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姐弟先抬摊子上阶梯，在附近选好位置放下后，又来回几趟把椅子和保温箱都扛上去。阿则也帮忙递东西，最后再牵着有贵叔上来，坐在摊子后方为两人准备好的双人培训椅上。
在几人忙碌的同时，附近已有些人停下脚步观望，一旁摊子上的贩子或客人，也好奇转头盯着瞧。
他们自制的摊子椅子形状特异与众不同，引起人们好奇，因此聚集的人数越来越多。
众人看向摊子，虽说这摊子外形和别家不同，但多看几眼后，大抵能分辨出是做什么用的。倒是前面排放的那些椅子，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一般的摊子，要嘛是带了板桌长凳来，要嘛是在摊位旁直接加了位置，不提供座位的也不少，哪有人带着这种有椅背有扶手的椅子来做生意的？
围观人群瞧着这几张摆开来的竹椅，纷纷猜测起来。
“…这是单人的，那一排比较宽，是两人一起坐的吧？“
“所以是来卖椅子的？跑错边了吧，这儿都是卖吃的耶。“
“可是你看，他们有摊子、还扛了木箱来，应该是卖吃的没错啊？“
“若是卖吃食的，哪会只有椅子却没桌子呢？难道直接用手拿？”
几个不识字的老百姓凑在一边讨论着。
旁边有位商贾打扮的男子插嘴道：“可我瞧那牌子上，是写『添粥』两个字，再添一碗粥的添粥。”
几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是卖粥的啊？“
是的，大木板上写着大大的“添粥“两字，其实底下还有三个小字，合起来是“添粥空间站“，这便是柏逸轩给取的店名了。
知道是卖什么后，几人又回到原本的问题，开始猜这摊子为何只有椅子却没桌子，连那商贾模样的男子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东西都准备好后，柏芊芊便转进摊子内，柏逸轩则往前两步站到摊子前。
“来哟～来哟！各位客倌。“
“来尝尝小店的甚粥一号、甚粥二号、三号，料多味美热腾腾的粥诶～“
“小店今日开张，来添粥喝粥，都能试抽好运签诶～！”
围观群众：“……。“什么鬼？
“什么什么一号二号？“
“甚粥？“
“为什么取这怪名字，什么甚粥一号二号三号的？“
摊子后方的柏芊芊抚额。
为什么取这怪名字，连她也想问问。原本她想，既然在古代开店，就取个古意点儿的名字，文雅的通俗的都行。
但柏逸轩说他也想到一个特别好的名字，僵持不下的两人于是就用猜拳来决定命名权…结果她输了，只好用弟弟想的名字。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柏逸轩当时是说“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一个宇宙梦嘛。“
……就是太闲的吧。
外头的讨论还在继续。
“啊，是『甚么粥』的意思吗？“
“喔，有可能有可能。“旁边几人恍然大悟貌，连连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就是问今儿个卖什么粥，卖什么粥什么粥这意思吧。”
“意思是会常常换口味喽？”
“应该是这样了…”
柏逸轩拿着小树枝，先在摊子上“啪啪“敲几下，吸引大家注意后，再指向小木牌，笑咪咪高声道：
“客倌们请看这儿！“
他边说边移动树枝“甚粥一号！新鲜大米粥，以四种新鲜蔬菜熬制而成，适合茹素者，一碗只要一文诶。“
喔？！只要一文？众人随着柏逸轩手中的小树枝，将视线下移到木牌下的小海碗，纷纷点头，人群中传出嗡嗡讨论声。这样普通的海碗只卖一文，算很便宜了。
但就怕里头米菜放得少，只是稀稀疏疏的汤水。
柏逸轩接着又指向另一排木板说：“甚粥二号！以两种蔬菜和鸡骨慢熬而成的大米粥，用料足，又香又鲜。“
他将树枝指向大海碗“瞧瞧，这么一大碗，“再上移到画有两文钱的小木板上“只要两文钱诶～”
周围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么一大碗只要两文！？“
“喔喔喔我待会就来试试。“
“这种碗，食量大的汉子一定也能吃饱，有些人可能还吃不完呢。“
“但还是那句老话，就怕米和菜很少，掺了不少水的话…”
柏逸轩再指向旁边说道：“甚粥三号！在甚粥二号蔬菜鸡汤粥中，再加了红烧鸡丝，料多味美，口味独特。“
他同样指向底下的普通海碗与铜钱木板道：“这样的肉粥，也只要四文诶～”
此时柏芊芊打开锅盖，还故意搧了搧，一阵香味便飘了出去。
“哇ーー“
“噢噢噢！”
“这什么？好香啊。“
“嗯，的确是鸡汤的香味儿。“
鸡汤中带着蔬菜的香气，还有大米香，闻了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连坐在后头的阿则也这么觉得，明明昨日才吃过的，现在一闻，口水又快滴出来了。
柏逸轩又用小树枝敲敲摊子，等群众静下来看他时再道：“今日小店新开张，来喝粥都能玩抽抽乐。“
“抽中签的顾客，可以多得一碗粥，甚至还可能不用钱！“
周围又起了一阵骚动。
柏芊芊把竹筒送过来，又另外递给弟弟几根竹筷。
柏逸轩高举竹筷：“各位请看，抽到这刻了两道痕的，便是中了『再来一碗』！会再多送您一碗粥，您点的是哪种，就送您同样的。“
“而这个三道刻痕的…就是签王！“
“抽到这签王，您这次买的粥，就不用钱了。”
“喔喔ーー还有这种抽奖啊？“
“那我想来试试。”有人开始摩拳擦掌。
柏逸轩说完，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几支中奖竹筷放进竹筒中，摇了摇，再随机抽出一根示范给大家看：“来买单一次就能抽一回。“
柏芊芊在后头压低音调喊着：“没错，来买粥都能抽签，为方便抽奖，请先来买单，拿了粥再找位罝吃。”
说到找位置，又回到最初的问题点了，为什么只有椅子，没有桌子咧？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柏芊芊走向最前方的培训椅，弯腰示范：“各位请看，这椅子侧边这儿，提着往上一抽到底，再往这儿折下来…“
“喔喔ーー“
“这、这ーー“
“这样就成了小桌子了。“
“不是小桌子吧。应该说这平常是椅子、要吃饭时又能当桌椅使用。那板子是能收起来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
“这样很方便啊。“
“这点子真妙……“
柏芊芊又走向第二张、第三张椅子，边抽桌板边说明：“这些椅子侧边把手这儿，都有特别安装的小桌板。“又指指座位底下“底下还有个空格，可以放包袱。”
“哦哦哦，真方便哪。“
有人急着喊：“小哥你别一直抽板子，也让我们玩玩呀。“
柏芊芊：……。
围观群众仍在议论纷纷：
“一个碗也不大，这样一片小桌板也够用了。”
“难怪都没看到桌子。“
“这哪边买的啊？摆摊做生意的人都会想要吧？“
“是啊，不用带桌子，省力气还不占地儿。多几把椅子，就能多坐几个人哪。”
众人对这特别的椅子啧啧称奇，甚至有几个人还凑过来想试抽小桌板时，柏芊芊已将全部的小桌板都抽出来摆好，和弟弟走回摊子后方。
柏逸轩向外头招招手：“要买粥的官倌，请从这里排队诶！“
话一说完，已经有几个人急急忙忙凑上前去排队。
“四文…太贵了，二文的比较大碗，我来碗甚粥二号试试吧。“第一位客人想了想这么说。
柏逸轩：“好滴～『甚粥二号』一碗咧。“
柏芊芊：“……。”怎么听怎么怪。
“这位客人，您先来抽个签吧。“
第一位客人搓搓手，从竹筒里选了一根竹筷抽出来看，可惜上头没有刻痕。
“啊，没中。“
柏逸轩：“没中奖也没关系，喝了这满满一大碗的粥，心情就会和和美美滴。“
第一位客人点点头，但脸上仍露出婉惜之色。他静静看着贩子小哥拿着长杓舀起米粥盛装，杓子一倾斜，米粥便缓缓流进碗中，一杓、再一杓…真的好大一碗啊。
慢速流动的粥很是饱满，能看出里头有不少煮得软透的大白菜和蒲瓜，又传来阵阵鸡汤香，嗯，看着看着，心情的确好多了。
木碗不算很烫，能用手直接端着走，只是大海碗比预想的还要重。
“好大一碗呀，哈哈哈…”
“小心烫啊。“柏芊芊朝外喊着“各位小心，热粥要来咧。“
那客人捧着一个大海碗走向单人座培训椅，放下碗后，也不急着坐下，他弯腰看了看小桌板的接缝，边摸边说“真是特别…桌椅竟能合在一块儿。“
几个粗工好奇靠了过来，有的朝他碗里看，有人则瞧着培训椅。
“看来米下的不少啊，也熬得够久。“
“的确，都煮花了。“
“真的是鸡汤熬的，站这儿都闻得到。“
“是啊，这么大一碗才两文，还真材实料的，很划算啊…”
第一位客人观察完培训椅，坐下来正要拿起调羹，却闻到一阵香味，围在一旁的粗工也纷纷转头寻找这香味的来源。
“真香啊…“
“红烧肉？“
“闻得我都饿了…”
众人转头一瞧，排队的队伍轮到那位商贾模样的男子，他正一脸喜气接过装有两个小海碗的餐盘。
柏逸轩高喊：“恭喜这个客倌，抽中再来一碗，多得一碗红烧鸡丝粥诶～”
柏芊芊跟进：“恭喜这个客倌，抽中再来一碗，多得一碗红烧鸡丝粥诶～”
四周又响起一阵喧哗。
在后头的阿则：“……“我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喊一声？
从来没这样开口的他还在犹豫时，时机已过，已经换成下一位客人在点单了。
那中奖的商贾客人喜滋滋地找个空椅子，也是先放下餐盘，摸了一会儿椅子才落坐。
众人朝餐盘中两个小海碗瞧过去，粥上铺了些赤褐色的肉丝，白色的米粥上多了一层亮酱色，更是让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那商贾在众人钦羡的眼光中，拿起调羹先挑起一些鸡丝，啜了一口嚼嚼，然后一脸满足地搅了搅粥，舀起一匙来吹凉。
然后自言自语：“唉，也不知道我吃不吃得完两碗…“
第一位买粥的客人连同身旁的围观粗工都忍不住瞪过去“……“这人真是可恶！
这时又有个识字的客人在排队，柏芊芊听到他自言自语：“添粥…空间站？添粥这两字我能明白，但空间站又是何意呢…”
正在盛粥的柏芊芊突然想起柏逸轩之前说的话“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一个宇宙梦嘛。“
这时她想到，若是以古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的定义来看，柏逸轩这个跨越时空的穿越者……
她趁空档拍了弟弟肩头一下：“你小时候的梦想应该达成了，而且还突破了呢。”
柏逸轩：？？？
因为料好份量足，价格不贵还有抽奖活动，粥摊子开张后便不断有人来排队。
姐弟俩不时提醒，请大家走路起身要小心，附近都有人捧着热粥在走动，要小心别碰撞了。
客人陆陆续续端了木碗找位置坐下品尝，几个粗工也过去排队了。
“大米放不少诶。“
“菜也多，光蒲瓜和大白菜熬汤就很好喝…“
“红烧鸡丝味到足，嚼起来够劲，这样拌在粥里，多添了一味儿，越吃越好吃。”
刚走过来的人闻着香味、看着碗中的实物以及顾客的反应，也忍不住想来一碗。
“听说有抽奖，我手气不错，也买一碗试试吧。“
“诶你就只是想玩那个抽奖是吧。“
“嘿嘿！“
“好像没位置了？”
后来位置不够坐了，有人继续排队等候，也有不在乎的，买了就直接在旁边找个地儿随意蹲着吃。
吃饱喝足的人起身后，还不忘摸几下小桌板才肯离开。当然众人对粥和培训椅，皆都赞不绝口。
真要说粥有多美味嘛，当然比不上大馆子的精致餐点，但这摊子用料实在份量又足，还花了不少时间熬煮。以他们老百姓而言，喝这样的粥就已经是种享受了。
有人吃饱离开，柏逸轩就把碗收到一个大木桶内，木桶预先套了渔网，碗倒扣放入，碗中少量的汤水厨余就会集中到底下的木桶内。
但厨余的量不多，几乎每人都吃到碗底朝天，有几位中了再来一碗吃不完的，也用竹筒打包提着走。
午时中，人多了起来，阿则也边看着骆二边帮忙收拾。
他们带的量其实不多，三种粥加起来大约四十几人份，加上有抽奖活动，不到一个时辰几乎都卖完了，到后来除了预留给劳兄弟与丛秀才的份以外，只有一文钱的素粥还剩一些。三人便把木牌拿下，将椅子收在一起，开始整理台面。
有些人后来听到消息，这时才过来询问，知道只剩一点素粥后，不免觉得可惜。
柏芊芊一一致歉，并告知这一阵子只要天气好，他们都会来卖粥，巳时末就会开张的，请大家改日请早。
阿则在后头默默听着柏二哥说的话，悄悄记在心里头。这一日从开张开始，他一路看下来，觉得收获良多。
他正回想着今日学到些什么，眼睛一瞥，却看到柏大哥蹲在后头升起一小撮火，然后拿出几颗干净的石头放在竹架子上烤。
阿则：“？？？“
跟着这对兄弟，真的是惊奇不断。
小石子烤一阵子后，阿则就看着柏大哥熄了火，夹起架子走向摊子，一手掀起锅盖，另一手将烤过的石子抖进甚粥三号的锅子里。
而且他好像不小心抖太大力，几颗小石子哗哗几声，全部滑进锅中。
柏逸衦“啊！“了一声。
阿则也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是现代，大概连腼腆的他也会忍不住爆出一句“WTF？！”了吧。
陶锅中立刻传出“滋滋ーー“声，接着一阵白烟冒出来。
柏大哥又“哎呀！“一声，急忙抓起长杓，捞出几颗小石子扔回竹架上。
阿则：“……。“
暨上午看到竹筏码头让他目瞪口呆后，阿则又一次张大嘴呈现Ｏ字型。
柏大哥一脸幸好没事的表情，吐了口气道：“估算错误了，两人份的粥不用那么多颗，差点糊了。”
柏二哥也凑过头来瞧了瞧：“不然下次烤的时间缩短一点。”
阿则：“……。“
“所以这是…在热粥？”阿则觉得自己心脏都在碰碰狂跳。
柏大哥转头给他神秘的一笑：“是呀，这叫做石头老火锅。”
阿则：“……。“
这儿的确有些小石子、也有锅，刚刚还升了火…所以，“老“呢？
柏芊芊把弟弟推开，对阿则解释：“没错，这是在热粥，把洗干净的小石子放火上烤，再放进汤里，等于利用石子吸收火的热，把那热度传进锅里。“
阿则似懂非懂点点头。
柏芊芊再进一步说明：“就像平时我们升火，可以直接把肉烤熟…“
这个阿则懂，很快就点头。
“如果多了个锅子，等于用火先去烤那锅子，火的热度传到锅子后，在继续传到锅子里的食物，平常大家就用这种方式煮液…煮汤汤水水的东西。”
“小石子的作用，就有点像是锅子。只是食物不是装在里头，而是反过来，把石子放进食物里。不过没拿捏好的话，要嘛会不够热，要嘛就糊了。”
阿则恍然大悟：“噢噢！我懂了。”
柏芊芊机会教育：“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按部就班来做，换个东西换道顺序，也许能生出新的法子。”
阿则兴奋点点头，想了想道：“所以，如果我拿小锅子先去烤火，再丢进大锅子里，也能帮里头的食物加热？“
柏芊芊：“呃…照道理说，是可以的。”
阿则又问：“为何不能直接烤竹子，然后把竹子插进锅子里加热？”
柏芊芊：“呃…这涉及到别的问题，比较复杂，一时之间很难说明白。”
柏逸轩已经在一旁偷笑了。
阿则想了想，问出一个他很想知道的问题，他指着甚锅三号的锅子：“那为何不直接把这陶锅放火上加热呢？”
姐弟：“……。”
过了一会儿，柏逸轩吐出一口气，坦白道：“其实就是陶锅又大又重，整个拿出来加热太麻烦了。不管是搭架子或升火，都比烤小石子要大上好几倍……没错，就是因为我们懒。”
柏芊芊傻眼：“……。“
你就这么随意说出来，我的好哥哥人设怎么辨啊啊啊？
柏芊芊脑中的小人抱头狂奔。
过没多久，柏芊芊沉重面对现实，她点头承认：“没错，一切就是因为我们懒。”
阿则：“……。”
不过其实柏芊芊多虑了，他们俩的形象（尤其是柏逸轩的），早在柏逸轩说出没事会抓GG那会儿，就已经没了。
阿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只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不过此刻阿则的脑内活动却很忙，他脑中的小本本在“柏家兄弟“这一栏，已更新为：
柏大哥是个爱抓ＧＧ的人（这行划掉）
．柏大哥是个爱抓ＧＧ的懒人。
．柏二哥也称自己是懒人。
．兄弟两都不喜欢晒太阳。
而在学习这一栏，也新增两条：
．有时换个东西换道顺序，或许能生出新法子。”
．懒惰或许更能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