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一百一十七回：怀疑

四面雪白的墙围成的房间，天花板同样是纯白色，床铺、桌椅还有地砖也是白色的。这样的一个小房间，乍一看很干净，简约的布置令人心安。然而，在里面待的时间久了，心中会慢慢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感。好在目前身处其中的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谈话所吸引，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配给周围的环境。

金发的青年男子脸上始终挂着虚伪的笑，不过他的谈话对象，有着凌乱的灰发的中年男子，没有注意到这点。两人的视线，此刻都汇聚在桌上摊着的照片上。

灰发中年人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突然，他拿起照片中的一张，眼睛几乎贴上了照片，像是要将照片上的两人用眼神杀死。照片上两位有些相像的年轻男女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女人冷淡的脸上眉眼含笑，男人英俊的面孔上笑意明显，阳光透过桌子旁的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多么温暖而和谐的画面。

弗罗斯特无法控制情绪，失手将照片拧碎，再看向桌上，碍眼的照片还有很多。加上刚刚被他毁掉的那张，这些照片无一不在诉说那两人亲近的关系。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弗罗斯特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沙哑。显然，他的心情被那些照片弄得十分不平静。

金发青年点点头，目光充满同情。在弗罗斯特即将爆发前，金发青年伸出一只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别太激动，会被听到的。”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天花板的角落，被涂成白色的小巧的摄像头上残留的念力还未消失。大约能再撑五分钟，在被注意到之前，要结束谈话。

弗罗斯特肩膀还有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表情扭曲，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不打算让对方仔细思考，金发青年继续用同情的语气说，“可怜的布鲁特和爱丽丝，那么优秀的猎人，年纪轻轻就……可怜的狄默思，可怜的……”视线投在弗罗斯特身上，青年缓缓摇头，同情之意溢于言表。

两行泪流下，弗罗斯特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紧牙关保持坐姿，无法为自己抹去眼泪。“你是说——”依然是嗓子里挤出的话，每个字都那么的用力，一个一个从牙缝里颤抖着蹦出来。

金发青年依旧摇头，像是在惋惜。他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呢，先后两位资深猎人的死。”说到这里，青年叹了口气，想起什么般说道，“布鲁特死后，升上一星，爱丽丝的死，让她升上二星。下一个会是谁呢？”

灰绿色的眼眸骤然缩小，弗罗斯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使劲掐着手掌下的肌肉，唯有疼痛能抑制住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会长？”颤抖的语气里藏着微不可见的期待。

金发青年用轻柔的声音浇灭那一丝期待，“你知道的，那不会有用。她的演技那么好，把大家骗的团团转。爱丽丝她，唉——”

爱人的名字伴随着叹息声再次被提起，弗罗斯特的眼眶变得通红，“我该怎么，才能……”

金发青年拿出另一份“证据”，“我也不知道。她和揍敌客家都有不为人知的联系，狄默思雇佣过揍敌客家，完全的失策。”

“难道——”在金发青年鼓励的眼神下，弗罗斯特艰难的将问题完整问出，“狄默思的重伤隐退也……不是意外吗？”

金发青年没有用语言回答，只是面露不忍别开了视线，成功将弗罗斯特带往更深的坑里。

对暗中发生的谈话一无所知的凯茜，此时身处高空，通过飞艇前往目的地是她最喜欢的出行方式。空中的景色总是很美好，哪怕再繁忙的时刻，也能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看上几眼。另外，凯茜还喜欢乘船，在不紧急的时候，偶尔享受一下水面上的风光也是不错的消遣。

通过猎人执照订票，可以用很优惠的价格买到vip舱位。凯茜靠坐在包厢的大沙发上，一手记事本一手手机，视线左右来回看。这一次的任务是指派给她一人的追捕念能力犯罪者的紧急任务。不好说是出于对她实力的信任，还是会长的恶趣味，凯茜时不时会收到这类的指派。尼特罗很喜欢交给她一些麻烦的任务，一开始凯茜还会抱怨，现在已经懒得申述了。就像会长说的，年轻人多活动一下身体没什么不好，就当做是保持身手不变的迟钝的实战训练好了。

“我是凯茜，是哈妮吗？”

“嗯嗯，下午好。”

“好的。这事你已经跟我说过了。”

“可能有什么事吧，麻烦你下一期再留意一下了。”

“呵呵，这个随便你。测试结束之前通知我一声就好。”

“嗯，在忙。先挂了。”

挂掉电话，凯茜看了一会消息界面里的目标最新定位，将手机放回口袋。还是两年前侠客帮她做的手机，质量真的很好。有一次乘坐快艇，手机意外掉进水里，捞出来一点没有进水。

刚刚打进电话的是西索的老熟人哈妮。282期的猎人测试，哈妮坚持到了倒数第二关，最后一关前被遗憾淘汰。由于凯茜的拜托，加上哈妮表现的不错，测试结束后哈妮没有回家，而是跟着一位赏金猎人深造修炼。经过两年的努力，她在去年通过了第284期测试，成为一名有执照的职业猎人。今天给凯茜打电话主要是为了西索的事。

去年年底的时候，凯茜拜托被委员会雇佣为随考员的哈妮，请她看一眼报名的考生里面有没有西索。得知西索可能参加猎人测试，哈妮非常的兴奋，但最终名单里面并没有西索的名字，这事1月的时候哈妮已经跟凯茜说过了。失落过后，大概是因为太想见西索了，哈妮今天在电话里询问了西索的动向。老实说，凯茜不清楚西索现在在忙什么，但她有预感，西索一定会去参加猎人测试，于是请哈妮下一期的时候继续帮忙关注。

思考了一会最近发生的事，以及接下来预定的行程，凯茜闭上眼闭目养神。没多久，语音广播通知飞艇即将抵达目的地。二十分钟后，站在空乘台上的凯茜动了两下脖子和手腕。

追踪开始。

目标的坐标定位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移动，是受伤了吗？还是说，在等着她找过去？护目镜下的黑色眼睛里闪过思索。今天是个阴天，风有些大，凯茜在日常的风衣长裤的套装外加了护目镜和手套。虽说念能力可以很好的调节体温，但她不喜欢将气浪费在保暖上，而且，适当的寒冷有助于头脑清醒。

网状的气混在空气中向着四面八方散开，这是凯茜特有的圆，感知精准度与作用范围成反比，最大半径可达……大约3千米，比她的极限视力远一些。半径500米内可以清楚感知到一切人和物的动向，扩大范围后会选择性锁定快速移动的东西以及散发强大生命能量强的生物，即念能力者。

空气中细微的波动略过，将埋伏者的信息带回。凯茜前进的脚步稍慢，通往目标所在的废弃大楼的路上埋伏了二十多个念能力者？！根据感知到的内容，都是些半吊子罢了，不可能拦住她。不过毕竟是念能力者，或许其中有人隐藏了实力，要通过他们的包围，保守估计，需要1个小时？既然派人拦截她，为什么不趁这个时间逃掉呢？

在感受到明显的杀意前，凯茜尤在斟酌着任务目标的计划，她以为这些埋伏者是任务目标雇佣来拦截她的。那么，目标的定位没有移动或许是假象，发讯器应该早就被摘掉了。

凯茜手机上看到的坐标，是借由一位职业猎人的能力得来的。具现化出的发讯器在目标人物大意时隐蔽的发射到对方的身上，然后通过总部的设备将GPS定位同步到凯茜的手机。凯茜见过那个小小的发讯器，带着绝的发讯器很难被发现，被发现了因为上面附加的念也无法轻易取出。至今还没有出现她追到之前就把发讯器拿掉的目标人物，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现在这个情况，她做出这样的猜想很合理。

“杀手？”下意识问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条件反射过后，地上多了两位杀手的尸体。凯茜甩掉匕首上的血迹，视线射向另外几条埋伏着人的巷子。

暗杀者惯有的直攻向致命处的战斗方式，还有微不可闻的脚步和呼吸声，昭示了埋伏者们的身份。凯茜心中出现新的疑惑，先不说是什么人雇佣了这些念力在菜鸟水平的职业杀手，她的行踪只有猎人协会内部的工作人员知道！侠客特质的手机能骗过卫星定位，保证别人无法通过网络查到她的行踪，现在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的只有这几天里于她保持着联系的协会内部人员。

自己可能被协会内的人出卖了，这个念头令凯茜难以保持往日的冷静。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人恐怕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一定还会出现有能力威胁到她的敌人。

要久违的使用刑讯术吗？手起刀落，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又解决了几个埋伏者，凯茜转向前面感知到的这伙人里最强的一人。试试看吧，能否问出些什么。

没有去追疑似跑掉的几人，顶着各种暗器的攻击，一路上伴随着杀手们短促的惨叫，凯茜揪住了想要问话的目标。

“谁雇佣的你们？”

“真是暴力。”被抓住的人化作一团烟雾从凯茜手里消失，出现在小巷的另一头，“一点美感也没有。”刘海和面罩间露出的眼睛扫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的尸体。

凯茜默不作声的用念力封锁了半径100米内的空气，两秒后，将眼露惊惧的不知名杀手再次抓在手里。“看来雇佣你们的人，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能力啊。”烟雾分身的能力，除非暴露的瞬间就全力逃跑，还有一丝希望。与她战斗的话，这项能力完全被她克制，不会有第二次使用的机会。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凯茜手里的空气丝紧紧缠着仅剩的暗杀者，“不想变成没有美感的尸体的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忍受着痛苦挤出几声扭曲的笑声，打好腹稿的狠话出口时化作惨叫。“啊——我的腿！”惨叫在瞟到黑色眼睛的瞬间停住，好可怕的眼神，“我说，我说——啊！”一把飞刀插入杀手的心口，惨叫戛然而止。

果然还有更厉害的人藏着吗，凯茜在心底感慨，随手丢开手里失去呼吸的杀手。下手那么干脆，看来这些家伙不是一路的。

解除了绝的状态，压轴登场的杀手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他的嗓音非常沙哑。“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职业操守。”

略微躬起的脊背，沙哑低沉的嗓音，显示对方已经有些年纪。虽然上了年纪，身上的气却非常有生命力，浑厚的气跳动般不断升腾。单论念力的量，在凯茜见过的人里面，此人能排进前二十。在心里道了声不简单，凯茜摆出迎战的架势。

三、二、一，三秒过后凯茜与最后的敌人战在一起。