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柏芊芊避开那群疯狂买家，在另一头的角落等人。
来到这世界后，她和弟弟几乎同进同出，这还是头一回分开行动，而且是在这人来人往的镇上，总是让人感到不安。
她又想到劳兄弟和丛秀才，虽然劳兄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没问题，但毕竟是拜托他们做违法的事，也让她颇为耽心。
希望都能顺利。
柏芊芊还站在角落乱想，柏逸轩已由东侧（绕过疯狂买家）往这头走来。他眼光往四周搜了一圈后，便抬步朝姐姐和骆二的角落走去。
正在出神的柏芊芊没注意到。
看着前方呆立的两人，柏逸轩脑中自动浮出一个“槑“字。
当然这无关什么情侣夫妻的，就单纯是字面的样子。他忍着笑走近，心想可不能让柏芊芊知道，否则自己就会“有好果子吃“了。
“老…小老弟，怎么样了？“
柏芊芊回过神来，才看到弟弟正笑咪咪走到跟前，心下松了一口气，便开口问道：“都买好了？“
柏逸轩转身下腰，让姐姐看背后的竹篓，里头多了个纸包。
他边皱眉边直起身道：“只买了隔热箱的厚布和几把小刀。铁器实在太贵了，肉都还没小刀贵呢。”
“一定的呀，这里可是古代呢。”柏芊芊压低声音回答。”
“可能要先选最需要的工具来做，其他会用到刀子的，只能等以后赚了钱，再慢慢来了。”
柏逸轩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他四处看了看“那个劳兄弟呢？“
柏芊芊也朝左右看了看，才以手遮口，压低音量道：“在帮我们伪造证件呢。“
“等证件到手，咱们就不怕军警追查了。”
柏逸轩：“……。”
说的好像我们是什么ＡＡＢＢ通辑犯呢。
柏芊芊接着道：“那劳兄弟拉了他的同事一块来帮忙……”
她告诉弟弟那位同僚是秀才，还转述劳兄弟之前提到关于这世界的零零总总，最后将关津前的三匹马都说了。
柏逸轩眼光斜偏，偷瞥旁边的建筑一眼，用气音说：“我们的身份信息千万要牢牢背好，可别出岔子了。“
柏芊芊点点头，接着又说与劳兄弟、丛秀才约好了，午时末在饺子店碰头。
姐弟带着骆二往镇子里走，柏逸轩问：“那我们要不要买些礼品，谢谢劳兄弟和丛秀才啊？还是直接送银子答谢？“
柏芊芊：“照理说是要的，只是…“她侧头靠向弟弟，悄声道“但万一伪造证件的事东窗事发，他们收人银子，会不会罪加一等？“
“这个…有可能，贿赂什么的。”柏逸轩抿着嘴点头。
柏芊芊接着道：“其实送礼是不错，但他们只是外出用餐，下午还要回去上岗，手上提着东西回去，也怕惹人注目。“
“除非送的礼品能直接藏在身上。“
但是身上穿载的饰品一是怕价格不菲，二是怕他们不知这些物品有什么特殊含义，胡乱送人而产生误会。
午间这一时三刻也想不出买什么较妥当，姐弟俩讨论后，想着今天先口头道谢，并请劳兄弟他们吃饭，之后再找机会答谢。
趁还有点时间，他们要先去采买食材，在此之前，先买了包子给骆二垫垫肚子。
柏芊芊不敢再用火腿肠了，光要解释来源就很头痛。她想到曾看过的视频，只用两把叉子就能快速将煮熟的鸡胸肉剥成丝，比剁猪绞肉方便得多。
上次将煎过的火腿肠加入粥中，反响还不错，给她新的启发，她想做个类似鹅脯…简易版的红烧鸡脯，再收汁烧干一些，然后剥丝切碎加进粥里。
咦？她突然想到，照这样做，再继续干燥弄碎下去，是不是就成肉松了？嗯…以后再来研究看看。
总之，她决定晚上林家试吃以及明早卖的粥，就用鸡肉了。
柏逸轩没什么意见，他对料理一窍不通，一切都依姐姐的安排。于是由柏芊芊带头，打算先去买调味品，再买鸡肉和蔬菜，没想到却在调味品这儿受到不小的冲击。
家里已经有盐、酱油和食用油，她凭着印象，打算添购糖以及料理用酒。记得食谱及视频中，不少人都用冰糖做料理，如果价格能接受，就买冰糖好了。ーー原先柏芊芊是这么想的，但到铺子时才知道，这儿不只没有冰糖，连砂糖都没有。
不，正确的说，是连红糖都还没出世！
掌柜一脸不解：“沙糖？沙…像沙子一样的嘛？“
伙计：“是西域来的吗？听说西域有成片成片的黄沙…“
啊这……
姐弟俩对视一眼。
以前看小说，总是形容盐在古代是极为重要的特殊物品，不但昂贵还由朝廷掌控，私下买卖可是重罪。
现在回想起来，提到糖的还真不算多。柏芊芊以为糖和盐一样，就是价格高到夸张而已，结果竟然会是…查无此物。
柏芊芊连忙胡诌：“哦…我也是听人说的，说是像沙子一样的糖，可能是被人唬弄了。“她接着问掌柜：“我之前买饴糖给人吃，都是做成一小颗一小颗的，做菜用的也是吗？“
掌柜笑笑：“哦，那是给孩童吃的糖果，通常在制作时添加别种食材，例如果干，做成不同口味的。”
他叫伙计去后头拿出两个像装酱油的细小陶罐，自己又弯下腰搬了个罐子放到台子上。
“料理的话，通常是用这三种……”
听掌柜说明，这儿的糖以饴糖为主，是由谷物加工制造出来的，大家耳熟能详的麦芽糖，便是其中之一。
饴糖有油膏状和块状的，依个人习惯使用。
另外一种价格较高的，叫做“蔗饴“，是甘蔗汁制成的浓稠酱汁，不是固态的。
因为甘蔗的产地在南方，制作时又需大量柴火，有时还要花时间日晒，所以蔗饴的价格比饴糖高了不少。
但还有一种更贵的，那就是天然的蜂蜜了。掌柜说他这铺子也没有，那是达官贵人才能吃的，要到京城和京畿镇才有的买。
掌柜边说明边打开罐子封口，将饴糖和蔗饴展示给柏芊芊看过，又重新盖紧。
柏芊芊一一看过后点头道谢，略带疑惑道：“可是…我上回在市场买过一种甜点，叫做蜜糕，说里头有添加蜂密耶？”虽然有点小贵，但价格也还好啊？
掌柜和伙计对看一眼，悄咪咪靠近柏芊芊说：“那摊子啊，我们知道，那是骗人的，专骗你们这些门外汉。”
伙计伸出食指在空中一抹：“他只用手指头沾了那么一丁ーー点儿的蜂蜜，混进一大缸面糊中，就说是蜜糕了，还卖那么贵。”
掌柜和伙计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柏芊芊：这可怜的小伙子，不但被人唬弄以为有沙子样的糖，还被骗买了假蜜糕，啧啧啧……
柏芊芊：”……。“
＊＊＊＊＊
被古代无良商人骗了，柏芊芊报复性消费，一口气把三种糖都买了。
掌柜和伙计笑开怀地送客人离开。
柏逸轩憋着笑安慰她：“哎，噗…咳，何必生气呢，无良商人哪儿都有啊。呵…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柏芊芊睨了他一眼。
柏逸轩接着道：“妳只要找到一根带根的甘蔗，就能生出千千万万的甘蔗，要粗要长都随妳，想榨多少汁出来都可以…”唔…这话好像有点污啊……
柏芊芊冷眼看过去：“你说的话，和你脸上的表情，如果能一致就更好了。“
柏逸轩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可是控制不住呀。
＊＊＊＊＊
离开备受打击的调味品铺子后，柏芊芊又去鸡肉摊，买了鸡腿、鸡胸肉和鸡架子，再去买两三种蔬菜，打算扩充屋后的蔬果园。
时间差不多了，三人便移步到饺子店外头等人。
午时末，劳兄弟和丛秀才两人并肩走来，脸上神色并无异样。
看样子是成功了，柏芊芊终于放下心来。
劳兄弟发现他们在外头站着等，急忙快步走来：“唉唉，不用特地等我们啊，让你们饿肚子，多不好意思呀。”
柏芊芊先向不远处的丛秀才施礼，才转头对劳兄弟笑笑道：“怎么会呢，都约好了却没等你们，也太不成体统了。”
柏逸轩和丛秀才是初识，大伙儿在门口稍微做个介绍，便一起进到饺子馆，寻了靠角落的座位落坐。
待店小二点了餐离开后，柏芊芊先看看四周，才小声问到：“没出什么事吧？“
劳兄弟笑了笑，也跟着压低声音道：“没事、没事！你放心，趁午时人少，我们手脚快，一会儿功夫就好了。“
柏芊芊点点头，她有点好奇：“你说午时都由你们当职，是因为资历浅吗？“
劳兄弟解释：“算是吧。我是大灾后，各地同时间都缺人手时，才能进去的，小丛比我更晚一些。我俩这个呀，都算是临时的差事，连『需次』都不算。”
丛秀才也跟着点点头。
劳兄弟接着道：“现在官府里，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不少，都是先签过书契的。若原主儿北归回来，还能继续工作，就没我们的事了。”
“不过已经过了三年，也许再过不久就能转正呢。”
原来如此，这算是政府的临聘人员吧？
劳兄弟说完，突然贼头贼眼朝四周望了一圈，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微微側腰从靴子里抽出一片竹板，在桌下递给柏芊芊。
柏芊芊轻轻点头，也在桌下伸手接过，又悄悄移至姐弟的位置中间，用手捧着，姐弟俩人同时低头看過去。
那是片巴掌宽、不足一尺的竹片，上下及两侧刻写了些小篆字体，能辨识出像“京畿传“、“瑞河“、“市舶司“和“移过所“等字样。
中央则写着柏芊芊提供的信息，像俩人的假名、住所、使用什么船只，用途为何等等。这部份则是用正楷书写，应该是丛秀才的手笔。最后还押了日期，盖了细长的印鉴。
第一次看到古代的证件，姐弟俩既好奇又兴奋，柏芊芊欣赏一番后抬头称赞：“丛兄写得一手好字呀。“
柏逸轩也头点附和。
丛秀才拱手谦让：“过奖、过奖。”
劳兄弟拍拍丛秀才的肩膀，对柏家姐弟挤眉弄眼：“小丛日后可是要做官的，字当然要好看啰！”他贼嘻嘻地笑：“我还特别提醒他，要改用不同的写法，让人认不出是谁写的。“
丛秀才先愣了几秒，然后有点尴尬笑了笑。
看来是位不习惯循私枉法的正派人士。
劳兄弟用眼神点了点京畿传的方向道：“上头写的那些，市舶司里头的文书也记录有案的。“
“我们还把一页撕下来，重新誊写，把你们的顺序提前。“说完后劳兄弟自豪地摸摸鼻子：“厉害吧。“
……目瞪口呆！
与丛秀才相反，这人很有犯罪头脑呀，还好人没长歪。没想到政府员工和罪犯，只有一线之隔……啊不对，我们已经让他犯罪了…冏。
罪过、罪过。
劳兄弟没发觉姐弟俩的异样，继续小声提醒：“这京畿传要收妥，行船时挂船上明显处，下船后千万记得要收起来啊。”
姐弟俩人回过神来点点头。
丛秀才补充道：“日期写的是三月十五，六个月后要重新再辨过。“
姐弟俩听了，视线移到竹片的日期处，看了看又同时点头回应。
虽然没有正式的身份文书，但有这京畿传，至少还能唬弄人吧，手上捧着这一片，心里终于有点底气了。
劳兄弟他们穿的是劲装，袖口有套子，没法藏这样大的竹片，但姐弟穿的是粗布短褐，柏芊芊就悄咪咪地将京畿传藏进袖子里。
俩人同时起身，向劳兄弟和丛秀才拱手道谢。
劳兄弟和丛秀才连忙站起来回礼，只有骆二呆呆坐着。
“太感谢二位了，你们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谢谢你们，帮我们解决眼下最大的难题。“
劳兄弟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能帮得上忙就好。”
说完他又压低声音道：“也是守山村村长那边做得太过了。”
“……“
姐弟俩就笑笑不说话。
饺子小菜都送上来后，大家便坐下用餐，边说边聊。
身为两人的迷弟，劳兄弟对柏家姐弟抱有高度的好奇心，想问又一直忍着，脸上表情别扭的不行。柏芊芊看他这样，只好将之前说给葛家听的剧情，简略复述一遍。
“这样呀？在海外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结识这个骆兄弟，一同四处寻亲？”
“遇到劫匪，放火烧寨子？哇ーー。“劳兄弟越听眼睛越亮。
“是呀。“柏逸轩将斗笠掀开一角，让他们瞧见自己的短发。“当时头发和衣服都烧掉一些，实在不成样子，只好剪掉了。”
劳兄弟和丛秀才往柏逸轩的头顶瞧过去，一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三人在屋内还戴着斗笠不摘下来。
柏芊芊接着提到骆二撞伤头，三人后来上山躲劫匪时，凑巧发现受伤的葛叔等事。最后又说救人下山到守山村后，因为骆二爷头部还有伤，三人便暂时留在村子里。
劳兄弟两眼放光，频频点头。
柏逸轩接话：“我们的盘缠没能拿回来，后来打赌赢了些钱，有了本金，便想来镇上做些小生意赚钱。“
丛秀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劳兄弟却是眉头一竖，语带不满：“听说那葛家媳…李家侄女，对赌时，一开口就要一百两？“
消息真灵通啊劳兄弟。
柏芊芊道：“那是她异想天开，我们也不怕。“她岔开话题“现下我们没什么能力答谢两位，以后必定以重礼报答两位的大恩。“
“不用、不用，唉，那么客气做什么呢。“劳兄弟摆摆手“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对吧。“他转头问丛秀才。
丛秀才也点头道：“没错，这是我们主动帮忙的。你们不用想着答谢，先安心做生意吧。”
柏芊芊问：“不然这样，我们中午要在码头卖粥或别种吃食，以后由我们负责你们午时的餐点如何？“
“有空就来找我们，我们会留下你们的份。“
柏逸轩着点点头。
“啊？这不太好吧…“劳兄弟挠挠头，不太好意思。
“不会不会，虽说手艺不精，但我们的粥用料很足，也会变换口味，不怕你们吃腻的，随时欢迎你们来。”
看劳兄弟的表情，是很想尝尝姐弟亲自煮的料理，姐弟便再多劝几句，他就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说偶而会去尝尝，丛秀才也跟着微笑道谢。
丛秀才接着笑道：“原来是打算卖粥啊，难怪会想到竹筏。否则从守山村来，无论背着或用推车，都得费一番力气。“
“是呀。“劳兄弟点头附和。“带少了不划算，想多带点来卖，若走官道，说不定还没卖就没力了。
此时劳兄地忽想起什么：“现在想想，守山村里有京畿传的，柏兄弟虽称不上独一份儿，但也算是少数几家之一了。“
柏逸轩茅塞顿开：“难怪，今日我们搭竹筏来的时候，上游那一段，一艘船都没有。“他好奇问道“京畿传很少人有吗？守山村里…村长李家、和第二大的吴家都有吧。”
劳兄弟回说：“顶多再两三家…“他想想，转头对丛秀才说“真说起来，屯田尾和守山两个村子，真没几人有呢。”
丛秀才点头回应，再转头向柏家姐弟说明，俩人才知个中原由。
其中一点，是这两个村子开发比别人晚。
后头这两村，原先是外来垦荒的农民，那些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后，也有人想过要经商，但好的契机和优势早就被人抢先了。
不管哪种生意，人家屯中镇早就有了，连想摘果子、采草药或捕鱼去卖，也比不过已经有主顾的摊子。
因此除了个别例外的老魏和魏阳两家，屯田尾和守山村几乎都是单纯的农户。顶多会带些农产品去镇上卖，或去打零工、做做粗活罢了。
另外的原因，就是这京畿传的申请，要由申请者详细列出个人甚至一家子的完整信息、船只資料以及申请用途等，还要审查申请者的交税、劳役兵役状况，有无犯罪等等，等核实后，再呈上级辨理。
这对没读书大字不识的老百姓而言并非易事，若要找人代笔，还得花银子，且花了银子，还不确定能否辨下来。
因此，持有京畿传能在瑞河随意行船的百姓，还是以开发较早、财力较佳的京畿镇和屯中镇居民为主，再者就是屯田头村也有一些。
劳兄弟点点头插话：“如果碰上像柏家兄弟这样得罪人的，往往文件就被压着，也会辨不下来…“
……当然这一点纯粹是劳兄弟自己的脑补。
丛秀才又补充道，因这一带的瑞河毕竟只算是半封闭的状态，并非完全由官府掌控，加上离京城不远，朝廷也提防着京畿传被有心人冒用，拿来做歹事，因此能不核发就尽量少发。
劳兄弟又点头附和：“所以喽，『京畿传』是不容易拿到手的。”
……不容易拿到手？
柏芊芊摸摸袖中的京畿传，虽说确实有难度，但这两人光一个午休的时间，就弄出一份来了……
劳兄弟瞧见柏芊芊的表情，连忙补充道：“你们是特别的、是特殊的。”
“别人真是不能轻易辨下来。“他又一脸同仇敌忾”一定是那件事招惹了李家，你知道吗？我们连文书都没收到。“
“到目前为止，今年根本没有守山村呈上来的文书。”
“怎么能这样小肚鸡肠呢。”
姐弟：“……。”
……算了，继续让李家背黑锅吧。
＊＊＊＊＊
用餐后，几人出了饺子馆，在门口互相道别。
柏芊芊怕他们不好意思，再次提醒，叫他们午休时记得要去摊子找他们，千万别客气。
她想了想说，平时大约巳时末就会开张，如果天气不好，也许就不会过来了。
劳兄弟点头答应后，也提醒姐弟俩，人在船上时，要将京畿传挂在明显处，但人离开时记得要收好，万一被人拿走出了事，可是要担责的。
姐弟也应声答应。
柏逸轩想想，又补充说若有事要找他们，可以到守山村尾小萃溪旁的破屋，他们傍晚后通常都在家。
双方道别后，劳兄弟与丛秀才往市舶司的方向离去，姐弟三人则要继续在镇上采买。
拿到京畿传后，整個人感觉都不一样了，他们在镇上走起路来，昂首闊步，特别的光明正大。
俩人带着骆二，抬头挺胸朝铺子方向走，对面来了两个汉子。
“明明听○○说那卖大水果的小兄弟会来摆摊的啊…”
“对呀，也许明日就会来吧？我明儿个早点过去看看。“
抬头挺胸底气特足的姐弟立马泄了气，赶紧弯腰驼背低下头来，与埋怨等不到大水果摊的汉子擦肩而过。
差点忘记有这荏了，呼。
三人压了压斗笠，要去买保温箱的材料，经过一处卖油条的摊位，姐弟俩又想到偶而也可以加些碎油条到粥里。
这样一提，彷佛开启了新食材的大门，不只碎油条、还能加碎咸菜酸菜、以及碎皮蛋咸蛋…
“等会儿，这时候应该没有皮蛋吧？“
柏逸轩耸耸肩：“不清楚，反正没皮蛋，也能加别的。”
说着说着，三人又经过一家卖润饼和馓子的摊位。
柏芊芊：”……馓子压碎了，也能加粥里吧。“
柏逸轩：“…我觉得可行。“
他们站着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油条、润饼和馓子這些都買一些回家，毕竟这儿比较少吃到油炸的，实在是嘴馋啊。
采买完食物，再去买几个大小陶缸和木箱，还有做招牌价目表的木板。柏芊芊还说要做促销活动，另外多买一把竹筷。他们又提又背又拿，克难地走回码头东侧不远处，他们藏竹筏的河岸旁。
三人将物品放下，抬手擦汗装做休息，再趁人不意，由柏芊芊先钻进树林，让柏逸轩在外头配合，花了一番功夫才将东西全搬上竹筏。
上了竹筏、将物品放好后，柏逸轩将“京畿传“挂在围栏上，柏芊芊跳回岸上解开树上的绳索，再跳回来，操纵竹筏缓缓逆流而上。
经过码头后，一转身便清楚瞧见劳兄弟和丛秀才站在市舶司的楼顶。劳兄弟似乎一直等着他们，见到竹筏便热情地笑裂开嘴，朝姐弟三人招手。
姐弟也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劳兄弟看到了，又加大力度挥手，然后一脸亢奋地拉着丛秀才说话。
就像个身边冒出许多小花，兴奋地跳来跳去的粉丝。
姐弟俩笑笑，手指向“京畿传“，再次对劳兄弟和丛秀才拱手行礼。
顶楼的两人也抬手回礼，劳兄弟雀跃不已，看来就只差荧光棒和横幅了。
＊＊＊＊
等竹筏漂远了，姐弟俩人才坐下来。
柏逸轩叹口气：“啊，今天真是有惊无险啊。”
柏芊芊附和：“是啊，没想到光一个竹筏，也有那么多讲究。”
柏逸轩噗嗞一笑：“那劳兄弟也算是个奇人了。”
柏芊芊笑道：“人家厉害的很呢，消息灵通，也不怕事…不过我觉得，多半是因为他把我们当成什么偶像了。“
“粉丝滤镜重啊。“
柏逸轩又噗嗞一声：“这么一说，还真是呢，哈哈！”
柏芊芊摸摸下巴：“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样能让魏阳那些人和我们合作，也许…我们早就有影响力了？”
柏逸轩点点头：“打赌那事儿很有震憾力吧。等过几天比较不忙，就试着与他们联系看看？”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讨论着，没过多久，柏逸轩又一屁股坐地上了，他喂叹一声，過沒多久，又往摊子靠過去，然後悠闲抬头望向前方：“劳兄弟说京畿传不好辨下来，结果就这样一声不吭帮我们处理好了。“
柏芊芊：“真的是帮我们一个大忙。但毕竟是偷着来的，希望不要被人发现。“
柏逸轩点点头：“是呀，不过这样用竹筏就理直气壮多了。”
他说着说着，就摊平躺下，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正在逆流。
他摊着不动说：“在逆流诶，我们好像也要假装撑一下竹篙？“
柏芊芊没好气道：“没看到我正在做吗？”
柏逸轩仰起头，才发现姐姐站在船尾，他爬起来道：“我也来我也来，这种速度，只一个人撑篙也太不科学了。”
……不过这儿也没什么科学吧。
俩人一高一低，装假迈力撑篙，撑着撑着便进入早上发现官兵那段河道。
在岸边土兵的目光下，柏逸轩摆出个笑脸走向前方，伸手指了指京畿传。那队士兵跟着看过去，见到京畿传后，终于脸色稍霁，但仍死死盯着竹筏不放。
柏逸轩连忙回到船尾，和姐姐一人一边努力撑篙，速速离开那群军人的视线，逆流往小萃溪而去。
“太快了、太快了，再放慢一点儿。“柏逸轩提醒姐姐。
这儿逆流且水势有点急，竹筏这样直直往上冲，就真的太不科学了。
柏芊芊赶紧控制水中植物，将速度慢下来。
过后她呼出一口气：“难怪那段河道都没有船只。“
有京畿传的人，多是前面大镇的居民，他们很少到这儿来。若真的有船过来，旁边的士兵就一直盯一直盯……
真的会怂。
柏逸轩：“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一直被盯着看，心里怪不自在的。”
柏芊芊：“我们要再理直气壮点儿，若一脸心虚，很容易被人查觉的。”
姐弟俩便开始模拟被人查问时，如何用京畿传来唬弄人。你来我往间，不知不觉就回到小萃溪的码头了。
现在他们知道百姓不能随意驾船，就直接将竹筏拖上岸绑牢，不扛去破屋了。姐弟将京畿传收妥，开始又搬又扛，来回几趟，才把摊子、椅子、木箱和采买的物品全捎回家。
虽然有用异能帮忙，但还是累人。
唉，还是得快点铺好滚轮运输带才方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