令昔道:“妹妹梳这个不好看,还是让我来吧。”然后飞快给明镜盘了一个朝云近香髻,插了个银连五式小珠簪,赵令昔看了看还是觉得有些寡淡,在首饰盒里挑拣了一会,找出了个银制海棠花步摇簪上。
发型好了,赵令昔打开妆面盒子,里面空无一物,明镜素来怕麻烦,二来也怕这化妆品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自然不会用,都予了丫鬟,不给她们,她们也要出去买,十有八九还不如她这里的呢 。
赵令昔眼珠一转,她有了更好的注意,这个月朝廷事务繁忙,赵隽多宿在衙门,老太太只要点头同意,她又是陪表妹,想来父亲也无法责怪她。
明镜不想涂脂抹粉,正要开口就听赵令昔说到:“我们去胭脂铺买些水粉口脂,胭脂铺就在这在最热闹繁华的东市上,旁边就是国子监,表妹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出去逛过吧”
明镜一听到能出去,真是意外之喜,和赵令昔一起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听完就要差人去胭脂铺,让把最好的胭脂都送来府邸让她们挑选。
赵令昔摇着老太太袖子撒娇“祖母,你就答应我们出去买吧,表妹来京多日,还没见过京城模样”
明镜也适时的说自己身体好了,也抱着老太太撒娇
“可是你那边”老太太还是有些犹豫,一来是外孙女体弱,她不想她外出,二来是儿子不喜,她毕竟年纪大了,外孙女以后还要靠儿子庇佑,若是惹了儿子不快就不好了。
“祖母你决定了,父亲他岂敢不孝。再说,你就心疼心疼表妹吧。”赵令昔继续撒娇
老太太用手指点了一下孙女的头“可别说你表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最想出去的就是你这泼猴,你妹妹那定是撺掇的”老太太最后还是同意了,明镜一直都是一副无欲无求,似乎要羽化登仙的模样,除了这两次想要出门,见她脸上又了血色,也丰润了些,想比是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平日里都被关在家中,孙女还能出去参加宴会鲜,外孙女儿怕是闷坏了。
老太太吩咐嬷嬷带足了银两,明镜和赵令昔每人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嬷嬷,套了马车,又安排了四个侍卫保卫安全。一番布置完,明镜携着赵令昔乘车来到了东市长兴街。长兴街不许跑马,到了街头几人下了马车,车夫去安置马车,明镜和赵令昔在丫鬟护卫的陪同下,开始逛起了街。明镜在现代街是逛过不少的,但是这样前呼后拥逛古时的街道的还是第一次,不过明镜心态不错,很快就适应了。
东市紧连权贵住所,当今的潜邸岁安宫,德安长公主府都和东市相隔不远,故东市物品多为奢饰品居多,五湖四海的商品齐聚与此,还有那海外,西域的奇珍。明镜看着一栋栋古色古香的建筑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也觉得十分的新奇。一间间看过去,见了一家琉璃坊,一侧门口小牌子上分明刻着玻璃,唤了三姐姐要一道进去。
琉璃制品更加精致细腻,色彩丰富,有杯盏,灼灼生辉,有雀鸟,栩栩如生,赵令昔一看就移不开眼,明镜看了会,扫视一会奔着西北角的玻璃去了,有玻璃首饰,发簪,将玻璃打磨后如宝石一般镶嵌在首饰上,这是做一个展示,更多的还是玻璃珠子。
除此之外,玻璃壶,玻璃盏,纯色,绿色,纯色小件多是五六两,大件在几十两,彩色的反而要贵一些,明镜逛了一会没有发现有玻璃镜。她想了解一下这里玻璃镜价值多少,这几日她发现这里玻璃镜子并不常见,侯府里的多是宫中赏赐,不知道价格如何?若是将方子拿出来,还有没有盈利的空间。接待的是店女子,京城这种店铺,常有女顾客过来,店里因此常雇女招待,称店女子。
见赵令昔目光在一只雀鸟上流连了几次,店女子就询问可有什么想要。赵令昔心道我都想要,可惜没钱,虽然祖母说了她付账,但是她要是真花百两买件琉璃翠鸟回去,绝对没有她好果子吃。也就表妹能够如此任性,三百两去买一块墨玉。赵令昔最后选了一幅琉璃耳环 ,五两银子。
“表妹可有什么喜欢的”赵令昔见明镜目光鲜少停留
“我想看看玻璃镜,没看到,三姐姐选好了吗,”。
“家中不是有吗?家里都是宫中赐下的精品,外面好些的玻璃镜多是拿去拍卖,店里剩下的怕是没什么好成色”赵令昔道:“妹妹还是看看别的吧,这耳环不错,妹妹可要买一副”。
明镜摇头,赵令昔吩咐丫鬟去结账:“我们去秋饷斋,它家酥油泡螺也是一绝,去晚了就没有了,还有百香糕?”
还没等出门,就听到一个男声道:“二位小姐,且慢”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位青年,身穿蓝棉直身,头发简单的用簪子束起,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就被侍卫拦住了,店小二忙着上前赶他出去。
男子目露祈求,可怜巴巴的看着明镜:“二位小姐,我并无恶意的,我这里就有上好的玻璃镜,可否让我近前与小姐细说”。
明镜没有说话,琉璃铺子很大,他们是在门口的斜对角,离门有十几米远,她们说话的声音又小,长兴街喧闹繁华,这人是怎么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的。
何况此人虽然是寻常的书生打扮,可是手指粗糙,皮肤黝黑,一看就干惯农活的人。
掌柜的对着他们赔礼道:“惊扰道二位姑娘了,这就是个疯子”。一边说一边吩咐店小二给他赶出去。
“观世你先看他是什么情况”明镜看他的眼神,和这里的人不一样,那是一双没有什么敬畏的眼神,倒有点像老乡。
“我现在太弱了,除非你能够摸他一把,否则看不了”。
将人打发走,掌柜笑眯眯的道:“我们店里也是有玻璃镜的,姑娘若是想要,请上二楼雅间。”
那男子又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我这镜子质量比店里的好,而且价格要便宜。”
掌柜没好气的道:“你可知我们店里的镜子是何价钱?”玻璃镜稀有,多是拍卖,偶尔有几个拿出来卖的,卖给达官显贵和巨商富贾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无论你们卖什么价钱,我的都比你们的便宜”。
掌柜变了脸色,再次吩咐店小二赶人,对着客人解释道:“这就是个疯子,之前不是没有客人信过,等跟他去了,他又拿不出来,转头又说他要卖制镜方子的,问人要一千两银子,”
明镜和赵令昔相视一眼,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嬷嬷,嬷嬷上前道:“叨扰掌柜的了,今日镜子就不看了,我们还要去别处看看,先告辞了。”
出了门,明镜看了街边的男子一眼,走了不到百米,那男子又追了上来。明镜拦住侍卫,走上前,让他把镜子拿出来给她看看。
没想到他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面镜子,明镜没有伸手去接,旁边的嬷嬷将镜子接过来,递到了明镜手上,计划失败,明镜打量起这面镜子来,这工艺也太熟悉了,两元店一元一个的小镜子。
杨川见明镜看了许久,以为他喜欢,推销道:“你看这可是海外的工艺,这么圆,这么明亮,这背面的材料更是不得了,我敢保证,整个大周就这一件”。
见明镜不置可否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物,若不是我看姑娘是有缘人,才忍痛出手的”。
“既然是祖传的宝物,”
杨川欣喜,祖传宝物,收你两百两不过分吧“只要两百…”话还没说完,镜子又回到他的手上。
“既然是祖传宝物,理应好好珍藏,怎能如此轻易的变卖。”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你猜我为什么要买祖传的宝物,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吗。杨川心中暗恨自己多嘴,见明镜要离开,杨川急了,他等了好几天才遇到一个善感度满值的人,再让他离开,他就要饿死了。于是上前一步要拉她袖子,明镜装作慌张躲避的样子,却乘机碰了一下他的手,转眼间,杨川已经被护卫扭压在地上。
杨川心中一阵叫苦,他也是这几日饿昏了头,这下惨了,不知如何才能脱身。
明镜刚想让人将他放开,观世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那枚小镜子左突右冲要离开,灵魂仿佛被撕裂,搅碎,疼的明镜喊不出来,头如同要炸开,实在疼的受不了,明镜捂住了头,一时间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痛似火烧,眼前已经看不清物,这折磨无穷无尽,明镜开始吐血,一口血喷出,又是一口,明镜晕倒在地。
身体昏睡,意识却很清醒,明镜知道她不能让观世离开,她忍着剧烈疼痛,灵魂紧紧裹住镜灵,一次一次割裂,又重新聚集再次裹住,不知过了多久,镜面上也裂痕越来越大,明镜的灵魂也被割的七零八落。明镜起来朝着镜子冲过去,一瞬间她好像与镜子融为了一体,似是明白观世走不了,这才安下心来,意识彻底陷入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