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一进破屋，就看到骆二在院子乐呵呵地踩着水漥玩，溅的裤脚都是泥。
柏芊芊：“……。“
柏逸轩在厨房忙着，他烧了水、蒸了包子和鸡蛋，还把几个蒸好的包子架在火上烤。
他表示骆二一吃饱就硬要出去，拉都拉不住。“我多煮点水，待会就让他去泡热水澡。“
虽然有点无语，但柏芊芊心里还是暖暖的。
自家弟弟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一旦认真起来，其实并不输人的。
她拉了小凳子坐在火炉边，边烤火边吃东西。
柏逸轩递了碗热水过来，在一旁坐下来，眼睛无意识看向院子中一个络腮胡胖子在雨中踩水玩儿。
“看来明天雨不会停了。“他转头对姐姐道“妳看看哪些还没煮、容易坏的，晚点拿去山上放吧。“
柏芊芊点点头：“如果明天不卖粥的话，会有不少猪肉和猪骨。不过预防天气转好…我先把肉汆烫过用酱腌制着，要出摊的话也来的及煮。“
柏逸轩：“是酱猪肉吗?“
柏芊芊：“有点像吧。”
柏逸轩点点头：“那蛋也可以这样做喽？先煮半熟再浸在酱汁里。“
“溏心蛋？“
“哦？原来糖心蛋是这么做出来的啊。“
“有点类似，但我也没实际做过。只是古代的鸡蛋…吃没熟的会不会有细菌什么的？还是煮全熟的吧。“
“也对啦。“
这时淅沥沥的雨中传来低沉的男音：“…飞…”
姐弟俩同时转向院子，只见骆二半蹲在水漥旁，双手张开画了个圆弧，做出有点像太极或龟派气功的动作。
姐弟：？？
这动作有点眼熟耶…啊！！
骆二举起拳头：“飞～飞～“
姐弟同时出声阻止：”喂～“、“诶诶诶～”
说时迟那时快，骆二已弯下腰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地面击出一拳。
随着“磅！！“的声响，地面喷出一朵黄褐色的大花，泥水四溅。这下不只是裤管，骆二的上半身、甚至脸上头发都是脏兮兮的黄泥水了。
姐弟：“……。“
柏芊芊抚额：”…再多烧点热水吧。”
＊＊＊＊＊＊
晚上柏芊芊只准备了林家十人分的粥和一锅浓缩的大骨蔬菜汤。
再另外煮一些蛋，剥壳后连同猪肉一起腌制，晚一点带去山上的岩洞中存放，顺便也摘水果回来。
天亮后雨还是下个不停，而且还变大了。柏芊芊站在堂屋外，和里头躺着不起床的弟弟说话。
粥摊休息一日，不赶着出摊也没什么事，柏芊芊想了想便也转身回房补眠去了。俩人愉快躺床上当咸鱼／海米时，门口传来杀风景的敲门声。
姐弟：“……。”
装死中。
并且等着对方去开门。
敌不动我不动，我不动把别人逼起来动。
通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到最后都是柏逸轩获胜。他能真的脑子放空瘫着不动，柏芊芊人虽然瘫着，却总会东想西想，人又比较有好奇心。
此刻的柏芊芊就在想着：会不会是手工团队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因此犹豫没多久就不甘愿地爬下床，套了外衣朝门口喊“来了来了，等会儿。“
堂屋里，骆二坐在床上发呆，柏逸轩继续静静地装死。
柏芊芊撑着伞走到院子，一开门，阿则阿庆两人都在。
她苦笑：“你们也太勤奋了，不是说下雨天不用上工的吗？”
阿庆傻傻笑着和她打招呼，说是来拿粥的。
柏芊芊拍拍脑门，把林家粥这事给忘了。难得下雨天不卖粥可以偷懒，就一心只想赖床。
她开门让两人进来厨房躲雨，并叫阿庆帮她一起把保温箱中的粥抬出来。
“早上没热过，不怎么烫了，回去还要再煮一遍。“
阿则是来问有什么事要辨的。他刚才先去葛家拿有贵叔的药汤，因此听到葛叔也加入团队的事，对柏芊芊说待会儿会去柱子哥那边拿材料和工具来给葛叔。
除了来看看有什事要办外，也看看有没有要转达的话。
柏芊芊道了声谢后想了想：“暂时应该没事…“
门外传来声响，柏逸轩终于带着有贵叔出现了。有贵叔像是要往院子走去，是柏大哥拿着零食在前头引诱人进来的。
看着柏大哥睡眼惺忪的表情，阿则、阿庆才反应过来，柏家兄弟好像…到刚刚都还在睡觉。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么晚了（巳时叫晚？）俩人还没起来，但打扰人家休息还是不太好意思，两人便齐齐说没事的话他们便先离开了。
“等等。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两人又异口同声说是吃过饭才来的。
柏芊芊点点头。这个时间的确比上工时间晚，已经超过９点半了吧。她看向外头雨势，今日休息后，再三天就是清明节了。
而且下雨后河川暴涨，怕有危险，之前就说过不会让人搭竹筏。她想了想，便叫阿则、阿庆这几天休息，去忙四件组的事。
阿则和阿庆点头应下，说因为还会到各家收送四件组的东西，所以有贵叔的药汤和林家的粥照样由他们来送，其他人有事的话也会帮忙来转达。
柏芊芊点点头道：“明天开始，只要雨势不要太大，我们兄弟还是会去镇上卖粥的。你们要找人的话，要嘛早上出发前过来，不然就要到午后了。”
两人理解地点点头。
之前柱子兄弟说新品促销时会帮忙算账，柏芊芊从与柱子的谈话中便看得出来简单的加法对他来说是没问题的。
但她想到一些简单的心算口诀，例如进位加、退位减，还有九九乘法，若知道这些应该有些帮助。
刚刚听阿则说要去柱子那儿拿东西，柏芊芊想想今天比较有空，便请阿则转达，说午饭后他们兄弟俩会过去看看。
阿则应声后，和阿庆一起把粥装进篓子里。
柏逸轩用眼神询问姐姐过去要做什么？走那么远很累人耶。
柏芊芊：……。
她压低声音道：“九九乘法。”
“哦。“听到是正事，柏逸轩也不反对，只是想了想道“反正都要告诉人了，干脆把人都集合起来一起说，免得之后又要重说一遍。”
柏芊芊：“……。“大哥，话都是我在讲，又不会费你的唇舌。
但他说的也有道理，让其他人一起听听，说不定能发掘出对算术有兴趣或有天份的人呢。
于是柏芊芊又叫住阿则、阿庆两人，请他们经过葛家时，去问问葛三妹和小安安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可以的话，下午想借用他们家的堂屋半个时辰，她要教些字和一些加减算法的口诀。
阿则眼睛一亮：“加减算法的口诀？”
柏芊芊点点头：“一些简单的，算钱时也许能用到。“说完又向阿庆说明他们偶而会教人认字，想学的都能参加。
但阿庆说自己人笨记不住，不过一些简单的字他看得懂的。
柏芊芊想想他这样在粥摊工作也没什么问题，便也不勉强人。
阿庆先背着十人份的粥先离开，阿则却停在灶房问口，想了一会儿后转头看向他们，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
阿则问道：“如果你们比较忙，阿铁的拐杖我也能帮忙做。“
“可以教我怎么做，我先帮阿铁做，之后也能做大树哥的。”
柏逸轩摸摸阿则的头：“没关系，我们做这个蛮快的。“
柏芊芊附和：“是啊。不过你想帮忙的话，等我们做出骨架，你可以帮忙细节的处理。“
阿则听了高兴的点点头。
柏芊芊想起他们在竹筏上试推小餐车时，轮子一直被卡住的惨状，便问几个北归士兵平常很少用轮椅吧？
阿则点点头：“平常都是用拐杖。军中有给轮椅，但不好使。“
“轮椅很笨重，平时轮子就卡卡的，天气潮湿时根本转不动。何况我们这儿都是泥地，平常就难推了，下雨更不方便。所以大家都很少用轮椅，除非生病没力气走路。”
说到这，阿则像想到了什么：“说到下雨…“
“甚至还没下雨，只是要变天时，那些人的伤都会疼，天冷时更严重。“
柏芊芊点点头：“嗯，旧伤口常会这样。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也是有酸痛的情形，多热敷加以按摩会好一点。“
阿则点点头，像是又想到什么，疑惑地皱了皱眉：“但是，有件事很奇怪…”
姐弟一同低头看他，阿则一脸不解抬头：“我听柱子哥他们说过，曾经听过大树哥喃喃自语，说每到下雨，脚趾和脚根就会特别痛。可是明明他……”
阿则睁着圆圆的大眼看向柏家兄弟，没有说下去。
明明大树哥的脚…已经没了……
姐弟对视一眼。
幻肢痛。
果然周遭就有人会这样。
姐弟穿过来没多久，在知道这里曾发生巨灾、不少幸存者肢体都有残缺时，就猜出会有这状况。
毕竟截肢者发生幻肢痛、残肢痛的比例并不低。
柏芊芊对阿则点点头：“的确会有这种情形，听说还不算少数。“
她简单说了幻肢痛与残肢痛的情形。“…产生的原因虽然还未下定论，但…“她试着用对方听得懂的话语来简单解释大脑和神经方面的成因。
阿则皱着眉努力试着理解。
柏逸轩开笑玩说：“哎，你别老是皱着眉头想事情啊，再这样下去都要变成小老头了。”
柏芊芊听了，也拍拍阿则肩膀：“是啊，别总把烦恼加在自己身上。“
她又继续补充：“另外，也有人因为受伤时所遭受的打击，而产生心里创伤。”
“这样也是心里生了病，例如ＰＴＳＤ…呃…”太顺口不小心把英文说出来了。
柏逸轩瞄了姐姐一眼：芜呼～
阿则似乎习惯他们三不五时冒出来的“西域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又习惯性皱起眉头，试着理解柏二哥说的这些。
柏芊芊解释：“毕竟…那些突发状况，通常不是什么小意外。“在阿则面前她不好提起三年前的西北大潮灾，不过意思也差不多了。
“心理生病的状况非常多，光是造成的原因就有千百种，每个人产生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有像妳娘紧张将来、拼命攒银子的，也有你之前说过的臭宝那样害怕某种东西的。甚至魏大哥的消沉、方大树的脚痛…这些多少都和心里生了病有关。”
看阿则脸色来越沉重，柏芊芊赶紧安慰人：“其实一些人生了心里病，不会严重到影响人的日常生活，不用太紧张。“
“你看，虽然以我的说法，村里有些人心里是生了病的，但大家还是一样的过日子啊。”只是活得好不好的差别。
“好像是这样没错……。“阿则思考过后，眼带期盼望向柏二哥“那有辨法治好吗…“
治好？柏芊芊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有句话叫『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造成心病的原因和表现出来的症状太多了，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
“不过可以试着用不同法子来减轻这些症状。一种法子不行，就从别的地方着手。“
“例如转移人的注意力。像现在，大家一起来做手工，赚到钱能让人开心，也能吃好点、穿暖点，改善生活。”
“或者，帮大家找一些感兴趣的事来做。“
“现在大家先一起赚银子，让生活过得舒坦些。另一边从做拐杖假肢这里着手，其他感兴趣什么的，得再花时间慢慢想。“
阿则似懂非懂的离开了。
虽然出门前柏家兄弟再一次提醒他，但阿则还是不自觉又蹙起眉头边走边想事情。
走着走着，雨中的少年身影突然顿住。
ーー吃好点、穿暖点…
ーー大伙一起赚银子，让大家生活过得舒坦些…
阿则低头看向身上的员工服和新靴子，又想到这一阵子在柏家兄弟这儿的吃食。
还有…娘亲加入团队后，一有空就埋头烘烤竹子做手工，似乎不像以往那般总紧绷着脸了。
ーー转移注意力……
一阵热气冒出眼眶，阿则用衣袖抺了抹脸。
原来柏大哥柏二哥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
阿则离开后，柏芊芊心情多少还是受到影响。
柏逸轩道：“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记得这情形，吃止痛药也没什么效吧。“
柏芊芊点点头，他们之前学的主要还是伤口处理和包扎，截肢与相关后续只能由专业人士来。
幻肢痛这些她也只知道基本的知识，再来就是听过一种“镜像疗法”。
柏逸轩：“镜像？用镜子？“
“首先，在这几户人家里我好像都没看到镜子。而且，既然叫镜像，那是用在单侧截肢吧？方大树是两腿都没了啊。“
柏芊芊皱眉歪头：“也是啦，但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不然先做假肢试试了。“
柏逸轩指着她的眉头道：“还说别人，妳自己也不是一样，动不动就皱眉。”
“不到二十岁，小老头一堆。”
柏芊芊抿抿嘴，抬手压压眉心。
柏逸轩：“别想那么多，先来准备早餐吧。“他看向姐姐“下雨天有点想喝点热的。”
柏芊芊睨了他一眼。
不过，有时料理过程也能使人心灵平静，尤其是单调重复的动作。柏芊芊这样想着，不自觉切出不少葱花来。
她热了蔬菜骨汤，煮了面条，还帮每个人各窝了两个鸡蛋，做了简单的鸡蛋汤面。
加了很多葱花的那种。
姐弟俩边吃早餐边讨论假肢的材料。
在坚固性外，还要考虑舒适度以及重量。
上次柏逸轩试按阿铁的伤口，他说用力会有点感觉，太大力还有点痛。所以与伤口面接触的材质，不但需要摩擦力低的，还要够柔软。
在这个没有高科技产品的古代，还不是在大城市里，能找到的材料非常有限。
“有弹性的…没有类似弹力布或硅胶之类的吗？“
“什么硅胶，连橡胶都没有吧。”
想来想去，除了平常能买到的衣物外，能用的只有木竹、藤蔓或马莲草这些植物，以及加工过的动物皮毛，再来就是当作填充物的芦絮、柳絮或木棉花等植物纤维。
柏芊芊买衣服时曾打听过，这里连棉花都还没出现。
“那有类似弹簧的东西吗？“
“你做长夹用的小竹片？要说最有弹性的话，我只能想到箭的弦。”
柏逸轩点点头：“应该是，但方大树似乎蛮…不知道要说是排外还是自闭。”
“如果一直有幻肢痛，家人又那样对他，不管是谁情绪都会不好吧。”
“也是啦。”柏逸轩吐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外头阴暗的天空。
院子地面泥泞不堪，还有一个特别明显的水漥，那是骆二昨晚捶出来的。
“对了，昨天说柱子那边是魏阳的地，如果不能盖竹屋的话，要不…”
他移动视线看往墙外“附近还有几间破屋，要不整理整理，当做大家的集合场地？“
“其他间破屋更破败，光整理就得花不少时间吧？”
俩人讨论后，决定先请王大娘问过魏阳再作决定。不过摊子的遮雨棚得先做出来，也要做一个卖新奇四件组用的摊子。
早餐后，柏逸轩把小竹笛拿出来给骆二打发时间，姐弟继续讨论，在树叶或桌子甚至地面上画画写写涂涂改改。
除了粥摊的遮雨棚、团队的四件组摊子以及集会场所、还有北归士兵的拐杖假肢，加上林家的鸡舍和自己的鸡蛋料理…，事情又多又杂，柏芊芊不得已重新将手机开机，用手机记事，也把这些设计草图拍照保存。
＊＊＊＊
休息一会儿，就要准备上山忙了，姐弟俩把穿越来穿着的橘色救援服穿在里头，这救援外套防水透气又保暖，外面再套上普通衣物，淋了雨也不怕。
接着找骆二穿的蓑衣和特制金属钉子鞋。
出门后，三人先绕去附近其他几间废弃空屋看看…果然比这间破败多了。可能原地盖个竹屋还比整理轻松。
＊＊＊＊＊
下雨天在外头走动的村民少了许多，更方便三人行事。
很快就到西侧的小山谷中，姐弟开始挑选竹子来做遮雨棚。
他们是以现代的伸缩塑料遮雨棚为原形加以设计的。
只是还没细想如何做伸缩杆，暂时先用奏折那样一正一反的折子来收起放开。
一个折子由两个长方形竹框上下相迭，竹框刮出几道水槽，中间会夹防水物品。
这几天暂时先用芋叶，等天气放晴再换成干稻草一类的，以后有钱还能改用油布。
框与框之间以８字形的细圆竹环加以固定。
除了遮雨棚，还做了底部三叉的支架，两侧的支架有些微的高度差，棚子架上去后是微微倾斜的。
柏芊芊先做出几折子框和支架来，姐弟组合试了没问题后，便由柏芊芊一人动手，柏逸轩则带着骆二去四周收采大芋叶。
当他俩背着两大篓又湿又重的芋叶回来时，柏芊芊已经把遮雨棚、支架和新奇四件组的新摊位都做好了，正在绑阿铁的拐杖。
柏逸轩还没喘口气呢，整理细部的工作又落到他手上了。
他才刚放下竹篓, 正要抬手擦汗，柏芊芊已经把拐杖完成了。
做好拐杖后，柏芊芊便离开小山谷，上去岩洞拿腌制的肉、蛋和超级大米，又绕去别处摘了水果。回到小山谷时，柏逸轩才刚顺好气。
柏芊芊：”……。“
算了，虽然雨势变小了，但这样淋雨做手工也不方便，还是带回家边烘干边整理吧。
柏芊芊扶起颤颤巍巍的弱小弟弟，快速用藤蔓把物品捆绑好，便以异能拖下山。
她一手抓藤蔓，另一手帮忙搀着人。
幸好姐弟现在的复原速度都很迅速，走一小段路后，柏逸轩已经恢复正常了。
“你也天天都在动，怎么体力都没进步？“
“哎，刚刚为了要找形状好一点的叶子，绕了好多地方，还要伸手又拨又扳的，再拿刀砍，很费力气的妳知道吗？”
可怜的孩子…有异能的柏芊芊无法体会民间疾苦。话虽如此，她仍肯定是自己的弟弟体力不如人。
两人正在争辩柏逸轩这样算不算横纹肌溶解症时，一声很长的啸音从天空传来。
“老鹰？”
姐弟同时抬头，骆二也跟着看向天空。
林木交错的稀疏空隙间，细雨飘散下来，三人瞇着眼，看到一只老鹰从空中滑过。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飞～飞～“
柏逸轩和骆二同时开口。
虽然柏芊芊很想吐嘈柏逸轩只有说话要用到的肌肉特别发达，但情况危急，她只能选择先大喊“别让骆二乱跑！”
假如不小心又滚下山去，大概连药都不用喝了。
姐弟同时伸手压制骆二。
幸好他一直保持抬头望天的动作，似乎在期待第二只老鹰飞过。
等了一会儿骆二仍乖乖站着不动，姐弟这才放松警惕，也伸着脖子望向天空。
不过看来看去，那只老鹰飞过后，就没有第二只了。
“好像很大只耶。“虽然分辨不出高度，但体型应该不小。
“之前这附近都没看过，这还是第一次呢。“
“可能是天气变暖才飞过来的？“
山里头都有不少动物，附近村人和军营的人都会来打腊采集，妇女孩童也常上来捡柴采果子。
虽说到西侧这儿来的人不算少，但大多还是选择在平坦好走的东侧活动。
三月初时，先是西侧隐密山谷里发生山崩压死人的意外，后来又有闹鬼传闻，在此之后，来西侧的人就明显变少了。甚至连去东边，也都成群结队的。
这大半个月来，只有零星几个胆子大的壮汉敢结伴来西侧这头。不过表情和动作不像来打猎的，反倒像到游乐园的鬼屋探险。
这事对经常在西侧活动的姐弟而言是有利的，大幅度降低被人发现的可能性。
到西侧的人减少后，出来活动的动物就多了，但三人尤其是柏芊芊都常在山间走动，却也不曾看过天上有老鹰盘旋。
姐弟踌足观望一阵子后，便准备往山下走。
“等等！“
柏逸轩突然大喊。
柏芊芊转头看去，就见柏逸轩一脸惊诧，明明睁着双眼，却不像看着眼前的东西，焦距对向莫名的空无。
这神情让柏芊芊感到不安，所幸没几秒后柏逸轩便恢复正常。
他抬头看向天空，
皱起眉头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柏逸轩没理会姐姐，他低下头后又再次抬头，再看看四周的大树和地形，重复几次后，才转头看向姐姐。
柏逸轩一脸不解：“我又看到新的画面了。“
柏芊芊松了一口气，静静等他说下去。
“如果没猜错，我刚刚应该是看到…”
柏逸轩说他看到老鹰的视角了。
他先伸手指向天空，又转而向下，比着自己头顶。
“就像空拍机，从空中朝地面拍摄那样。从林地的空隙中，我看到我们三个的头顶，看到我自己…”
难怪刚才表情会那么惊讶。
“虽然画质有点模糊，但我们三人的体型和动作，加上身边拖了这一堆东西…“他指指一旁用藤蔓捆好的物品。
“应该不会错的。”
“我们三个都抬着头，站着不动。”
“这画面只出现几秒钟，镜头、或者说是视角不断往前，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然后画面就没了。“
听着弟弟的叙说，柏芊芊脑中浮现出几个画面。
“那移动的路线，和刚刚那只老鹰真的一模一样！”
柏芊芊点点头，忍不住皱眉：“这是第三次了吧？眼前浮现莫名画面的事。“
柏逸轩跟着点头。
第一次，他看到一个人拿水袋喝水，第二次是看到自己被人尾随，也就是被吴家大表哥跟踪，进而发生了大表哥摔断腿以及所谓的闹鬼事件。
从那次之后也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柏逸轩都没再看到东西。
原本他们还猜测有什么不明人士在通知姐弟有危险，但这一次竟然是看到自己……
所以…他们猜错了，其实不是什么危险警报？
柏芊芊问道：“你再回想看看，那三次的画面还有什么共通点？”
柏逸轩闭眼回想：“嗯…”
“一个共通点，是以前就想过的，都发生在这座山里。”
柏芊芊静静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柏逸轩猛地睁开双眼：“对了，角度！三次都是俯角！”
他看向柏芊芊：“虽然角度有差，但三次都是俯角。”
“俯角吗…”
姐弟又同时抬头，望向四周的高处，仔细观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