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清晨，柏芊芊在众鸟轰鸣声中逐渐苏醒。
一觉醒来，心情果然好了些，但想起昨日那些事儿，仍免不了有点低落，就在此时，堂屋传来柏逸轩制止骆二去捶柱子的散漫说话声。
“你想干嘛？不要去柱子那边～小骆！回去继续睡。乖，别吵……”
然后就没下文了。
柏芊芊：“……。”一定又睡着了。
她起身去拿干净的布沾了水，边走边想着昨晚的事。
昨天吃晚饭时，柏逸轩说她一直皱着眉头，劝她要把事情放在一边，不要一直放心里。
说真的，柏芊芊有时候还蛮羡幕弟弟的那些理论，像什么“事情放一边，放着放着就忘了。”还有“只要我忘的快，烦恼就追不上来。”之类的。
问题是，忘记又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
因此柏芊芊只回他一句冷冷的“呵呵”，再加赠一个李氏标准白眼。
柏逸轩安慰无果，便靠过去拢着姐姐肩头摇一摇：“哎哎，妳一个人在这儿难过也没用啊。在意的话，咱们可以想辨法帮帮忙呀。”
柏逸轩将头凑过来，点点自己的额头：“妳看，我有脑子，妳有果子，能干的事可多的呢！”
“反正以后要做生意，一定需要人手，我们可以设计一些个别合适的工作，请他们来帮忙。”
说的也是，过去的事情没办法改变，至少以后能帮些忙吧。
想到这些，柏芊芊心情才好一些，不过……
她回了弟弟一句：“我也有脑子的好不好。”
柏逸轩点点头：“没错没错，脑子、果子、双生子，还有一个二愣子。”他指指骆二。
柏芊芊：“喂喂，你礼貌吗？”
柏逸轩：“哎，只是为了押韵啦！现在变成二愣子也是事实嘛。”他摊摊手。
柏芊芊瞪了弟弟一眼。
柏逸轩转移话题：“总之，咱俩可以一起想想，什么农村发展、利益集团的。”
“…高档水果超市满足不了你了？”
“唉，不是。“柏逸轩解释“听葛婶子那样说，那些北归士兵很多手脚都不方便，还有人看不到，不适合在超市工作啊。”
柏芊芊抿抿嘴，点了点头。
柏逸轩：“我们想想有哪些可以坐着的工作，只要动手、像小工厂那类的。”
工厂生产线那样的吗？柏芊芊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不过想到魏阳，又有点迟疑：“就怕那个魏阳…根本不想做事…”
一听到魏阳这名字，柏逸轩就开始扭动：（尖叫）（扭曲）（阴暗地蠕动）
柏芊芊：“……喂！”
柏逸轩蠕动到姐姐身边，发出怪笑：“嘿嘿……我们可以继续用激将法啊。”
柏芊芊睨了一眼在身边不断扭动的弟弟，伸手把他推开，免得自己被传染什么怪病，脑子像他一样经常性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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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湿布进了堂屋，骆二已经醒了，正站在梁柱前发呆。
“小骆，你别再捶柱子了，再捶屋子就要垮了。”
柏芊芊过去拉着骆二一起走到柏逸轩床边，将沾湿的布盖在弟弟脸上，边想事情。
……那些北归士兵都有心理创伤，还能轻易接近吗？看来得想想辨法了。
“噗哈ーー“柏逸轩一把将布掀开，坐起来大口喘气。
“醒了？赶紧起来吧，早上事情多着呢。”
柏逸轩怒瞪姐姐：“你每次都说我脑子进水，每次又都用湿布盖我脸！”
“怎么了？”这两者有关连吗？
“水都渗到脑子里了，当然进水啊！”
“……”柏芊芊想了想，清了清喉咙，像在帮广告配音道：“肌肤的保湿，由底层做起？”
柏逸轩：“……。”护肤护到大脑皮层去了吗？
ーー“ＸＸ牌化妆水，保湿、抗皱，让您的大脑由里到外，光光滑滑～水水亮亮。”
连个皱折都没有呢。
＊＊＊
中午他们邀了葛家和江家人来试吃，因为昨晚停工，今儿一早特地起来先试煮，希望能一次就成功。
三人匆匆吃了点东西，柏逸轩就带着骆二去溪边挑水，来回几趟，将水缸和几个容器都装满。
柏芊芊则是用两个炉子升火煮水，拿出几粒藏好的超级大米，又去屋后拔了大白菜和青葱等蔬菜，一起清洗干净。
她用一个小炉将大米蒸上，另一个则用滚水川烫大骨后，换一锅水并加了葱段和白菜一起煮。
如今她在控制异能方面已有进步，除非情绪过激，一般还算收放自如，但为求保险起见，柏芊芊还是戴着手套，直到食材处理好才脱下。
趁着熬汤和蒸米的时间，姐弟俩拿出昨天买的木箱和大陶锅，比对一下大小后，开始将晒干的稻草往木箱里塞，利用锅身压整出形状，调整几次后，再铺上厚布固定。木箱内部连同盖子都如此加工，做了两个简易型闷烧锅／保温箱出来。
柏芊芊又操纵竹子在木箱外绑了两圈，并在两侧加上把手；还用竹子做了个大型防烫夹。
将保温箱移到厨房后，俩人又带着骆二整理环境，将院子和屋内稍做归整，确认不能被看到的东西都有藏好后，就要开始准备料理了。
不过……
姐弟俩看了一眼骆二。
柏芊芊：“厨房毕竟有危险，我们煮饭又顾不上他…还是让他待在院子吧？”
柏逸轩点头赞成，回屋子找出昨天买的短笛，又搬了张椅子出来。
“来，小骆小骆～”他喊着人名，等骆二注意到他后，便举起短笛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试了几次音后，吹出几段像是「小星星」的旋律。
随着笛声，骆二的小单眼皮越睁越大，等柏逸轩将笛子递过来时，就兴致勃勃拿着短笛研究起来。
“你自个儿先试试啊，来，坐这儿。“柏逸轩将椅子放在从厨房能看见的位置，让骆二坐下。
骆二先用手指一个洞接着一个洞按了按，又举起来瞇眼看了看，再开始学柏逸轩的动作，试了几次，等终于吹出声音来，就傻傻笑了。
看到这天真的憨笑，柏逸轩也跟着微笑起来。他拍拍骆二的肩膀，便转进厨房，将勉强算是门的竹板关上。
柏芊芊也在厨房瞧着，等弟弟进来便跟着笑笑：“看来很喜欢呢！“
柏逸轩笑着点点头：“是呀，幸好如此，不然可就头大了。”
柏芊芊笑道：“那以后去镇上，再继续找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吧。”
柏逸轩想想：“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陶笛？可以让他试试。“
陶笛？应该不错，柏芊芊点头附和，就听到柏逸轩继续自言自语“还有长笛，然后萧、笙、双簧管…”
柏芊芊：“……。“
接下来是不是连唢吶都要安排上了？
不再理会弟弟，柏芊芊查看一下大骨汤，将浮沫捞出，继续熬煮。
她去另一边将蒸好的大米移到台子上。看着大米，柏芊芊深呼吸一口气，怀着忐忑又有点跃跃欲试的心情：“好，要开始了。”
柏逸轩突然举手走过来：“让我来让我来！“
柏芊芊一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去，这个懒弟弟竟然转性子了？
柏逸轩自告奋勇：“上次蒸过大米，我也算有经验了，让我先来试试吧！”
难得这个懒小子肯主动做事，反正自己在一旁看着，随时可以叫停，柏芊芊便退开两步道：“好，你来试试看。“
柏逸轩兴奋地撸起袖子，但手一放下，袖口又垂下来了。他撇撇嘴：“这衣服真不方便。“
柏芊芊：“以我们而言是很难适应啦。等以后有钱，就买骆二他门穿的那种劲装，袖子上有袖套的。“
柏逸轩点点头：“那样帅多了，做事也方便。”
台面上的大米湿漉漉的，没怎么冒烟了，但内部仍烫的很，柏逸轩躲着热气扒下稻禾外皮，再用刀、杓和杆面棍等工具，将大米压扁弄碎，最后再拨弄检视一番，确认没有太大块的，就将米碎碎移到陶锅里，加了些高汤和水，盖过白米。
做事还蛮仔细的嘛，柏芊芊点点头。
柏逸轩洗了手回来，用极有磁性的配音员的口吻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接着，他左手捥起右手的袖子，露出白白嫩嫩的手臂来，摆出一个跩脸，右手捏了一撮盐，抬起手来，用有点兰花指的手势洒盐，让盐先落到自己白白的手臂上，再直直落入锅里。
柏芊芊：……？？？
先不说她搞不搞得懂弟弟在做什么，光他这样子玩盐巴…都是在玩钱哪！
柏逸轩看姐姐只愣愣看着他，并没有反应，又抬起手洒了一次盐。
“咻ーー”
“啪！“一束青葱快速飞来，朝柏逸轩的屁股上来了一鞭。
“啊！”以前都是圆球状的蔬果砸人，这次改成被甩鞭子，柏逸轩小小吓了一跳。他双手往后摸着屁股，呆了一秒后，就开始扭动：（尖叫）（扭曲）（阴暗地蠕动）
柏芊芊：……你有完没完！
“啪！“青葱又飞起来，朝柏逸轩的后背轻甩了一下。
“你到底想干嘛？”
柏逸轩：…嘤！
“我只是想学网上那洒盐哥的动作嘛…多帅气多跩啊。 ”
“洒盐哥？什么动作？“
“就这个啊！”柏逸轩又重复一次，摆了个酷脸，露出白白的手臂，用像蛇形刁手还是螳螂拳的动作，捏起一撮盐，先洒在自己手臂上，再掉进锅里。
柏芊芊：“……”
她隐约想起来了，那是几年前曾经火了一阵子的外国厨师。
柏芊芊：“高端的食材？“
柏逸轩点点头：“全世界唯一，超级大粒的白米。”
柏芊芊：“最简单的烹餁方式？”
柏逸轩又点点头。
柏芊芊抚额。
还真ＴＭ的简单呢。
她对弟弟吼：“人家没调味的清粥，要嘛就配些小菜，要嘛就加糖。你只加盐，还加了三次！这算什么粥啊？”
柏逸轩假装委屈巴巴，想了想道：“…风风火火闯九粥？”
“……“你歌单就不能更新一下吗？
柏芊芊：“我还黄粥惠粥儋粥咧！”
柏逸轩：“……。“这也太消极了吧。
柏芊芊继续抚额，过了一会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一边去。菜不太够，你去切一些葱段和姜丝来。
柏逸轩点点头，拿着刚才鞭打他的青葱，又找了姜，洗一洗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左比右比，才小心翼翼下刀。
“……“那好像不是切，那是锯吧。
学美术又有点龟毛的人，还真看不惯将东西切成忽大忽小的刀法，柏芊芊开口阻止弟弟：“停停，先别切了。你在一边看着就好。”
柏逸轩：……嘤！
柏芊芊不理会弟弟装可怜，把他挤开，自己切好葱姜后，热了油下锅爆香。
“咳咳咳……”柏逸轩被油烟呛到咳了起来。
他一手遮住口鼻，一手朝空中挥了挥道：“我的天，忘了没有油烟机啊！“
柏芊芊忍住：“再一下下就好了。”
柏逸轩跑去打开厨房门，将竹板充做扇子来回晃了晃，总算好了些。顺便看了一眼骆二，人还乖乖坐在阮子里吹笛子。
他走回灶边，葱姜的香味已经出来，柏芊芊拿起一个盘子，倒入盘中切成丁的浅粉红色食材，稍加翻炒一下。
“哇～好香呀！“柏逸轩动了动鼻子“火腿肠的香味。还真让人怀念啊，怎么才一阵子没吃到，感觉已经过了一世纪了。”
柏芊芊笑笑：“是不是像上辈子的事？”
切丁的火腿肠稍微爆炒过，边缘便已微焦，柏芊芊用调羹尽量都捞出来放在一边。
至于为何是用火腿肠呢？
其实姐弟俩原先是打算卖蔬菜瘦肉粥的，想说有放绞肉，价格应该能提高一些。
但昨天在镇上，几人朝肉摊走去时，远远就看到肉贩子抬起手开始剁肉，随着哚哚哚、噔噔噔声不停，肉屑油渣四处喷溅。
面脸油光的贩子脸上身上被喷了不少，他大概习惯了，没什么反应，双手持续上下挥动，整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姐弟：……。
柏逸轩眼睛仍盯着那肉贩，微微歪头对姐姐道：“妳偶而会下厨，剁肉这种活儿应该还行吧？”
柏芊芊看着肉贩，脑中突然冒出某部早期香港电影里，鸡姐拿着双刀猛剁肉的画面。
顿了一下，她也歪歪头对着弟弟说：“我也只有看看视频，学着做了几样点心，没做过正式的大菜…。何况以前真要买绞肉，也会买现成的。“
柏逸轩：“现在请人剁肉，要加钱吗？“
柏芊芊摇摇头。
柏逸轩转头看向不知发生何事的江小弟：“你知道吗？买肉请人剁要加钱吗？”
一年吃不到几回肉的江小弟摇摇头。他努力回想一番才道：“娘亲以前买肉，都是买一块的，回家才自己切自己剁。“
柏芊芊提议：“还是直接过去问？”
柏逸轩不赞成：“就怕被人当傻子，原本不用加钱也变成要钱了。”
他抿抿嘴问姐姐：“…绞肉太累，那剁排骨总成了吧？”
柏芊芊转头看他：“排骨粥成本太高了吧？”说完，柏芊芊唉了一声，抺一下额上没有的虚汗“我平常呢，就只是拿拿画笔，没拿过这种大菜刀，大概没什么力气剁，你至少是个男生…”
柏逸轩打断姐姐的话：“唉，我更惨，只有敲键盘和摸鼠标的力气…连战五渣的程度都没有。”
“不会吧，你还常常拿着可乐呢，屯货时还六瓶六瓶、整箱整箱…”
“不敢当不敢当，妳提的那个画箱是木头做的吧？那重量也沈的很，我还看过妳搬素描的石膏像呢。”
一旁的江小弟：？？？有听没有懂。
然后江小弟就看着这对兄弟带着骆二，你一言我一语并肩直直走过肉摊，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下一个街口才停下来。
江小弟跟着停下脚步：“？…不是要买肉和大骨吗？？”
柏逸轩转头道：“先等等，让我们讨论一下。”
自称手无縳鸡之力的俩个人，直接在街口商量起来，很快地调整了方向：
第一、那样剁肉的方式，咱俩是没辨法的。幸好想起手边有些火腿肠，软嫩好切，先拿来撑个几天。
第二、要尽快做出料理（果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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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日那样的突发状况，今天在锅子里出现的，就变成了切成丁的火腿肠，而非绞肉了。
不过昨日姐弟还是有绕回去肉摊，买了熬汤用的大骨头。
柏芊芊指挥弟弟戴上手套，将刚刚加了三撮盐的“只需简单烹餁的高级食材”倒进来。
“滋ーー“的一声后，汤水渐渐满起来，一层浮油伴着些许葱段在上头流动。
加到六七分满后，柏芊芊又加了骨汤继续煮，待水滚后分几次捞出浮沫。
因为柏逸轩已在大米汤里加盐，柏芊芊先试了咸淡，又添了一些盐调味。最后她舀了半碗出来，加了一些火腿肠丁搅拌一下，吹凉试吃，看向弟弟点点头。柏逸轩也凑过来试吃一口，朝姐姐比了个ＯＫ。
火腿肠蔬菜粥就算完成了。
柏芊芊又取来另一个陶锅，一样用葱姜爆香，再倒入切好的蒲瓜、白菜和所谓的“高级食材大米碎碎”和骨头汤熬煮，等滚了再捞出浮沬，两锅粥就算完成了。
火腿肠那锅算是有肉的，另一锅是纯蔬菜粥。
姐弟俩戴上手套，用新做好的防烫夹，小心将陶锅架起来，放进闷烧箱中。
“呼ーー总算完成了。”俩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柏芊芊又切了点葱花和芹菜，抬头看看外头天色道：“再过一会儿人就来了，先把东西收一收。”她指挥弟弟“我收拾一下厨房，火腿肠的包装袋你先拿去藏好。”
柏逸轩点点头，抓了塑料袋又问：“那葱和青菜呢？直接丢了吗？”
“这……”柏芊芊看着葱和青菜的根，有点犹豫。
剧烈气候时期的习惯大概暂时改不了。她想了想道：“算了，还是还以前一样，先种回土里吧。”
柏逸轩点点头，拿着塑料袋和蔬菜的根去处理，柏芊芊稍微整理一下厨房，准备餐具，又烧一些水准备泡茶。在确认没有会露馅的东西后，才和弟弟去堂屋将桌椅、培训椅搬到院子放好。
等时间快到时，先泡了两壶竹叶茶，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